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传3棍法:农具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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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具诗话【连载】 2007-09-28 19:07 | (分类:默认分类)

一、犁
犁,您是那样的古老而又年轻,远在神农时代,人类的祖先就结识了您的元祖“耒”和“耜”,《易经. 系辞》中就有这样的话:“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到了春秋时代,您已成了当时最时髦的事物,就连孔老夫子的弟子也取名为“犁”、“耕”或“牛”。经过春秋战国时代的发展与完善,到了刘邦一统天下的时候,您已经走向了千家万户,成了最受老百姓欢迎的耕翻土地的主要农具。万千年来大地上到处都留下了您的身影,您为耕耘播种立下了不朽的汗马功劳。人们喜欢您、人们敬仰您,许多文文雅士都把耕田看作趣事、乐事、高尚的事。连历代皇帝也将亲自扶犁耕田作为祭祀农业的重要活动。因此犁和犁耕也成了历代诗人的重要话题。唐朝诗人钱起说:“沟塍花落尽,耒耜度云回,谁道耦耕倦,更兼‘胜赏’摧。”看!那来往于沃野里的耕犁(耒耜),如耕云织绢,伴随着催耕鸟“胜赏”的鸣叫,繁重的劳作似乎也觉得不那么劳累了。“稼穑尽民勤,耕垦穷地力……我志欲归田,兹器已先识。”明朝大政治家王安石在作官时就学着用犁耕地,准备在他告老还乡后继续使用它。就连清朝的康熙、乾隆两位皇帝,也津津乐道的为犁作歌:“宿雨初过晓日晴,乌犍有力促春耕,田家辛苦哪知倦,更听枝头布谷声。”“土膏初动正春晴,野老支筇早课耕,辛苦田家惟穑事,陇边时听叱牛声。”
然而,耕地毕竟十艰苦,诗人也常为农夫们的劳苦而叹怜。唐朝诗人崔道融的《田上》诗写道:“雨足高田白,披蓑夜半耕,人牛力俱尽,东方殊未明。”三更半夜农夫就要冒雨耕田了,天还未晓已累得精疲力尽。文武双全的南宋爱国诗人华岳的《田家》诗则说:“鸡唱三声天欲明,安排饭碗与茶瓶,良人犹恐催耕早,自扯蓬窗看晓星。”善良的妻子已经为将去耕田的丈夫准备好了茶饭,又心疼的不想把疲惫的丈夫过早的叫醒……把这位“良人”的矛盾心情刻画的维妙维肖。唐朝诗人彦仁郁在《农家》诗中也写道:“夜半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告诫人们:粮食都是靠辛勤劳动换来的,应该十分珍惜。……元朝伟大的农学家兼诗人王祯则更加热烈而准确的记述和歌颂了犁的结构、效能与功绩:“犁以利为用,用在耕夫手。九木虽备制,二金乃居首。弛张测深浅,高庳定前后。朝畦除宿草,暮坡起新亩。”用九木二金作成的犁,从早到晚随耕地者的心愿,可深可浅的耕翻着土地,清除了杂草,疏松了土壤,为人们创造出了大片大片的新土地……
新的播种收获又要开始了……。

二、耙
在北魏贾思勰的农学名著《齐民要术》中被称为“铁齿钅屚钅奏”的耙,曾被元朝王祯赋诗赞颂曰:“古人制农器,因物利其利,犁耕起厥初,耙入以为次,迹足钅屚钅奏功,齿有渠疏义,再遍不防多,稼事非求易。”不是吗,耕地作业总是要先犁后耙,渠疏土垡,耙的越细越有利于下种和未来的丰收。
耙田和其他农事活动一样,在不同人的身上其感受是不同的。“农务时方急,春潮堰欲平。烟笼高柳暗,风逐去鸥轻。压笠低云影,鸣蓑乱雨声。耙头船共隐,斜立叱牛行。”看!高高在上不察劳动之苦的清世宗宪皇帝,把耙田描绘的多么轻松:在风雨中斜立耙上叱牛耙田的农夫,似乎并不是在劳作,而是在欣赏那春潮、笼烟、暗柳、轻鸥,连打在蓑衣上的雨点声似乎也听得津津有味。如果耙田人不是农夫,而是在藉田仪式上的皇帝,自然就是诗中描绘的心境了。他的儿子高宗皇帝,也写了一首不痛不痒的耙田诗:“九重霄旰廑民依,课量阴晴总不违,缥缈云山迷树色,绿蓑扶耙雨霏霏。”然而真正体会到耙田之苦的人,写出来的诗就是另一种味道了。曾经作过七品父母官并对农业作过实地考查的南宋楼璹的“耙田”诗是这样写的:“雨笠胄宿雾,风蓑拥春寒,破块得甘湮,啮塍浸微澜。泥深四蹄重,日暮两股酸,谓彼牛后人,着鞭无作难。”两腿酸痛的农夫,不要说自己已无力扬鞭,既使有力,面对四蹄沉重的老牛,又怎能忍心抽打呢!看来这位曾经绘制了著名《耕织图》的楼璹,对农夫劳作之苦是有亲身体验的。几十年之后,当这位世宗宪皇帝看过楼璹的《耕织图》之后,按照楼璹的原韵又一次为耙写诗时,情感就有了很大变化:“皮衣岂农有,布褐聊御寒。翻泥仍欲平,驱耙漾微澜。率田人力意,亦知牛股酸。寄语玉食者,莫忘稼穑难。”

三、耖
耖,是南方水田整地用的一种长齿耙,所以又称水田耙。南宋诗人楼璹在他的《耕织图》中曾赋诗描绘过农民用耖耖田的情景:“脱绔下田中,盎浆著膝尾。巡行遍畦畛,扶耖均泥滓。迟迟春日斜,悄悄樵歌起。薄暮佩牛归,共浴前溪水。”脱下长绔下到水田中,充满泥浆的水田淹没人膝牛尾,直到日薄西山,砍樵人唱着歌回家时农夫才带着老牛回到村头溪中,和牛一块洗去一身的泥浆和汗水。乾隆皇帝也为耖田赋过诗,字里行间也对耖田农夫寄予了很大同情:“新田如掌水潺缓,扶耖终朝那得闲,手足沾涂浑不管,月明共濯碧溪间。”实际上农夫和牛“共濯”的既使是“碧溪”,恐怕也会被洗下的污泥染混了。不论乾隆还是楼璹,对耖田都是记实描述的,倒是明朝邝璠的《耖田》诗,通俗得道出了耖田的功用:“耙过还需耖一番,田中泥土要均摊,摊得匀时秧好插,摊不匀时插也难。”曾任于潜县令的何太青也有诗曰:“瓜皮一畦水,抄耖下芳田,浑忘泥泽汗,踏破陇头烟。”耖田固然是艰苦的,春光却令人陶醉,在清朝雍正皇帝的笔下,耖田就显得轻松愉快了:“南亩耕初罢,西畴耖复亲,四蹄听活活,十顷望匀匀,蝶舞黄萱晚,莺归绿树新,春光长不负,祗有力田人。”虽然耖田的农民也许并没有赏春的心境,但莺歌燕舞、绿树黄花的美景,确没有辜负耖田人的辛勤劳动,美好的春光给劳动者以慰藉、以精神享受。

