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基集团 梁国哪里的:我的童年生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0:45:21
[原创]写一写我的童年生活

题记

接近50岁的人了,面对天命之年的召唤,心中有一种挥却不去的落寞和伤感。圣人说30而立,40而不惑,50而知天命,60而耳顺......年近半百的我,也已经确切地知道此身就只能是这么个样子了。回首往事,迷迷茫茫的来路,曲曲弯弯的人生,未知该有多少的话可说。然而记忆中最深刻的,却还是自己的童年生活。于是,在这样的一个南方初秋的早晨,还是决定抽出一点时间来,把这段没有忘却的童年生活的记忆再现出来......

1.活不过6岁的我

38岁的那一年,1995年吧,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南方深圳市的一幢住宅楼里遇见了当时在国内享有盛名的易学大师邵伟华先生。那间房子是邵先生在深圳的临时住宅,我则是陪着他的一位学生去拜访老师的。大师成名以后办起了易学讲习班,学生去求教命运,顺便也拖上我作陪。拜见是专程的,所以说“偶然”是因为大师正准备出门,却被我们堵在了楼道,大师于是只好重返房间。一边让他的助手接待我们,一边就说他已经不为个人测算命运了,你们如果想测,就让助手来做这件事吧。说完他就独自进了里面的房间,只把我和他的那个想求测命运的学生交给了他的助手。
    究竟要不要相信命运?坦率地说那年以前的我是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的。命运是什么?是一种对于无能的推脱,是一种对于成功的亵渎,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阿Q式的心理安慰和自圆其说。天生我才,成败凭己。如果真有什么命运,那也是机会均等条件下的个人努力的强弱之分!所以一直以来我懵然,我努力,我仅凭己心地去学习去生活去工作和去创造。下乡,考学,读研,念博,进入企业......我在一条还算是顺当的路上一直走了20几年,还从来都没有怎么认真地想过命运这个东西。忽然的,朋友要让我来见识一下什么叫命运,而且恰好又是在我正遭受了一次突如其来的难以接受的打击的时候,我对于命运这个似有似无的幽灵,就从不信而变得有一点揣揣了。
    八字写出来后,还是邵伟华先生接了过去。他把我单独叫进里面的屋子。关上门。先是一番端详,接着又是手相。然后他拿着我的八字沉吟起来,最后说,你,是出生在一个很小的地方吧?
    是。我有点诚惶诚恐地回答道他。
    那是一个群山包围的地方......大师继续说,一河西来,一河南流,两河交汇之间的一块盆地是一座小城,你出生在城乡结合的那个位置。大师的眼冥然地望着空中,仿佛是已经俯瞰见了38年前的我的出生时的情况。
    我愕然。然而更加让我愕然的是大师接下来的那一句话:
    看你的命象,你应该是活不过6岁的啊!
    38岁的我,听见有人当着面说本来是活不过6岁,想想这无端多偷来的岁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那一刻起,我相信了命运这种东西!

2.我的父亲母亲

“一河西来,一河南流,两河交汇之间的一块盆地是一座小城,你出生在城乡结合的那个位置。”邵伟华大师在冥想中对我的出生地所作的描叙,基本上是准确的。
    苍苍莽莽的大山,在故乡的东西两缘构成城垣般的纵列,然后又在南北两端通过支脉合围,于是就形成了万山之中的一块河谷盆地。那河叫酉水河,从湖北宣恩县的酉源洞发源,南流进入盆地的中央,然后再迤俪南去。东西而来的小河都是她的支流,靠近小城的那一条叫南河,又叫老虎洞河。两河相夹的小城叫“来凤”,取“有凤来仪”而名名。城门外城乡结合部的西门街,就是我的出生之地。
    父亲是六年多前离开我们而去的。腊月27日,离他的74岁生日刚好相差半月。“73,84,阎王不请自己去!”父亲终于还是没有能打过他的这个人生大关。打从在老年人活动的门球场上中风倒下起开始,父亲在持续的50多天的昏迷中总算是迎来了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却又刚好在那个时候辞世而去。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不在身边,但是听说他是带着笑意走的。瞬间而至并且一直是持续下来的昏迷没有能让他留下任何一句遗言,然而我却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了一部没有完成的自述手稿。一个在地方公安、政法、纪检岗位上辛劳了一生的蝇头小吏,用一句“忠诚卫士”对自己的70多年人生做了最后的总结。细看手稿,仅其中的一首“一生何求”,就可以读出那其中的很多失落和无奈——

