王朝公司的创业路径：加盟与直营

    张圣刚专栏 之(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加盟”与“直营”1

    如果集中观察历史上一个王朝从起于微末到奠定宏大基业的成长过程时，不难发现其成长路径选择是相当单一的，大致呈现出类似于现代公司组织成长扩张的两大模式“加盟”与“直营”。

    从这一视角出发，这一篇我们将首先对历史上那些曾运用这两种模式进行扩张的典型组织进行还原和重现。在下一篇中，我们将对两种路径选择进行深入剖析和对比。实际上，组织成长扩张的这两种路径在具体应用和事后效果上各有长短，难说孰优孰劣。譬如，在扩张过程的效率问题上，加盟模式通常快于直营模式，但后者的稳定性和持续性则非前者可比，而后者的投入成本也远大于前者；在扩张实现的规模问题上，加盟模式通常大于直营模式；在扩张带来的隐患问题上，加盟模式固然存在容易分裂的危机，直营模式也要常常面对长不大的烦恼以及应对外部风险能力不足的困境。

    组织成长扩张的两大路径选择

    南北朝时期后赵的建立者石勒曾有一段名言：“朕若逢高皇(刘邦)，当北面而事之，与韩(信)、彭(越)竞鞭而争先耳。脱遇光武(刘秀)，当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当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能如曹孟德、司马仲达父子，欺他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

    对于刘邦、刘秀以及曹操、司马懿父子等开创之主，石勒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在刘邦面前，他甘拜下风并愿意为其驱使；在刘秀面前，他表示愿意公开竞争一下；至于曹操、司马懿父子，他则不屑一顾。

    石勒这番褒贬是否公允暂且不论，不过，他所品评的这三类人物的确代表了最典型的三种“创业”路径。其中，曹操架空汉室、司马懿父子攫取曹魏政权的做法更多是一种横向的组织更替过程，而不是纵向的组织成长过程。至于刘邦汇集众诸侯之力击败项羽建立西汉，刘秀以河北为根基次第平定天下的模式，则分别是“加盟”与“直营”的鲜活案例。(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所谓“加盟”，即在推动组织成长扩张时，广泛吸纳招降各方势力以达成共同目标，在此过程中，组织的领导者通常扮演一个“共主”形象，赋予加盟方相对独立的自主权，在管理上甚至可能仅仅羁縻而已。除汉高祖刘邦，武王伐纣时八百诸侯前来会盟、满清入关后借助吴三桂等汉人军事集团力量，均属于此类“加盟”模式。

    所谓“直营”，即在拓展创业版图时，基本依靠创业初期的班底东征西讨，在此过程中，组织的领导者是不容置疑、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他对各级下属能够做到直接管理和强力控制。光武帝的“南阳故人”、唐太宗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明太祖的“淮西旧将”，都属于他们争夺天下的核心力量，也是以“直营”模式推动组织成长的范例。

    需要指出的是，从更细微的层面看，加盟与直营并非截然排斥的两种模式，在一个以加盟模式为主要推动力的组织中，也可以同时存在直营的策略，反之亦然。例如，刘邦固然主要凭借诸侯之力击败项羽，但最初跟随他起事的“丰沛子弟”，一直受其直接领导，并成为他屡败屡战的资本。再如，光武帝在平定天下过程中，虽以采取指挥部下逐一消除割据势力的“直营”模式为主，但也尝试邀请盘踞陇右的隗嚣“加盟”，策略相当灵活。

    不同路径选择背后的原因

    在推动组织由弱变强、由小变大的漫漫征程中，为何不同时期的开创者选择了加盟与直营两种不同的路径？就历史上的案例剖析，大致是以下两大原因的综合影响结果：

    其一，创业之主受制于当时所处的历史背景，不得不以某一模式作为主要扩张策略。刘邦之所以选择“加盟”方式对抗项羽，除了自身实力不足的客观原因外，强大的传统习惯也是促成他这样做的重要原因。在西汉之前，商取代夏、周取代商都借助了诸侯加盟的力量，并实现了国祚绵长的目标；而秦始皇作为唯一一例以“直营”模式经营天下的尝试者，身死国灭。两相对比之下，刘邦自然要效法成功的榜样。

    这种情况到刘秀建立东汉之际又发生了根本变化。当时，王莽改制失尽人心，纷争不断的战乱让百姓更加怀念西汉统治的繁荣和平局面，刘秀以继承西汉明主的“中兴之主”面目出现，必须时时维护天下定于刘氏一尊的观念。“非刘氏而称王的，天下共击之”，尽管这是200多年前刘邦的遗命，刘秀的身份决定了他依旧要不折不扣地执行。仅这一条，就基本断绝了他采取“加盟”模式的路径。(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其二，创业之主个性的差异、能力的高低，也直接影响到扩张路径的选择。东汉名将马援在对比刘邦与刘秀的个性差别时，曾指出：“高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显然，只有刘邦这种“无可无不可”的豁达性格才能坦然接受诸侯加盟的模式，对他们的擅权跋扈可以暂时隐忍，而刘秀“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的评论背后，传递出其事必躬亲、苛察独断、严于律下的性格特征，“直营”的扩张模式当然更适合于其领导下的组织。再如唐太宗李世民，不仅个性刚强，且个人能力突出。自晋阳起兵起，他亲冒矢石，冲锋陷阵，先后败宋老生、破薛举、灭刘武周、擒王世充、斩窦建德、诛刘黑闼，以摧枯拉朽之势逐一战胜强敌，他当然不需要也不屑于等待割据势力的加盟。

    【作者介绍】张圣刚，先后就读于南京大学、北京大学中文系，目前在国有电力行业从事企业文化工作。

    编者按

    公司组织的集权与分权

    加盟与直营、分封与郡县，是历史上的王朝公司在不同发展阶段就集权和分权问题做出的选择。何种选择并无绝对好坏，关键看所处的形势，和实施后带来的结果。

    就公司组织的集权与分权，我们先来看看在“创业”过程中的“直营”与“加盟”的各特点和优劣；其后再关注成熟公司组织的收权和放权：郡县制与分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