四、磟碡
君不见“十里麦场金浪翻,收割晒扬人机欢,铁牛拉着磟碡跑,古今结合实新鲜。”拖拉机拉磟碡,可真是土洋结合、古为今用的典型了。
拖拉机是近代才从国外引进的现代化农业机械,而磟碡却是中国一千多年前土生土长的古农具。磟碡在北方又称石滚,表面有光面、棱面之差;体型有圆柱形、截锥形、腰鼓形之别;材质有木质、石质之异;用途有压场、平田之分。元朝农学家王祯为之赋诗曰:“木石非异名,大小惟一致,机括内圆转,觚棱外排峙。登场脱稃穗,入埂均块滓……”还有一种表面有齿的磟碡,专用于水地破块平田,对此王祯又诗曰:“他山之奇石,镌凿烦良工,制成三尺余,榫轴旋其中……一转土膏润,再转春泥融……不辞处泥滓,但愿歌年丰。”
也许人们没有想到,这种在农村经常可以见到的、普普通通的石滚,也曾引起过三代皇帝的诗兴,清朝康熙皇帝玄晔就曾为磟碡赋诗曰:“老农力穑虑偏周,早夜扶犁未肯休,更驾乌犍施磟碡,好叫春水满平畴。”他的儿子雍正皇帝也为磟碡赋诗曰:“如轮转机石,历碌向东皋,驱犊亦何急,平田敢告劳。春腾萦似带,沃壤腻於高,水族堪供饷,倾樽醉蟹螯。”看来这水田里还有可供饷用的虾蟹呢!后来乾隆皇帝宏历,也步他祖父的原韵为磟碡赋诗曰:“带雨扶犁一夕周,作劳终亩敢辞休,纵横磟碡如梭转,膏壤匀辅遍旧畴。”看来史称“康乾盛世”的三位皇帝,对农业还是比较重视的。
曾在于潜县先后作过县令的楼璹和何太青,也描写农夫使用磟碡的诗。他们分别为自己绘制的《耕织图》中的磟碡图配诗曰:“力田巧机事,制器由心匠,翩翩转圜枢,衮衮鸣翠浪,三春欲尽头,万顷平如掌,渐喧牛已喘,长怀丙丞相。”这里描绘的显然是用磟碡在水田均泥平田。”何太青的诗描绘的也是用磟碡平田碎土,但写的比较简括:“驾牛服南亩,机轴转辚辚, 桌跞牛前去,人趋牛后尘。”

五、耧车
“农人力已勤,要在布嘉种,手持高斗柄,咀泻三犁垄。月下叱黄犊,原边过废冢,安知侠少年,玉石金羁拥。”这是宋朝大诗人梅尧臣的咏耧车诗。播种季节农民是非常繁忙的,常常是白天忙于收割打场,播种只好安排在夜晚进行。月光之下,农夫手握耧柄,口叱黄牛,行走于费冢之边,泻种于沃野之中……既是一幅美丽的夜景,也是一张辛劳之图。
播种是农事活动中的重要环节;播种也埋下了未来的丰收希望。种子刚刚埋进土中,诗人已看到了在望的丰收。当王安石看到梅尧臣的咏耧诗后,随即奉和曰:“富人种论石,贫家种论斗,富贫同一时,倾泻应心手。行看万垅空,坐使千厢有,利物博如此,何惭在牛后。”不论贫家富家,不论田多田少,都要根据季节按时播种。虽然眼前还是万垅皆空,然而即将装满千厢的谷物就是从这播种开始的。想到这未来的收获,既便跟在牛屁股后面也没有什么可惭愧的。元朝农学家兼诗人王祯的诗里所描绘的耧车,既真切又诙谐,诗曰:“种耧如耦耜,足木履双金,制比耕鑱小,功惟入土深。发生尔资后,利用见于今,苗垅云平日,嗟无迹可寻。”。像犁鑱又比犁鑱小的木质耧脚上,穿着一双金(铁)制的鞋,而且入土的功能更深。就在这耧脚的后面,不久将是一片绿油油的禾苗,到那时耧脚的痕迹可就找不到了。
我们的祖先发明的、堪称世界之最的耧车,在我中华大地上,为生产粮食,为养育人类,作出了不朽的贡献。和秦皇汉武几乎同龄的耧车,虽然没有秦始皇、汉武帝那样名扬四海,然而几千年来,它的足迹却厚厚的覆盖着黄河上下、大江南北的田园沃野,千次万次的为人类播下丰收的种子;千次万次的为人类送来丰收的喜悦。直到电子信息十分发达的今天,在许多乡村仍可见到耧车的身影,甚至发展成为农业生态旅游的一道风景线。

六、锄
也许是锄的使用时间太久了;也许是锄的使用区域太广了;也许是锄的用途太多了;也许是锄使用的太频了……也许就是这诸多的原因,使人们对锄产生了一种偏爱之情,在历朝历代文人墨客的诗词里、书画中,锄的形象那真是俯拾即是。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晋. 陶渊明)“农诗空山里,誊言终荷锄。”(唐. 杜甫)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唐. 孟浩然)“田夫荷锄立,相见语依依。”(唐. 王维)“岁暮锄犁傍空室,呼儿登高收橡食。”(唐. 张继)“运锄耕劚侵星起,垄亩丰盈满家喜。”(唐. 张碧)“凌晨荷锄去,薄暮不盈筐。”(唐. 白居易)“雨余锄瓜垅,月上坐钓矶。”(宋. 陆游)“谁知把锄人,旧日陈陵侯。”(宋. 苏轼)“烧残破屋不暇葺,田畴失锄多草莱。”(金. 赵元)“侵星荷锄去,暮夜不遑息。”(元. 刘基)“早觉农事动,荷锄过相招。”(元. 赵孟頫。)“拥绿秧锄后,均黄刈获前。”(元. 王祯)“君看前来山寨军,前日亦是耕锄人。”(元. 刘崧)“农夫荷锄过,挥汗流食箪。”(明. 黄淳跃)“雹如弹丸雨如簇,荷锄定望青山哭。”(明. 王夫之)“荷锄代牛力,播种良苦疲。”(清. 施润章)“荷锄出荆扉,荒榛力所披。”(清. 罗洪先)“田中把锄犁,日晡挑粪筐。”(清. 郭九会)“劝农莫放锄柄空,劝农莫嗤积谷翁。”(清. 袁枚)“麦苗见长天若晴,土干确确锄不得。”(清.朱彝尊)“锄莠日当午,骄阳若火燔。”(清. 爱新觉罗.玄晔)就连“黛玉葬花”也离不了那精工细作的花锄:“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泪痕。”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清朝诗人唐孙华的一首《锄棉行》,确是一篇对锄棉有切身体验的佳作:“濒海高田半卤泻,木棉初长不满尺,非种相侵易蔓延,手把锄头那许释。久晴无雨天盆干,锄头下处如击石,偏是炎天户户忙,日午当空火伞赤。可怜一笠不遮身,偻背常供红日炙,锄头侧入不容差,误锄唯恐伤根芽。草尽更祈微雨润,望穿几日开黄花,海风但愿无漂荡,秋到家家动纺车。”
……这些诗坛上的锦章妙句,却也反映了人们用锄劳作时的酸甜苦辣……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攴,粒粒皆辛苦。”(唐.聂夷中)有着数千年历史的锄,也许会伴随着这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永世长存。