一生何求
为谁辛苦为谁忧
匆匆来去
岁月如流
只把忠诚刻心头
乾坤方寸间
冷热捧在手
情满冬夏
爱撒春秋

一生何求
几多风雨几多愁
朝朝暮暮
不尽不休
只把终点作开头
盾牌映日月
卫士壮风流
无怨无悔
无始无休

    74年的人生,从23岁离开家乡神农架进入鄂西军政干校起,父亲先后在部队、公安、政法和纪检岗位上一直工作到60岁,然后,14年的退休生活,然后,在新旧世纪交替的那一年的岁末辞世,然后,长眠在一处马尾松和油茶树密布的山冈上面。母亲用了三年的时间,在父亲的坟头处立了很大的一块碑石。以后,每当我归家而前去祭扫之时,都要在坟前枯坐良久。一边就要在心里面怅然,父亲啊,您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些年头呢!
    我出生的那一年,父亲31岁,属于中年得子。
    母亲是就在生我的那座小城里出生的。苗裔,但是已经没有多少苗裔的成色。15岁的那一年,母亲参加了街道治安工作。4年以后,因为工作的缘故认识了大她将近10岁的父亲。第一个孩子因为工作的缘故而流产。再次受孕时,母亲辞去工作而专门呆在了家里。随后,在1957年的那个春天的拂晓,把我的灵魂从天国的某处要回到了人间。
    算到今年,母亲已经71岁了。开朗的性格,还算是健硕的身板,除了满头灰白所熏染的岁月的风霜之外,依然还是像一生俱来那样的好强争胜。由于只有普通的扫盲班的文化水平,母亲在生我之后选择了工人职业,并在小城的中药材公司里一直工作到退休。父亲的过早离去使母亲的头发一夜花白,但是只到今天,除了老人固有的一些唠叨以外,母亲仍然顽强地活着,甚至是在已经身带重症好几年的情况之下!母亲,孩子在这里向您致礼向您道歉了!不能常在您的身边尽孝,是做儿子的我的心中的最大遗憾!

 

