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中午几点下班:“纯性欲冲动”是爱情吗？

第一节 性欲望油然而生

那是在市政公司修公路。当时，正是中国饿死几千万人的时候，我那时才20岁，是临时工。

我们的工作是给搅拌机送料。搅拌机像个永远吃不饱的恶魔，它张开大口，口中的铁片八小时不停地旋转。我们丝毫不能停顿，手忙脚乱地，不停地把石子、水泥和沙运送到它的口里。

因为劳动强度大，粮食定量又少，天天是离下班时间还早，就饿得翻肠倒胃、浑身无力。但有什么办法？工长嘴角呷着一支香烟就站在那里。每天咬牙坚持到下班，都是筋疲力尽。

每天下班，我们都要在工地上坐上好一阵子，等身体恢复过来后，才拖动无力的双腿回到工棚。

我们的工棚后面是一片乱石密布的斜坡，这片斜坡一直向上延伸到一座大山脚下。从工棚望去，大山脚下有两处像火柴盒大小的农家。

那天，是一个发工资的日子。吃了晚饭以后，我又像上次发工资那样：到后山农家去买牛皮菜回来饱吃一顿。上次我买了12 斤，煮了一大脸盆，我一次就把它吃得干干净净。

当时，太阳刚刚落入山后，山顶上还残留着一缕红云。那天天气特别热，当我走到离山脚不远时，已大汗淋淋。

突然，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传来呼叫二哥的声音。我过去一看，正是“上次卖牛皮菜给我”的那个年轻农妇。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

她告诉我，她在赶集回来的路上扭伤了脚，忍痛走到这里，她正在叫她二哥来帮忙。按她所指，我急忙跑到她二哥家，但是门已上锁，家中无人。

我回到原处，见她的“脚颈”肿得很大，痛得她不断发出嘘声。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热情，现在想来，这可能就是“异性相吸”吧？那么热的天，那么选的路，我到街上去给她买药。从这个角度看，挑起以后的一场性欲冲动，其责任在我，是我的“生理本能表现”激发了她的生理本能。

她贴上膏药、吞下止痛药后，她说她好多了。

但是她尝试了几次，仍然是不能走路。她说：“你扶着我走嘛。”她用一支手搂着我的脖子，反身把我那只下垂着的手拉向她的腰间，我只好用这只手抓住她腰间的衣裳。好像是责备，她一下子按住这只手，用力地把它压在了她的腰上。

以后，我哪里是在扶着她走路，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紧压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上。她的腰是那样的暖和柔软。随着我们的走动，我感觉得是：我在来回地抚摩她的腰，她在来回抚摩我的手背。真像是有电，一股热流穿梭我的全身，我心跳加速，开始想象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一种强烈的性欲望油然而生。

第二节 熊熊的性欲烈火

才走了十多步，她停下来仰视着我，她红着脸，嘴角上挂着笑意：“还是不能走，你背我！”我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我背上的背篓。她飞快地把背篓背到了她的背上，一下子扑在了我的背上。

以后，我哪里是在背着她走路，我的全部注意力又被集中到了那两只丰满的乳房上。那双富有弹性的乳房，是那样紧紧地压在我的背上，我感觉得到，她在扭动腰肢，用力在我的背上摩擦她的乳房。我还听到，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快，我还感觉到，越来越大的气息喷射到我的颈背上。此刻的我，也与她不相上下：心跳急速，大声喘气，下体肿胀难忍，头脑里尽是做爱的想象。

到了她家，开锁、进屋、把门闩上后，她转身就扑到了我的身上。她的双臂猛地扣住我的颈项，她那灼热的嘴一下子压在了我的嘴唇上。当时，还谈何理智，在房屋颠簸中，我几下就解开了她胸前的钮扣，脱去了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裳。

世上的事就是有那么巧，正当此时，响起了敲门声：“妈！我回来了。”这真是所谓的“狗血淋头”，性欲魔鬼的魔法—这场熊熊的性欲烈火，转瞬间就熄灭殆尽。我颓丧地坐在了凳子上。我看见她穿衣时，脸上堆满了伤感和怅惘。

她非要留我吃饭。看着她一瘸一拐地做饭，我心里真的产生了怜爱之情。

饭后，她儿子在屋里做作业，我们坐在了院坝里的两块石头上。她的话直来直去，没有一丝虚假和遮掩。她告诉我，她的男人在当兵，半年才回一次，嫁给他等于是守空房。她要我吃住在她家。她说她二哥是个哑巴，二嫂和她好得很。他们就是发现了，也不会说啥…。

我喜欢这种直爽性格，但这些直言快语，又把我拉回到现实当中：军属、有夫之妻、通奸、偷偷摸摸…。我感觉得到，我心中已经升起一股蒙胧的力量，在与我想做的事抗争。所以，在她的再三挽留下，我还是毅然离开了她的家。离开时，我说，让我回去想一想吧。