七、桔槔
清朝方观承有诗曰:“戽水兼闻汲水譁, 桔槔声里润频加, 千畦自界瓜蔬色,一雨同抽禾米豆芽。”这里提到了汲水农具桔槔。
桔槔俗名甚多,如撅杆、乔杆、翘杆、吊杆等都是,是建国初期农村随处可见的提水工具,既可用于浇灌园圃,也可为生活提水。《庄子. 天地》曾记有孔子门徒子贡,教汉阴抱瓮灌田的老农使用桔槔的故事,可见桔槔已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孔子时代,桔槔还是少数地区使用的先进提水工具,以后逐渐推广开来,并一直流传至今。
对于桔槔,历代诗家评说不一。唐代诗人王维说:“青菰临水映,白鸟向山翻,寂寞於陵子,桔槔方灌园。”(《辋川闲居》)又说:“草际成基石,林端举桔槔,还持鹿皮机,日暮隐蓬藁。”(《春园即事》)元稹说:“冬修方丈室,春种桔槔园,千万人间事,从兹不复言。”(《归田》)宋代诗人虞俦说:“下田敢有百车望,好雨犹宽三日期,惭愧农家施水利,桔槔虽巧不容施。”胡寅说:“作竭辛勤雨更迟,桔槔谁语汉阴知,不嫌机事浸纯白,一日何妨灌百畦。”陆游说:“桔槔引水绕荒畦,病卧蜗庐不厌低,小聚数家秋霭里,平波千顷夕阳西。”陈文蔚说:“一旱不问下与高,风吹日炙同煎熬……千里赤地天不管,毫发微功矜桔槔。”刘子晖说:“旁舍种柔蔬,携锄理荒秽,桔槔勤俯仰,一雨功百倍。”清代诗人唐孙华说:“一月不雨蒸炎熵,上田下田禾欲焦,东方未明尽出室,妇子相呼牵桔槔。蓬头露体斗轻健,三尺青布裁围腰,终朝轧轧直至暮,首如鹤啄尻益高。”连清朝的两位皇帝观点也不一致。康熙说:“塍田六月水泉微,引溜通渠迅若飞,转尽桔槔筋力瘁,夕阳西下人未归。”在康熙看来,虽然人们一天到晚费尽气力用桔槔引水灌田,仍不能解除连泉水都甚微了的六月大旱。但乾隆却说:“抱瓮终输气力微,桔槔转轮迅若飞,池塘水满新禾润,树下乘凉待月归。”桔槔为人们解除了干旱之苦,浇田之后的人们围坐在树下,乘着傍晚徐徐的轻风,等待着月儿东升。不过从诗中看,似乎这两位皇帝把桔槔和辘轳给弄混了,因为桔槔是不会转的,更没有“迅若飞”的“转轮”;用辘轳灌田时倒是需要不停转动的。

八、辘轳
在电视剧《辘轳.女人和井》中屡屡出现的那一架古老而陈旧的辘轳,也许并没有引起人们过多的注意,然而古代许多诗人却对辘轳和井付出过很多情感。南宋大诗人陆游有诗云:“老学奄北井,六月寒如冰,大旱不涸雨不增,凛如人以常德称。日济千人不骄矜,置而不汲渠自澄。辘轳三丈青丝绳,对之展足凉肺膺……顾谓此井真良朋。”诗人是何等的激情荡漾,竟然把辘轳和井也比拟为“日济千人不骄矜”的良朋好友了。井和辘轳常常是紧密相连的。北宋诗人梅尧臣的《宫门水》诗,主题虽然不是咏井和辘轳,却借井和辘轳表达了诗人的复杂情感:“宫井固非一,独传甘与清,酿成光禄酒,调作大官羹。上舍钅长瓶贮,斋卢玉茗烹,相如方病渴,空听辘轳声。”
辘轳一词由来已久,春秋战国时代就有被称为辘轳的器械。当时的辘轳就是现代物理学中常说的定滑轮,主要用于一些战争器械上,后来才被应用于井上提水,并渐渐演变成手摇式辘轳,在祖国各地传播开来,特别是在我国北部农村,几乎是随处可见的提水工具。千百年来,辘轳为人们提供生活用水和浇水灌田,直到今天仍不失为某些农村的重要提水器械。所以历史上诗人常有咏颂辘轳的诗句。唐人仲子陵写了一篇近三百字的《辘轳赋》,宋人李弥逊有诗曰:“高田黄欲枯,下田青欲变,三更辘轳声,汲水急如电。”不论高田、下田,干旱使青绿的禾苗变的枯黄,已是三更深夜,仍可听到摇动辘轳浇水灌田的响声。尽管辘轳作为重要的提水工具受到普遍欢迎,但是“岂无桔槔与辘轳,终借人力相扶持”,人们使用辘轳浇水灌田是需要付出艰辛劳动的,连清朝乾隆皇帝见到农民使用辘轳浇水灌田后,也十分怜悯的感叹道:“土厚由来产物良,却艰致水异南方,辘轳汲水分畦灌,嗟我农夫总是忙。”

九、龙骨车
咏颂龙骨车的锦章妙句很多,历代诗人出于不同的感受,各从不同的角度,道出了对龙骨车的不同情感。陆游的《春晚即事》云:“龙骨车鸣入水塘,雨来犹可望丰穰。”黄斡的《闵雨》云:“塘中龙骨高数层,龟圻田中纵复横,青裙箬笠倚车卧,但有空车无水声。”范成大的《梅雨》云:“梅雨暂收斜照明,去年无此一日晴,忽思城东黄篾航,卧听打鼓踏车声。”邝璠的《车戽》云:“脚痛腰酸晓夜忙,田头车戽响浪浪,高田车进低田出,只愿高低不做荒。”陈与义的《罗江二首》之一云:“荒村终日水车鸣,陂南陂北共一声,洒面风吹作飞雨,老夫诗到此间成。”吴之振的《常州歌》云:“下车容易上车难,水到田头渐渐干,寞惮苦辛齐努力,十分收成总输官。”
龙骨车因使用动力的不同,还有许多别的名称。用人力踏动的叫人转龙骨车,又叫人转翻车,也称为踏车、雷车。用畜力牵动的叫牛转龙骨车或牛转翻车。用水力或风力带动的水转龙骨车、风转龙骨车……。清朝王介有长诗一首,描绘了人力和畜力龙骨车的结构及工作情景:“苏州舟下波光淼,苏州舟上日月皎,绿树浓荫两岸合,水车妙制环堤绕。借问水车制如何,丈二木槽形不小……一班可坐五六人,拨动机括牌自搅。车声轧轧复咿咿,水势泊泊还浩浩,代鼓敲金入度曲,终宵男妇足齐蹈。更有茅亭覆巨轮,牛力曳转人功少,须臾道上通沟渠,百亩千亩都灌了。嗟尔苏州农圃人,班输技夺天工巧……何日方能归故乡,灌园艺圃从吾好。”在绿树成荫的河道两岸,一架架丈余长的龙骨车,正在车水灌田。是什么力量使得车声咿轧、水势浩泊呢?原来有五六个“男妇”在踏车。更有那在茅亭覆盖下被牛拉转的巨轮,牵动着抽水的龙骨车,这可就大大的减轻了人的劳役之苦。龙骨车的力量是何等巨大啊,不用多大功夫就浇灌了农田千百亩……苏州的农民真是太聪明了,简直像巧夺天工的名匠公输班!多么好的水车噢,等我回到故乡时,一定要好好使用这种水车抗旱排涝、浇灌农田。
王安石也有一首描绘龙骨车的诗,说的倒是旱天得雨,龙骨车闲置起来的情景:“西山 翛翛映日赤,田背坼如龟兆出。湖阴先生坐草室,看踏沟车望秋实。雷蟠电掣云滔滔,夜半载雨输亭皋,旱禾秀发埋牛尻,豆死更苏肥荚毛。倒持龙骨挂屋敖,买酒烧客追前劳……”喜雨浇透了庄稼,龙骨车也闲置起来了,农民们此时才得以饮上两盅酒,解一解日前的劳苦。

