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市李哲抗癌研究所:布衣皇帝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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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成珠

  从秦始皇嬴政到末代皇帝溥仪,历史上的中国皇帝数以百计,留下传世诗歌的只是凤毛麟角,而其中最有影响的诗篇竟出自两个布衣皇帝———刘邦和朱元璋的笔下。刘邦“丰生沛养” 、朱元璋祖籍沛县,都算是平民出身籍贯徐州的开国君主。他俩少年家贫都未曾读过多少书,写下的诗却非同凡响。

  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吐露的是一代帝王心语,那种气势是一般诗人所不可能具有的。楚汉抗衡岂止在战场,与项羽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相比,《大风歌》是以胜者定乾坤的姿态,为那段历史画了个句号。毕生留诗一首,仅有三行,竟在千古诗坛赢得一席之地。

  朱元璋的传世之作很多,他的诗也有这种气势。比如园中“四君子”梅兰竹菊,是历代诗作屡见不鲜的题材,朱元璋就在这些高手中脱颖而出了。他的吟菊是“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他的咏竹是“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在他起兵反元之后,有一次隐瞒身份乔装出行,来到一座寺庙。庙里的和尚见他可疑,就仔细询问。朱元璋不耐烦地在墙上写下一首《愤题和尚诘问》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山僧不识英雄主,只顾哓哓问姓名。”诗如其人,这些诗,分明都是写照他那由平民到天子的非凡人生。

  朱元璋做皇帝,定都南京。一次微服巡视,巧遇一群赴京赶考的举子在渡口候船。万里长江波涛汹涌,巍巍钟山龙盘虎踞。目睹壮观景象,有个举子远眺燕子矶峭岩,脱口吟出“燕子矶兮一秤砣”之句。赢得了一致称赞:“好一句气势磅礴的起始!只此一句也足见胸襟博大了。”在场的朱元璋不禁发笑。有人责问笑什么。他说:“此句气魄虽大,只怕难能继续完诗。”的确,以偌大的燕子矶喻秤砣,又拿什么作秤杆、秤钩呢?良久无人吭声应接,朱元章见状又大笑,当即赋诗《咏燕子矶》一首:“燕子矶兮一秤砣,长虹作杆又如何?天边弯月是钩挂,称我江山有几多!”巧妙,壮阔,众举子暗自佩服。出语超凡,敢把江山称为己物的,也唯有当朝天子。

  身为开国君主,总是深明创业难,守成更难的道理。朱元璋纵然圆了皇帝梦,也绝非是高枕无忧地安享清福,如诗所说:“ 诸臣未起朕先起,诸臣已睡朕未睡。 何以江南富足翁,日高三丈犹披被。” 同他的心态一样, 刘邦结束楚汉战争继而平息诸侯叛乱之后,在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之时,发出了“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呼唤,也是十分自然的。

  刘邦与朱元璋的诗,都在不经意间,以朴素的语言透出非凡的气势。诗言志,字里行间流露的是他们睥睨天下,臣服诸侯,开创伟业的志向和恒心。这样的气势也是一种境界,寻常的诗人无可比拟。即便是被誉为“千古词帝”的南唐国君李煜,因亡国之痛而哀怨、悔恨,其代表作《虞美人》也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表达的只有对“故国”、“往事”无限的留恋与失落的忧伤,毫无开国之君的恢弘气度。李煜也是徐州人,他和刘邦、朱元璋算是隔代的乡亲,三个皇帝的诗词格调迥异,尤其耐人寻味。 

  说起两位布衣皇帝的诗朴实无华,别以为欠缺了写作技巧。品读朱元璋的诗,倒有一种大智若愚、拙中见巧的感觉。败笔生辉就是一例:洪武十四年是鸡年,朱元璋亲临翰林院与学士们一起饮酒庆贺。席间提议,以“金鸡报晓”为题,各人献诗一首。文人雅士争相比试,各展才华,一时难分高低。朱元璋微微一笑,也挥笔参赛:“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两声撅两撅”。俗,这两句还像诗吗?众人互递眼色,鸦雀无声,忍不住的只好扭过脸去掩口偷笑。谁知朱元璋急转直上续上两句:“三声唤出扶桑日,扫退残星与晓月。” 顿时,引发一片叫绝声。这妙就妙在巧用“败笔” 先抑后扬,出人意料地力挽败势,反败为胜,更显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