第三节 理智和性欲的抗争

回到工棚时已是夜深。工棚里亮着灯光，我环视棚内情景，原来是这样。因为我每天晚上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真还没有看见过“半夜的工棚”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是一条贯穿整个工棚的竹排，在竹排上像是铺着乌七八糟垃圾，在这片垃圾上躺着一排只穿内裤的人。他们摆出各式各样的肢势，好像在展示稀奇古怪的人体模型。

有几个年青人的内裤顶得老高，我觉得这并不好笑，我理解，我同情，这是一种“性饥渴”的哀号！

在这难看的人体展览室里，弥漫着“屎尿臭”味和“蚊烟”味；还有那此起彼伏的，打鼾人的哼叫声。

当天晚上我不曾合眼：空气中的怪味使我恶心；打鼾人的哼叫使我烦躁；是否与农妇通奸的思想斗争，更是在我心中格斗翻腾。

可能是回味吧，与农妇亲近的一幕幕情景，又一次次反复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用力地把我的手压在她的腰上；我在来回抚摩她的腰，她在来回抚摩我的手背；她用力在我的背上摩擦她的乳房；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的气息喷射到我的颈背上；她转身就扑到了我的身上，她的双臂猛地扣住我的颈项，她那灼热的嘴一下子压在了我的嘴唇上…。

每一次回味这一幕幕肉麻的情景，我的身体就产生强烈的性反应：头脑里就会产生与农妇做爱的性幻想—心跳急速，大声喘气，下体胀得隐隐作痛。我感到震惊，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牵引力量！我这才懂得：人类的繁殖为什么会永不停息、势不可挡。

幸亏，我心中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之抗争。那就是对我个人前途的渴望：我要争取一个正式工作！我要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

“没有正式工作”所导致的“心灵上的苦”：那种对“恩重于山的亲人们”的愧疚；那种对“自己如此下场”的羞愧；那种与“牛鬼蛇神”为伍的委屈和羞辱等等，都像是骨鲠在喉，使我再也无法忍受。

如果我现在去和一个有夫之妻通奸，而且还是破坏军婚，是既违法又无德的事情，一旦败露，我岂不成了“真正的牛鬼蛇神”。那还谈何正式工作？还谈何组建幸福的家庭？我将像现在这样，沉溺在这片心灵苦海之中，永世不能超生。我要坚决断除心中的歪念，奋发努力，扭转自己的人生！

回想起我脱去农妇上衣的那一瞬，真应该感激她的小儿子，是这个小天使的敲门声，使我们疯狂的性欲消失得一干二净。否则，肯定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毁了我的一生。

结论一定，我心中就感到轻松多了。我支身看看帆布窗口，天空已有朦胧亮光。

第四节 这是低级动物的属性

突然，我右边的“床友”一翻身坐了起来，接着是“叮咚、叮咚”的声音，再下面就是“哗”的一声。我知道：这是我的这位“床友”用饭碗在解小便，又从窗口泼出去的声音。我还知道：第二天早上，他根本就不洗，就用这个饭碗去盛稀饭。

大家都叫我的这位“床友”为野人。

这是因为有一天，我们工棚外面来了一个卖鱼的人。他走过去抓起一条大活鱼，一口就咬掉了鱼头，旁若无人似的，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吓得卖鱼的人目瞪口呆，端起鱼盆就跑。

这怪不得卖鱼的人胆小，野人的模样也怪吓唬人：嘴巴大眼睛小，近似于大猩猩的模样，头发里有许多小白点，仔细一看，是虱子在爬动。难怪我身上的虱子无法捕捉干净，与我并肩而卧的，就是这样一个满身虱子的野人。

他把“尿液”泼出窗外后，随手就把那个饭碗放在了我和他的枕头之间。我心中暗骂：“低级动物！”翻身避开这个尿盆。但是，我心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你骂他是低级动物，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低级动物？”是的。我不得不承认：我与农妇之间的这场性冲动，应该归纳为，这是“低级动物的属性”。

从此以后，我再不去这个农妇家买牛皮菜。她到工棚来找过我两次。两次，我都如实的告诉她我的种种顾虑，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是有色心，无色胆；两次，我都不断的向她说“对不起”，这是真心的向她道歉，因为我真的觉得，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

这件事虽已了结，但我心中却产生了一个久久无法解答的疑问：我这种“纯性欲冲动”到底是不是爱情？

于是，我多年都在纪录爱情的定义，想从名人名言中找到答案：

别林斯基：爱情是生活中的诗歌和太阳。

泰戈尔：爱情是理解和体贴的别名。

埃格祖佩里：爱情，不是两个人相对而看，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看。

伊萨科夫斯基：不是一颗心去敲打另一颗心，而是两颗心共同撞击的火花。

高尔基：没有爱情的生活不是生活，而是生存。

德国谚语：爱情是一位甜蜜的暴君，恋人都心甘情愿地忍受它的折磨。

马克思：爱情是美好的观念支配的传宗接代的欲望。

……。

但是，我越看越糊涂。直到现在，半个世纪了，我仍然设有弄清：“纯性欲冲动”是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