十、筒车
在今天的影视节目中还经常可以见到的、具有非常强烈地人文景观意义的筒车,常被人们誉为能呼风唤雨、解除旱涝的龙,受到历代农民们的崇敬和文人学士的赞颂。唐朝诗人刘禹锡、陈庭章,宋朝诗人范仲淹、梅尧臣、王安石、张考祥,明朝诗人童冀、清朝诗人李良年、郑献甫等等都有歌颂筒车的诗篇。梅尧臣的诗云:“即若车轮转,又若川虹饮,能移霖雨功,自致禾苗稔。”又云:“孤轮运寒水,无乃农者营,随流转自速,居高不复倾。利纔畎浍间,功欲霖雨并,不学假混沌,亡机抱瓮罂。”王安石的诗云:“取车要当津,膏运及原野,与天当斡旋,如雨自涿泻。”北宋李处权的诗生动的写出了筒车的优越之处:“吴侬踏车茧盈足,用力多而见功少。江南水轮不假人,智者创物真大巧。一轮十筒挹且注,循环上下无时了。……”南宋诗人赵蕃的《激水轮》所描绘的水转筒车更传神:“两岸多为激水轮,创由人力用如神。山田枯旱水田涝,惟此丰凶岁岁匀。”不论是干旱的山地还是涝洼的水田,只要这“用如神”般的筒车转动起来,就可以保证岁岁丰收。南宋毛诩的诗没有提筒车的名字,但却道出了筒车的主要优点:“到处车声转水劳,东乡人事独逍遥。一提沼汲元非雨,总是吴江淡水潮。”南宋诗人张考祥更以满腔激情歌颂筒车曰:“像龙呼不应,竹龙起起行雨,联绵十车辐,伊轧百舟橹,转此大x,救汝旱岁苦。横江索巨石,瀑溅垒城鼓,神机日夜运,甘泽高下普。老农用不知,瞬息了千亩,抱孙带黄犊,但看翠浪舞。余波及井臼,舂玉饮酥乳。江吴跨七踏,足茧腰背偻,此乐殊不知,吾归当教汝。”多么生动的描写啊!叫你龙你却不答应,虽然是用竹作成,却能把雨行,大轮子一转就解救了人们的大旱之苦。神通广大的筒车啊日夜运转着,汲吸的河水像甘甜的及时雨,浇透了禾苗。老农们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浇完了大片大片的土地。用不着再担水抗旱的老农们,悠闲的抱着小孙子,带着还不会耕田的小牛犊,来到河畔田头,欣赏着那跳动翻滚的绿浪,那像饮足了美酒乳汁的禾苗,心里真不知道有多高兴。然而诗人并没有陶醉于眼前的美景,心底里还惦记着需要七个人才能踏动水车抗旱的江吴人民,多么想尽快的把这种先进的灌溉器械“筒车”传授给他们啊!浙江嘉兴人李良年,在贵州为幕客时,经常见到当地常有应用的水转筒车,用这种筒车汲水灌田十分方便,对此深有感触,赋长诗一首曰:“黔人五月伐蛮竹,水车团团架江腹,百筒自转洪涛风,晴日禾苗尽沾足。岂无桔槔与辘轳,终借人力相持扶,未如老农日饱睡,坐待粳稻收膏腴。”梁九图将筒车称为天车,并作天车谣云:“一激一搏,一转一勺,自然循环,水上水落〔一解〕。水上上天,水落落田,天有旱干,田无凶年〔二解〕。砺我刀镰,刈我禾黍,不见潮田,踏车辛苦〔三解〕。”道光、咸丰时期,象州诗人郑献甫写了《水轮》诗一首,也形象生动的描绘了这种筒车:“揉竹为轮斜缚筒,刳木为筒平卧虹。筒凡百数轮止一,编置黄蔑为排攻。对立四柱使就岸,总贯一毂悬诸空。导引入田有脉络,一筒横设一筒纵。以轮激水水陡下,以筒挹水水满中。轮倒行时筒侧注,次第落筒来无穷。如环无端走辘轳,似斗有柄勘玲珑。山田在高水在下,溪涧就浅力不充。石工之石积废砾,柱之以木排美枞。堤防四合争出口,筒翻急雨轮旋风。机心机事日以工,我黍我稷日以丰。辘轳汲井数小子,桔槔灌园何老翁。捩目窥之拍手笑:青天白日行雷公!汉阴丈人方鞠躬,试问抱瓮行匆匆。何如轻毂声隆隆,忽然对此如发蒙,日轮正挂扶桑东。”面对眼前的奇景,诗人都有些头发蒙了,抬头一看,天上并没有云彩,也没有下雨,原来“日轮正挂扶桑东”,是“青天白日行雷公”呢!
筒车,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创造的一种非常实用的水利灌溉农业机械,它一诞生就使用水作动力,后又发展到使用风力,更受到农民的欢迎和文人的称颂。清人周倬在他的长诗《水车歌》中生动的描绘了风转筒车浇水灌田的情景:“浏阳水车风作轮,缘江旋转盘空云。轮盘团团经三丈,水声都在风轮上。浏水日夜西北流,高岸低坼开深沟。轮盘引水入沟去,分送高田种禾黍。盘盘自转不用人,每年只用修车轮。江南戽水用人力,赤足踏车声转急。夫妻子女同一车,雨淋日炙色作褐。我车较彼分逸劳,引来不怕田塍高。一家之车灌十家,十家不惮勤修车。但使车轮常在轴,不愁秋来禾不熟。”风吹着巨大的水轮不停地转动,把江水不断地提上高岸,分送到田家。多么好的筒车啊!它不用人去推动,就可以日夜不停的工作,为人们送来秋季的大丰收。

十一、渡槽
“刳木作槽身,架水自泉口,远引无崇卑,量移能左右。梯空越涧壑,穴高穿培塿,人能御天灾,岂非霖雨手。”这是王祯为木制渡槽写的诗。为了在高低不平的地区引水灌田,人们常常要架设各种各样的过水渡槽,这些渡槽有的是为了低水高调;有的是为了跨河飞渡;有的是为了穿越山涧;有的是为了绕过山峰……这种渡水灌田的设施,早在上千年前人们就开始建造了。唐朝大诗人杜甫有一篇《连筒灌小园》的诗,写的就是一种用竹筒制作的渡槽渡水灌田的的情景:“刳竹作连筒,流泉一脉通,势虽由上下,用不限西东。远借居人便,常资沛泽功,伊谁恁好手,扶起卧龙公。”是谁那灵便的巧手,用竹作成了那像卧龙一样的连筒,你看它东弯西拐、高下起伏,把泉水一脉连通,不仅润泽着农田禾稼,而且为居民饮水提供了方便。对于这种令人喜爱的连筒,杜甫是很有感情的,他还曾几次唱咏这种连筒。他的《春水》诗又描绘了一幅连筒引水的优美图画:“三月桃花浪,江流复旧痕,朝来没沙尾,碧色动柴门。接缕垂芳饵,连筒灌小园,已添无数鸟,争浴故相喧。”在“三月桃花浪”中“争浴”的“无数鸟”,为“连筒灌小园”增添了活灵活现的衬托。他在《引水》诗中也描绘了用连筒引水为人们解难的情景:“月峡瞿塘云作顶,乱石峥嵘俗无井,云安酤水奴仆悲,鱼复移居心力省。白帝城市万竹蟠,接筒引水喉不干,人生留滞生理难,斗水何直百尤宽。”