3、6岁以前的记忆

大了一些的时候我知道,6岁以前我曾经去过一次父亲的故乡沿渡河(现在叫神农溪),是和父母们一起去的。那时的我还没满周岁,离乡将近10年的父亲携妻将子用了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回到了故乡。革命干部,娇妻爱子,想来父亲那时应该是有一点衣锦还乡的味道的。懵懂的我对于那一次回乡没有任何印象。母亲后来说在从巴东到沿渡河的中途歇息时我生了病,莽山荒野的枯夜中让她急得不是办法,好在第二天一到故乡我的病就好了。将近50年前的巴东江北,从县城到沿渡河没有公路,行人唯有徒步60多公里方可抵达,而且需要2-3天的时间。可以想象背负着我的母亲是怎样辛苦地走过了那一大段的山路。后来,15岁时我独自回乡省亲,方才对那段山路的崎岖以及沿途的苍莽大山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父亲,一个贫穷的农家子弟,原来就是从这样的不毛之地的大山深处而走出来的啊!
    爷爷是见过一次的,就是在我没满周岁时的那一次回乡所见。记忆中没有爷爷的任何痕迹,只是听父亲说爷爷早年曾做过沿渡河上的纤夫,后来则是在家务农,并兼而在旧政府的区公所里当当跑腿。一封写着爷爷名字的“送来壮丁一名”的信,让爷爷差一点就把自己送进了兵营。被同族设法保救出来的爷爷于是发誓,就是再苦也要送一个孩子去读书。于是,作为老大的父亲也就以17岁的年龄,直接插班到了当时乡中心的国民学校的五年级。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啊。两年的努力使父亲读完了小学的全部课程,然而爷爷却因为操劳过度而熬瞎了双眼。父亲的学业因此而终止。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机遇,父亲因为他的小学班主任的赏识而得以在县城的一中做上了一名教工,相信父亲是无法完成他的中学学业的。即便只是半工半读,也根本上不可能。
    于是,也就才有了多年以后的我那依稀恍惚的6岁以前的记忆。
    记忆中的第一点是父亲一直很忙,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在家。是的,一个县局的基层公安文秘人员,在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那样的日子里,除了走出机关深入农村调研、参入破案、防控敌情以及参入组织救灾等工作之外,又还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呢?父亲忙,母亲作为一名工人也忙,于是我所能更多见到的就是落住在西门外的姥姥。姥爷是一名普通的搬运工,以一己搬运之力养活一家七、八口人,作为一个城市普通居民的姥姥,也就成了她的孩子的孩子的实际看护人。城乡结合部位的西门外尽是些城市普通居民的孩子,我于是也就得以在那一大群孩子中以“办家家”、“跳房子”等方式而度过了自己的6岁以前。
    记忆中的第二点就是饥饿,那应该是在人所共知的那几年里了。只记得身子比灶台都还要矮的我,每在姥姥做饭时都要踩着一张小凳直往锅台里面看,满心期望着能见到一点什么好吃或可吃的东西。当然,每一次都是毫无例外的失望。记得有一次大人们说柚子皮蒸熟了可吃,于是便满心高兴地看着大人们来做这件事情。已经完全忘掉蒸熟后的柚子皮是个什么滋味了。但是,记忆中的印象是,将信将疑地吃下那第一口后,只觉得人间的所有美味也莫过于此。
    因为饥饿,自然喜欢去溜别人的门缝。有一次发现邻居的一家正在关着门吃玉米粑粑,于是便贴近门缝看着不再离去。心中的那个谗啊,仿佛是几世都没有吃过东西一样!发现我在偷窥的邻居一家无法再继续安心地吃下去。他们停下来,然后打开门拿给我一个玉米耙耙。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否最终完成了那一次类似于乞讨的行为,只记得好多好多年以后,当我经过那家邻居的门首之时,我仍然还是会从心头涌出一种羞愧。
    因为饥饿,于是也就有了机关的开荒自救。母亲单位、父亲单位、还有姥爷所在的单位都做了这件事情。记得母亲在山上开荒时我独自去寻找她的情景,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因为那远远的山上是我自认为还无法走到的地方;还记得姥爷在山上的窝棚里看守单位开荒后所种下的红薯的事情,我和姥姥远远地去给姥爷送饭;最为兴奋的是有一次父亲用自行车载着我登上了城外的一座小山,然后指着一小块红薯地说孩子你看,这是我们自己种的红薯。自己,那就是只属于父亲、母亲、妹妹还有我啊!多么好啊,原来我们自己也有吃的了!
    6岁以前的记忆大抵就只是这么些了。如果还有,那就是父亲教我读百家姓,教我认字识数,教我礼貌做人等等的情景了;对于母亲,我反倒没有什么更深的印象。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母亲的辛劳,我的6岁以前应该是不会那么顺利度过的。
    接下来,应该就是我的生死6岁了!