十二、镰刀
要说镰刀,那真是没有比它的岁数再大的农具了。早在一万多年之前,人类还不会种庄稼的时候,就使用镰刀割取野生的稻、粟、瓜、菜以为食用,不过那时的镰刀是用石头作的。《诗经. 良耜》中有这样的诗句:“获之至至,积之粟粟。”说的就是用镰刀割下的谷物堆积如山的情景,诗中的“至”就是早期镰刀的一种名称。从此镰刀就一直陪伴着人们,从事着各种农作物的收割工作,为人们送来了一次次丰收的喜悦。清朝诗人沈德潜在他的《刈麦行》中,就描绘了农民们喜割丰收麦的情景:“磨镰霍霍割上场,妇子打晒田家忙,粉粉落皑白于雪,瓦甑时闻饼饵香。”把收割的小麦磨成雪白的面粉,再做成香甜可口的饼饵,固然另人垂涎,然而收割庄稼的辛劳却也另人生畏。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在《观刈麦》中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半南风起,小麦覆垅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提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气热,脊灼炎天光……”曾经在农村生活过的白居易,在诗中还是对农民寄予了很大同情的。然而身居皇位的清圣祖玄烨和清高宗弘历,又是怎样观察收割的呢?“满目黄云晓露烯,腰镰获稻喜晴晖,儿童处处收遗穗,村舍家家荷担归。”诗中倒也是收割情景的真实描绘,只是缺乏情感。“桐风潇洒露珠烯,满野黄云映落晖,是处腰镰收获遍,担头挑得万钱归。”孙子和爷爷的诗一样没感情。粗有看起来说的也都是实在话,细想起来却都是不疼不痒的空话。还是身为农学家的王祯,对镰刀作了最客观的评价:“利器从来不独工,镰为农具古今同,芟余禾稼连云远,除去荒芜卷地空。”

十三、连耞
清朝康熙皇帝有诗曰:“南亩秋来庆阜成,瞿瞿未识老农情,霜天晓起呼邻里,遍听村村打谷声。”乾隆皇帝也步其祖父的韵曰:“场圃平坚灰砌成,如砥露积最关情,殷勤妇子争持穗,好听全家拍拍声。”这“村村”的“打谷声”;“全家”的“拍拍声”就是“连耞”打稻时发出的响声。
对于“连耞”这类古老的农具,虽然在某些边远农村还可见到,但对今天许多人、特别是城市人来说,已经是相当陌生了。连耞是一种将往复运动转化为圆周运动、并利用了惯性定律、及打击原理的机构。我们的祖先能在几千年前就掌握了如此复杂的运动机构是很了不起的。如果将这类手工工具变为机械传动,那将是一部很复杂的机器。也许正由于不容易实现机械化的原因,所以直到当代,在一些地区仍可见到连耞的身影。
在历史上几千年的农事活动中,连耞一直是谷物脱粒的重要农具,流传时间长,适应范围广,所以历代诗人也常有对连耞的赞颂之词。宋代著名诗人范成大曰:“新筑场地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耞响到明。”有韵农书《耕织图》的作者、南宋楼璹曰:“霜时天气佳,风尽木叶脱,持穗以此时,连耞声乱发。”著名的《便民图纂》作者、明朝邝璠曰:“连耞拍拍稻铺场,打落将来风里扬,芒头秕谷齐扬去,粒粒珍珠着斗量。”也曾绘制过《耕织图》的清人何太青也有诗曰:“茅屋发耞响,连村忙掇拾,散地尽珠玑,辛苦是粒粒。”诗人从不同角度,用通俗易懂的诗句,描绘了农民用连耞喜打新粮的场面;同时告诫人们:粮食是来之不易的,应像珍惜珍珠一样珍惜粮食。

十四、翻车
“遮日芦篷低似屋,篷下杉车声辘辘,以人运车车运辐,一辐上起一辐伏。辐辐翻车如泻玉,大车二丈四,小车一丈六,小以手运大以足。足心车轴两相逐,左足才过右足续,踏久浑如在平路。高田低田足灌沃,不惜车劳人力尽,但愿秋成获佳谷。上供国税下卒岁,居家赖尔水龙福。”这是清朝诗人蒋炯描述翻车的诗。诗人形象的描绘了农夫们用手摇翻车和脚踏翻车车水灌田的真实情景,也道出了农夫们盼望这“水龙”似的翻车能够带来秋季丰收的福音。诗人的诗句是生动的,愿望也是良好的,然而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其美好的愿望,常常是不能如愿以偿的:“楚天万里无纤云,旱气塞空日昼昏,土龙蜥蜴竟无神,田中踏车声相闻……五湖七泽水欲贫,正赖老龙一屈伸。”北宋张丰用这样的诗句表述了踏着翻车努力抗旱的老农们,是多么急切的盼望雨神“老龙”王能够快快行雨的心境。“俄惊五月雨沉淫,一夜前溪半篙水。苗头出水青幽幽,只恐飘零随水流,不踏翻车朝复暮,但愿皇天雨即休。”明朝张羽用这样的诗句表述了踏着翻车努力排涝的农夫们,是多么急切的盼望“皇天”能够快快放晴的心境。
有人以为翻车就是龙骨车,只不过因诗人的观察角度不同而所用的名称不同罢了。从诗歌的意境中看,这种认识似乎是有道理的。

十五、秧马
水稻插秧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劳动,千百年来稻乡农民一直为水稻插秧而倍受煎熬。就是到了近代,插秧仍是一种非常不容易实现机械化的农活。然而聪明的我国古代劳动人民,从不甘心向困难低头,为了减轻插秧、拔秧的艰辛程度,早在唐末宋初农民们就发明了一种可以大大减轻插秧、拔秧劳动强度的辅助农具--秧马。
秧马问世不久,就倍受大诗人苏东坡的推崇。据记载,苏东坡路过武日曰时,见许多农民骑着秧马在田中插秧、拔秧,引起了他很大兴趣,于是他亲自下田观察,并向农民请教了秧马的用途及制作方法,然后写成了著名的《秧马歌》。歌曰:“春云蒙蒙雨凄凄,春秧欲老翠剡齐。嗟我父子行水泥,朝分一垅莫(暮)千畦。腰如箜篌首啄鸡,筋烦骨殆声酸嘶。我有桐马手自提,头尻轩昂腹胁低,背如覆瓦去角圭,以我两脚为四蹄,耸踊滑汰如凫鷖。纤纤束藁亦可赍,何用繁缨与月题,竭从畦东走畦西。山城欲闭闻鼓鼙,忽作的卢跃檀溪。归来挂壁从高栖,了无刍秣饥不啼。少壮骑汝逮老黧,何曾蹶轶防颠隮。锦鞯公子朝金闺,笑我一生踏牛犁,不知自有木马 騠。”诗人用一位操作秧马的农民的口吻赞颂秧马说:在春云蒙蒙、春雨凄凄的时节,一片片尖锐而整齐的秧苗成熟了。眼下即将来临的又是一场艰辛地拔秧、插秧劳动,回想起来真是不寒而栗。然而今天不同了,你看我骑坐在桐木制作的秧马上,两只脚像马蹄,移动起来灵活的像水鸟……当城头敲起日暮鼓声时,回头看看一天的劳动成果,多么令人欣慰呀!我从心里高兴,坐下的秧马似乎也变的神奇了,它简直像驮着刘备跃过潭溪的“的颅”马……后来陆游在曾安止编著的《禾谱》中见到了这首《秧马歌》,也大加赞赏的说:“曾侯奋笔谱多稼,儋州读罢深咨嗟,一篇秧马传海内,农器名数方萌芽。”经过苏东坡的广泛宣传,这种秧马在江西、广东等地得到大面积推广。北宋唐庚在《到罗浮始识秧马》诗中,也用非常轻快的诗句,对秧马说起话来:“拟向明时受一廛,着鞭尝恐老农先,行藏已问吾家举,从此驰君四十年。”南宋楼璹在绘制《耕织图》时,也在配诗中提出推行秧马,以减轻农民劳动强度:“晨雨麦秋润,午风槐下凉,溪南与溪北,啸歌插新秧。抛掷不停手,左右无乱行,我将教秧马,代劳民莫望。”有关秧马的诗句还有许多,如南宋诗人曹勋诗云:“插秧方能骑秧马,触藩遽复叹羝羊。”林希逸诗云:“秧马既闲清遍野,摇摇争弄晚风微。”赵蕃诗云:“农夫秧马驶,客子竹舆危。”陆游诗云:“出从父子观秧马,归伴儿童放纸鸢。”郑清之诗云:“儿牵秧马妇携笠,泥滑尤嫌春雨少。”刘克庄诗云:“秧马从今渐可行,林鸠未好更呼晴。”元朝袁士元诗云:“木龙谩吼江头月,秧马犹沉屋角烟。”……直到清朝康熙皇帝,还曾为秧马专门写了一首《秧马》诗:“清和四月新秧绿,一垅分来千垅足。桐马平驰碧浪轻,鬃鬣森森稻苗束。北人使马南人船,两蹄踏破黄塘烟。畦东畦西来往返,插把农家几顷田……”

十六、簸箕
簸箕,历史十分久远,甲骨文、金文中都有“箕”字,字形很有些像一端开口的条状编织物,与后代箕的形体很相似。史书中多有关于“箕”的记载,《战国策. 齐策》有:“齐婴儿谣曰:大冠若箕,修剑柱颐。”汉. 李尤《箕铭》曰:“箕主簸扬,糠秕乃陈。”《庄子》曰:“箕之簸物也,虽去粗留精,然要其终,皆有所除是也。”《说文. 竹部》谓:“箕,簸也。”《说文. 箕部》又谓:“簸,扬米去糠也。”。《诗经》中也多处提到箕,《大雅. 生民》中说:“或舂或揄,或簸或蹂。”《小雅. 大东》说:“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有“箕”为什么不不可以簸扬呢?原来这里说的不是真“箕”,而是说的南天上的“箕”星,真正的“箕”当然就可以用以簸扬了。对于“箕”的形状,古文献中也有描述。《诗经. 小雅. 巷伯》曰:“哆兮侈兮,成是南箕。”毛传:“哆,大貌。”郑玄笺:“箕星哆然,踵狭而舌广。”马瑞臣通释《史记. 天官书》:“箕主口舌,故诗人以喻谗言。哆、侈,皆箕形舌广之貌。”既然南箕星有“舌”,而且是一个不小的舌头,实际生活中的箕当然也应有“舌”,而且其舌也一定不会太小。由此也证明“箕”的“舌”是很重要的。事实上箕舌确很重要:没有舌就不容易将谷物收入箕中,也不易将杂物簸出,这是使用过箕的人深有体会的。由此说明商周时代“箕”的结构已很成熟。
“箕”能在商周时代形成甲骨文、金文,并且有了以“箕”为名的星座,而且将“箕”编入了诗歌、童谣、铭文、民谚,说明“箕”的发明是相当早的,而且在整个历史上都得到广泛应用,以致在历史上常有咏唱之作,王安石有诗云:“精良止如留,疏恶弃如摈。如摈非尔增,如留岂吾吝?无心以择物,谁喜与谁愠?翁乎勤簸物,可使糠秕尽。”楼璹也有诗曰:“临风细扬簸,糠秕凌风前。倾泻雨声碎,把珠玉粒圆……”何太青的诗似乎更加简明:“掀箕当风扬,倾泻如雨注。儿等就中戏,上下输宣赋。”。流传到清朝,又引起了康熙、雍正、乾隆祖孙三代皇帝的重视,各有颂扬簸箕的诗篇一首,不仅描绘了簸扬谷物的情景,字里行间还充满着对农民种粮之艰辛的体恤和对来之不易的粮食的珍惜之情,康熙的诗曰:“作苦三月用力深,簸扬偏爱近风林。需知白餐流匙滑,弗尽农夫百种心。”雍正的诗曰:“乾来风色好,箕宿应维南,敢借翻飞力,宁教糠秕添。乾圆输县吏,狼藉戒童男。得免催租负,方无俯仰惭。”乾隆的诗曰:“郭外人家峁舍深,门前扬簸趁风林,莫令飘堕成狼戾,辜负耕夫力作心。”
簸箕相传了数千年,直到今天仍是人们非常熟悉之物,不仅仍是农家最常用的农具之一;就是在的城市,作为清扫垃圾的工具,也几乎是居家必备。

十七、戽斗
“虐魃久为妖,田夫心独苦。引水潴陂塘,而器数吞吐。绳绠屡挈提,项背频伛偻。掘掘不暂停,俄作甘泽溥。焦槁意悉苏,物用岂无补。毋嫌量云小,于中有仓庾。”长久的干旱,像妖魔一样危害着农田,农民们在陂塘边前伏后仰的拉动戽斗上长长的绠绳,一下一下向田中灌水。请不要嫌弃戽斗的水量小,就是这一斗斗像甘露一样的水,使焦枯的禾苗复苏了,从而带来了丰收的希望。这是元朝农学家王祯咏颂戽斗的诗。
戽斗是一种古老的灌溉农具,明朝罗颀所写的《物原》一书中有“公刘作戽斗”的说法。公刘是周文王的先辈,照此算来戽斗的发明该有三、四千年的历史了(此说是否准确有待考证)。戽斗多是用树木枝条编制而成的斗形器,斗口相对各系长绳两根,使用时两人相对而立,手拉长绳一张一弛,反复动作,即可将池塘之水不断戽向田中。南宋诗人方岳有诗曰:“终是山间别,寒泉在脚边。戏鱼争美荫,啼鸟破佳眠。山寂夜如水,僧间日抵年。欲来来未得,戽斗救枯田。”此诗虽不是专门咏唱戽斗,确也道出了戽斗的某些作用。
这种戽斗,建国初期仍常见有应用者。

十八、杵臼
古典名著《易经》中有这样一段话:黄帝尧舜“断木为杵,掘地为臼;杵臼之利,万物以济。”此话千真万确,自杵臼发明上万年来,一直为人们加工谷物,脱壳去糠,直到今天,不但农村还常常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杵臼,就是城市现代化厨房里,使用杵臼制作某些特制食品,也是离不开的传统工具。中药房使用的铁制杵臼,虽不敢说永世长存,但在相当时期内恐怕还难以淘汰。元朝王祯曾以诗的形式概括的总结了杵臼的结构原理及发展演变:“易系十三卦,皆为万民利,圣人创杵臼,尚象以制器。於义取雷山,上动而下止。人知捣舂法,脱粒从此始。后世相沿袭,更变各任智。制度虽不同,由来资古意。”几千年来,虽然杵臼的制作材料“各任智”有了很大“更变”,出现了土臼、木臼、石臼、磁臼,甚至铁臼、铜臼,但其结构原理仍然保持着“上动而下止”的古意。
用杵臼加工出来的精粮,常常是诗人讴歌的内容。明朝诗人邝璠有诗云:“大熟之年处处同,田家米臼不停舂。行到前村和后巷,只闻筛簸闹丛丛。”宋朝大诗人范成大的《田家留客行》则描绘了农民用木臼新舂成的雪花似的白米热情招待来客的生动场面:“行人莫笑田家小,门户虽低堪洒扫。大儿系驴桑树边,小儿拂席软胜毡。木臼新舂雪花白,急炊香饭看来客。好人入门百事宜,今年不忧蚕麦迟。”而唐朝诗人李白,则因夜宿五松山,吃了农家女寒夜舂制的新米而感慨万千:“我宿五松下,几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清康熙和雍正二帝也分别有诗咏唱杵臼:“秋林茅屋晚风吹,杵臼相依近短篱。比舍舂声如和答,家家篝火夜深时。”“野陌霜风早,柴门晚日多。舂声接邻响,杵韵恰豳歌。颗颗珠倾筐,莹莹雪满罗。为怜艰苦得,把握屡摩挲。”但是杵臼舂米并非皆是乐事,明高启的《田舍夜舂》写道:“新妇舂粮独睡迟,夜寒茅屋雨来时。灯前每瞩儿休哭,明日行人要早炊。”描绘了一位新妇,为了送丈夫远行,连哭啼的婴孩都来不及照看而连夜舂米的情景,其时新妇的心境是不难体会的。清朝居鲁的诗中也描绘了几个小女子深夜舂米而哽咽于竹林之中的悲凉情景:“杵臼轻敲似远砧,小鬟三五夜深深。可怜时办晨炊米,雪磬霜钟咽竹林。”