4.生死6岁

想一想,你在6岁的时候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呢?邵伟华大师从暝思中回过神来,带点启发似的问向我。
    我彷徨着,心底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庆幸?侥幸?还是大难不死之后的万幸?6岁,多么遥远的过去!原来我是早就该离开这人世了的!然而我却活了下来,而且看起来还将会继续活下去!38岁的我,面对着已经凭空“赚”来的32年或更多年,又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呢?行了,人世间的一切,从此就看淡一些吧!
    记忆的深处,却又在在那一刻里开始浮现出一些破碎的残片......
    绿油油的蚕豆地里,淡紫色的蚕豆花朵开得正灿。重叠的花朵层楼而上,豆株茎干的下部则是已接近于成熟的豆荚。摘一枚豆荚剥开来,饱满的果实带着青草般的味道,咬在口中是一种略带涩味的嫩甜。这是外婆家后面不远的一块农田,碧绿的豆株在略微凸起一点的坡地上铺展开来,6岁的孩子钻进去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绿色的海洋里一样。记忆中的那个我,此时却正好就在那一片蚕豆地里,手中还握着一个刚刚从家里带出来的小纸包。几个同样大小的伙伴跟在我的后面钻进地里。蚕豆茎叶的掩映下,几颗小小的脑袋凑在了一起。纸包打开,展现出来的是一大片油腻腻的上面还粘着几颗饭粒的肥肉!
    啊,是肉!小伙伴们为眼前的发现差一点而惊呆。欢呼过后,随即就着嫩涩的蚕豆把那片肥肉分食殆尽。
    去逮蚂蚱!去逮蚂蚱!一个孩子兴奋地建议道,听别人说蚂蚱烤来比肉还要好吃,我们这就逮蚂蚱去!显然,仅仅的一片由我从饭桌上偷出来的肥肉,已经无法满足这么多孩子的谗劲。
    5、6个浑身脏兮兮的野孩子,旋风一般地奔驰到了城外小河西边的山冈上面。那山叫烟堡山,估计是以前曾经作为过烟火报警的场所吧?齐腰的草茎牵绊着孩子们的脚,旋风到处,被惊起的蚂蚱四处乱蹿。逮住一只!又逮住一只!然后,忽然间眼前一黑,我就那样平白无故地消失在了绿色的草丛之中。
    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个深深的竖井里边。仰望,高悬的洞口上方是一孔蓝蓝的天,忽然间就离得那么遥远了。还好,井内无水,只有从洞壁四周坍塌下来的红土堆积在脚下。是苕洞!我在瞬间的惊慌之后明白了过来,原来我是掉进了一口被废弃的苕动洞里面!
    呼救,再呼救......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井口的上方终于探出了人头......
    就这么一件事吗?大师的眼微闭,像是只在对着自己说话一样。
    又一块碎片浮现了出来:弯曲的河流,一方碧绿的潭水,同样的几个野孩子在河岸边奔跑。那是夏天的田野边的河岸。野花丛丛,绿草青青,倒映在河岸下的碧水深潭中,水面上还同时漂浮着几朵高空的白云。“扑嗵”一声,是重物击破水面的响动,然后我就陷入了刚被搅动开来的翡翠之中。
    没有呼救,因为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指引着一样,我从没顶的潭水中踩着沙石潭底自己走了出来......
    还有吗?大师继续问道。
    有的,因为同样的碎片继续浮现出来——
    朗朗的读书声,宽敞明亮的教室,专心读书的学生......这是八舅正在读书的课室吧?我来看看,趴着窗户看看。读书多好啊!我也已经6岁了。爸爸说过,很快就要去上学读书了。今天就先看看八舅他们是怎么在读书的吧。怎么?天怎么忽然下起雨来了?好大的雨啊!屋檐下的阳沟怎么一下子积了这么多雨水呢?奇怪!我怎么就躺在这阳沟的水里了呢?哦,居然还可以浮在水面上漂动,真好玩!啊,前面是一口水塘,可千万别被冲到那里面去啊!流水快停!流水快停!糟了,已经就快要到水塘边了!怎么我的手脚动不了啊?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快啊......
    碎片中断于这里,然而我知道我是没有被冲进水塘里去的。周围都只是些和我一般大的小孩,没有人能救我。但是,肯定是有人救了。是个大人!谁?
    大师的眼听我说到这里时睁了开来。他摇了摇头,说,这些都算,但也可以不算。这样说吧,岁运并临,不死自己也死他人。那一年你们家中应该没有别人出事。那么,有没有别的流血的事情发生呢?比如说,你可能会有了一个弟弟?
    惊愕,完全的惊愕!因为,记忆的碎片很快就又爬了上来——一夜风雪过后,消失了一夜的妈妈身边多了一个襁褓。爸爸说,那里面是我的刚刚出生的弟弟......
    大师,我已经相信命运的存在了!我对坐在对面的邵伟华先生说,刚才你已经说了我的过去,那么现在您可否为我指点一下未来呢?
    他站起来,在不大的屋子里踱起步,然后他说,我们只要知道过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去知道未来呢?
    大师......我犹豫着,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如果没有命运,那么未来就是不可知的,全靠自己个人的努力。如果存在命运,那么未来又是难以改变的,因为命运已经做出了安排。想想,与其知道后放弃努力,还不如不知道而去放手努力,你说是吗?
    是,我说,但我还是想知道......
    只能这样告诉你吧,相信命运,却又不要为命运所束缚。我知道你本质上是一个读书做学问的人,但是你现在却在做着与读书以及学问无关的事情。这是你目前的命运所限。45岁起,你将会有机会摆脱这种局面,因为你会尝试着去读点书写点文字。你可以这样去做。但是实话说,究竟你能在这方面达到什么程度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命运通过努力也是可以改变的......
    哦,我明白了!我向他伸出手,握了一下,然后浑身轻松地离开了那间书屋......
    回过头来,应该是要写到我的上学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