十九、水碓
“转轮在水稻在屋,糠秕如尘米如玉。谁其为之机与轴,坎臼在地杵在木。横贯轴心轮运瀑,以溪之水代人足。圜转迫杵水迫轮,急急晨昏舂不止。溪女鬓插山花红,列坐臼旁如课功。从容揎袖簸扬毕,劳逸不与吾乡同。我来如听一水音,轮音为商杵为角。”诗人见到了与“吾乡”不同之水碓,听到了“圜转迫杵水迫轮”之音响,就像看到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听到了一曲美妙的音乐。这是清朝黄之隽的《水碓》诗所描写的情景。何止是黄之隽,自汉朝末年水碓发明之后,历代都有诗人为其巧妙的结构,良好的功能而歌唱:唐朝诗人白居易曰:“云碓无人水自舂”;北周诗人庚信曰:“决渠移水碓,开园扫竹林”;唐朝诗人李白曰:“水舂云母碓,风扫石榴花”;许浑曰:“野臼舂粳滑,山厨焙茗香”;唐岑曰:“岸花藏水碓,溪水映明炉”,“野炉风自热,山碓水能舂”;陆游曰:“溪碓新舂臼,山厨野蔌香”,“正看溪碓舂粳滑,又观山坡下麦忙”,“水碓舂粳滑胜珠,地炉燔芋软如酥”;杨万里曰:“也知水碓妙通神,长听舂声不见人”;虞俦曰:“他日红船来白粲,暂时水碓捣红鲜”;屈大均曰:“七十二溪香水流,香随流水出罗阳。山中水碓家家有,香米舂成即稻梁。”元朝农学家王祯,不仅为之赋了诗,还将水碓画成图,收入他的传世名著《王祯农书》之中:“……水轮翻转无朝暮,舂杵低昂间后先……拟将要法为图谱,载入农书利用篇。”

二十、磨
有一段鲁班造磨的故事,说的是鲁班见人们用杵臼加工谷物,既费力又不能将谷粒捣碎,总要吃成粒的粮食,他想如果能制造一种工具能够将谷粒碾碎成粉该多好啊!于是他日夜思索,终于创造出了碾谷成粉的磨。
磨是不是鲁班发明的,商未得到直接资料证实,但春秋战国时代确已有了石磨文物,而且《诗经. 柏舟》有这样的话:“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指的可能就是石磨。而鲁班大约就生活在春秋战国时代,并且早已被喻为劳动人民智慧的化身,因此鲁班造磨其时代背景是与历史吻合的。古代有位农业机械家曾写过一首咏磨的诗,极为形象的勾画了石磨的构造和工作情形:“斫圆山骨旧胚胎,动静乾坤有自来。利齿细喷常日雪,旋机常吟不云雷。临流须借水轮转,役畜其劳人力推。一自世间多食饼,便知元是济民材。”诗人将用石头作成的两个圆圆的磨扇,比喻作上动下静的“乾坤”,乾坤旋转发出阵阵雷声,好大的气魄噢!锋利的磨齿把谷物加工成白雪似的面粉,从齿隙中喷吐出来……还有用水流带动的水磨,更为人们所喜爱。北宋诗人文同咏颂水磨曰:“激水为硙嘉陵民,构高穴深良苦辛。十里之间凡共此,麦入面出无需人。”虽然制作成一台水磨比较困难,但它却给周围几十里的农民都带来了“麦入面出”的极大方便。元朝文人赵孟頫在诗歌《九月》中,也对水磨有所描绘:“大家饶米面,何啻百室盈。纵复人力多,舂磨常不停。激水转大轮,硙碾亦易成。古人有机智,用之可厚生。”

二十一、槽碓
一天,在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祖国各地”,介绍僮乡风情的节目里,看到了一种非常有趣的古老的谷物加工农具--槽碓,不尽使我们想起了元朝农业机械家王祯写的一首描绘这种机械的诗,诗曰:“刮槽制碓水为功,积注涓流满不容。螳腹低时泉自泻,蜂腰转处杵还舂。一区机利无时辍,百口精粮日可成。借便田家应窃喜,代人工力不需佣。”在依山傍水之处,一间茅亭隐映林荫之间,亭下架设的槽碓不紧不慢地自动舂碓着臼中的稻谷……一幅好美的山乡景色啊!槽碓实为一木制杠杆,杠杆中间的细部(蜂腰)安装于支架上,一端为杵(碓头),另一端为一木制的水槽,形如螳腹。山上的涓涓细水长流不息的注入槽中,当木槽被水注满时,重量超过碓头,槽端下落,碓头被抬高,与此同时水槽中的水被倾出(满不容),此时碓头重量超过螳腹,碓头随即坠落下来,正好舂在臼中的稻谷上。与此同时涓流又注入木槽,如此往复以至无穷(无时缀),不用任何人操作,一天就能加工百人的口粮。有这样巧妙的农具,田家能不“窃喜”吗!这种具有上千年历史的槽碓,至今仍在许多边远及少数民族地区使用着。有些地区甚至开发为旅游景观。

二十二、连磨
石磨是春秋战国时代发明的。石磨发明之前,人们的膳食结构是以吃粒粮为主,自从发明了石磨后,人类社会才渐渐进入了吃面粉的时代,于是馒头、大饼、面条、水饺……才进入了人类社会,摆上了人们的饭桌。石磨发明初期,是靠人力和畜力拉动的,大约在汉朝发明了水涡轮之后,就有了用水力推动的石磨。由于水的推力很大,于是又发明了“连二水磨”、“水转连磨”等由数只磨组成的磨群。晋朝嵇含有一篇《八磨赋》曰:“方木矩峙,圆质规旋;下静以坤,上动以乾;巨轮内建,八部外连。”描述地就是由八部只磨组成的连磨群。对于这类连磨,元朝王祯也有诗一首,描绘的更生动贴切:“昔闻圜绕磨相连,役水今看别有传,一轴带轮方卧转,众机连体复旁旋,要枢自假波涛力,哲匠能偷造化权,总道千人多饱德,好将规制示民先。”借着波涛的巨大力量,推动着水涡轮旋转,由水涡轮带动的一根大长轴上,安装着许多大齿轮,每只齿轮又带动三、四只石磨,总计可连动石磨七、八只,甚至十多只,加工的面粉可供千人食用。何等宏观的场面噢!我们的祖先能够在两千多年前就发明了如此庞大而实用的机械群,是很了不起的。如果说是世界之最的话,那也是当之无愧的。

二十三、锨
“锄、镰、锨、镢”历来被称之为农业生产工具的“四大件”,可见这四种农具与农业生产的关系是十分密切的。
作为四大件之一的锨,种类很多,因形状不同,可分为长柄锨、短柄锨,平头锨、圆头锨;因制作材料不同,可分为木锨、铁锨、铁刃木锨、竹扬锨等等。元朝著名的农业机械家兼诗人王祯,对各种锨,都分别有过吟咏:“非锹非锸别名锨,柄直銎圆首利銛,毋谓土工能事毕,刬除荒秽要渠兼。”这是咏颂的铁锨。“锨头利刃似风斤,裁割畦田尔策勋,莫谓等闲农事了,人间经界要平分。”这是咏颂的铁刃木锨。“竿头掷谷一箕轻,忽作晴空骤雨声,已向风前糠秕尽,不劳扇车大忙生。”这是咏颂的竹扬锨。可以看出,每首诗各描绘了一种锨的作用与特点:铁锨柄直而刃利,不仅用于“土工”,还可清除“荒秽”;木锨锨头宽平,常用于秋收季节场上抄扬谷实;铁刃木锨则主要用以“裁割畦田”。竹扬锨工作起来就更有趣了:竹扬锨掷起的谷物,撒落下来刷刷作响,犹如阵阵骤雨,然而这“骤雨”却是来自“晴空”,多么形象而生动的描述啊!可见诗人的观察是何等的细致而准确。

二十四、搅车、弹弓
搅车、弹弓都是古代加工棉花的农具。对此历史上曾留下了不少优美地诗句:“铁尺碾去瑶台雪,一弓弹破秋江云”,“乌鏐 可滑脱绒核(光滑的铁杆将绒和核脱开),竹弓弦紧翻云涛”……这是元朝诗人熊涧谷和宋道传在各自的《木棉歌》诗中所吟咏的轧棉和弹棉的场面。翻滚的棉花,恰似云海雪涛,多么美丽的描述啊!诗人艾可叔也以生动的笔触描绘了这种情景:“车转轻雷秋纺雪,弓弯半月夜弹寒”。在清代方观承主持绘制的《棉花图》的配诗中,也有咏唱搅车、弹弓的诗,如:“似入芦花舞处深,一弹再击有余音,何人善学棼丝理,此际如添挟纩心。”又如“叠轴拳钩互转旋,考工记绘授时编,缫星踏足纷多制,争似瓤花落手便。”后来方观承将《棉花图》呈送乾隆皇帝御览,乾隆很赏识,随也每图各配诗一首,其中的搅车、弹弓诗云:“木弓曲引蜡弦弓 ,开结杨茸白毡成,村舍比邻闻杵臼,铮铮唱答合斯声。”“转毂持钩左右旋,左惟落核右惟棉,始由粗末精斯得,耞杵同农岂不然。”
现在弹棉和轧棉都是在弹花机和轧花机上进行的,但是在古代,在一千多年前,我国还没有弹花机和轧花机,虽然这时已有了纺纱机和织布机,但是要将棉花从籽上剥下、弹松,还是要靠手工进行。宋朝末年,出了一位纺织革新家黄道婆,据说就是她发明了最早的、用以轧花的搅车和用以弹花的弹弓。
对于这些机器,元朝的农业机械家王祯,在他的《农书》里,不仅绘了图,而且配了更加精炼、明确的诗:“二木相摩运两端,宛如造物设机关,霜棉山积珠论斗,只在思枢柄用间。”“主射由来彀此弓,岂知弦法有他功,却将一掬香棉朵,弹作晴云满座中。”
用弹弓加工棉花时,还需要一种配件,那就是“弹棰”,多用檀木制作,中间细部为把手;两端粗为棰头,但棰头一大一小,十分光滑。弹棉花时先用小头击弦,使棉花挂在弦上,然后用大头一击,将棉花震散,四下翻飞。元朝诗人李昱曾用如下诗句描绘了用弹棰击弓弹棉的情景:“铁轴横中窍,檀棰用两头,倒看星云转,乱卷雪花浮。”

二十五、钐刀、钅发镰
“利刃由来与钅发同,岂知芟麦有殊功,回看万顷黄云地,不用句刂连卷已空。”“芟麦虽凭利刃功,柄头为刃竹为笼,勿云褊量容多少,都覆黄云入笼中。”诗歌描绘的是用麦钐和予之配套的麦绰联合收割小麦时的情景。在诗人的笔下,麦钐是何等地锋利快捷啊,万顷黄云似的麦田,被钐刀像风卷残云一样转眼已经收割完毕了。但是光靠锋利的钐刀还不够,只有配上竹编的绰子,收割下的小麦,就可以顺利的收入麦笼、进场晒打了。
麦钐又名钐刀,是一种较大的手工收割农具。由于多用于收割撒播的小麦,所以常被人们称之为麦钐。钐刀装于柄上,刀与柄结合部系一绳,使用时右手持柄、左手拉绳,将钐刀抡起来,由右向左挥去,一刀走过就割下如扇形一块麦田。割下来的小麦同时用麦绰收集起来,向右一翻,倒入麦笼中,说的夸大一点,像似手工联合收割机。我国劳动人民在一、两千年之前发明的这种农具,使用起来虽然劳动强度比较大,但是由于效率较高,所以千百年来在不少地区还是很受欢迎的收割农具。虽然随着小麦撒播面积的减少,麦钐、麦笼的使用越来越少,但在大面积的草场上,还常常可以见到它芟草的身影。最近笔者在电视节目里,也见到使用麦钐、麦笼收割的场面,只是地点没有看清楚。
还有一种与钐刀类似的收割农具,那就是钅发镰,不过它不需要与麦钐、麦笼配套使用。钅发镰像一把关公用的长柄大刀,使用时的形象相当威风:使用者手握长柄,将钅发镰抡将起来,贴着地皮砍去,成片成片的牧草或小麦就会被砍倒、顺从的躺满大地。王祯赋诗形容说:“摩地宁论草与禾,云随风卷一劖过,田头曾听农夫说,功比句刂镰十倍多。”
说到钅发镰、钐刀的威武历史,那还有更值得夸耀之处,那就是在古代战争中,人们曾用此物砍杀战骑的马腿。春秋时代的兵书《六韬. 兵器篇》中就曾这样说:“春钅发草棘,其战车骑也。”

二十六、耰
要说这“耰”字,也许多人对它都很不熟悉,其实它所表示的只不过是一种十分普通的农具--木郎头。一提起木郎头来,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就不那么陌生了。
木郎头的结构是再简单也不过了:在一根长约两米,粗细手握为宜的木棍上,安装上长约一尺、粗细约半尺的圆木就成了。但它的用途却相当广泛,《辞海》给它归纳为两大用途:一是击碎土块、平整土地;二是种后覆土、掩埋种子。
别看这木郎头不起眼,它的岁数还真不小呢。《国语. 齐语》中就有:“深耕而耰之,以待时雨。”的记述。可见这种木郎头(耰)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在农作中应用的相当普遍了。两千多年来,这种不起眼的木郎头,一直陪伴着农民们耕耘于田野之上,所以古代诗人常有优美的诗句提到耰。南朝诗人萧衍云:“公卿秉耒耜,庶甿荷锄耰。”宋朝诗人苏轼云:“南窗可寄傲,北山早归耰。”陆游也有诗曰:“野人知我出门稀,男辍锄耰女下机。”元朝王祯更用精彩的诗句咏唱了耰的结构与功能:“声耰字从木(耰和櫌是通假字),农器书所载,古今用不殊,摩田复椎块,坐见锋镝消,太平风物在,尧年击壤风,今闻歌圣代。”对于这种从古到今用途和使用方法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耰,人们在丰收后唱起赞颂“圣代”歌曲,进行着尧舜时代就兴起的“击壤”游戏的时候,是不会忘记“农具”的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