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麦克2015总决赛:大陆文化圈比十年前更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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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文化圈比十年前更狂躁

2011年07月17日 14:13    来源:羊城晚报    

 

□文/羊城晚报记者 吴小攀 通讯员 高盛一 图/詹畅轩

1970年12月出生于香港,成长于台湾,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1988年开始撰写艺评、文化及时事评论,并曾参与各种类型的文化及社会活动。现为凤凰卫视主持人、评论员,中国大陆、香港及马来西亚多家报刊杂志专栏作家。近些年来,在大陆出版图书:《常识》、《噪音太多》、《我执》、《读者》、《我读》等。

“跨界越猛烈,能量就越大”

羊城晚报:您最新出的这本新书《访问》访问包括董桥、哈金、十年砍柴等十五个“书人”,何为“书人”?

梁文道:其实是因为我实在想不到要怎样给他们一个统称。本来想采访的范围更广,比如做书的设计的人、出版人、书店老板、藏书家、资深读者、写书的人,等等。这一连串都是跟书有关的人。

羊城晚报:他们中有好几个都有明显跨界的情形?

梁文道:好像是。

羊城晚报:您觉得跨界的人比较有意思?

梁文道:很可能是这样。跨界的人比较容易对自己原来所在的界别、行当有较透彻的反省。为什么汉学家谈中国历史和社会,我们觉得有意思,因为他隔了一层:一方面他了解中国,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是中国人。他有这种隔一层的眼光之后,反而会看出些事儿。一个人跨界越猛烈,能量就越大。因为他能够把不同的界给他的资源援引过来。举个简单例子,文艺复兴时代的米开朗基罗把他在雕塑上的看法,运用到绘画中,又把绘画给他的视觉观念运用到建筑上。如果你一辈子只做建筑,不会有其他界的资源用得进来。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常常在做跨界的事,这种经验帮助我,让我看事情的时候,有一个有距离的、立体的观察。

羊城晚报:您自身就是一个例子?

梁文道:很明显,我的成长经验就是这样。我在香港出生,在台湾度过童年跟青少年阶段,再回到香港,后来到处跑,现在常常在大陆,就有不同地方的生活经验。我也曾经在学院里待了很久,想做一个职业教书的人。后来又做媒体———包括做电视、写文章、做编辑、做电台。既做过台前工作,也做过幕后的管理,同时我还没放弃教书,也跟学术界的人密切往来,直到现在我还有个网络的群组,是两岸三地搞政治哲学为主的人,天天谈哲学,但是回过头来,我又要在电视里跟大众说话。还要积极参与社会运动和政治活动。

“知识分子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方向”

羊城晚报:您怎么定位自己的身份?

梁文道:准确地说,职业上我是个媒体人,做的一切都跟媒体有关。而贯穿在一切媒体背后不变的身份,传统来讲是读书人,现代的讲法叫知识分子。这对于我来说始终是信教一样的皈依。基督徒、佛教徒,可以从事很多行业,也许是个人大代表,也许是个开车的师傅,也许是个大学教授。教徒不限职业,除非跟他的宗教信仰矛盾了。否则,一个教徒从事任何职业都是可以的,而他本身所信的教,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方向。对我来说,知识分子就是一个安身立命的根本方向。

羊城晚报:您是怎样定义公共知识分子的?

梁文道:公共知识分子这个名称有点多余,知识分子当然是公共的,难道还有私家的?我觉得公共知识分子必须遵循某些根本原则:求真,热爱探索知识,并且愿意把自己在知识探索中所获得的理念、资源、工具等运用在某些跟公共有关的事情上,对公共事务、社会事务、政治事务发言甚至行动。与他的职业无关。一个大巴司机可以是公共知识分子,但一个大学教授未必是———如果他一心只想着如何评职称的话。一个象牙塔内的数学家,或许他从来不发表什么看法,但如果他深信自己从事的这么深奥的、全世界只有几十个人看得懂的数学研究,对于人类知识的探索是有帮助的,对于推进人类思想所能达到的边界是有拓展的,只要他想的是这样的事儿,他也是公共知识分子。

羊城晚报:有人是分为公共知识分子和学院知识分子,波斯纳认为“学院知识分子比公共知识分子更值得尊敬”,您认为呢?

梁文道:我赞成。问题在于波斯纳自己也是公共知识分子。他写那么多书,也谈了一些他不了解的事。但同时我也承认他指的问题绝对存在。一个公共知识分子,要注意把握分寸,不要变成了快速思想家(fast thinker):你问他什么都答得出来,什么东西都可以给一个容易吞食、糖果一样的答案。公共知识分子,一方面要保持公共的关怀,另一方面在知识上要严格求真,要注意把握。这两个原则,常常有矛盾,要妥善处理好,很难完全避免。

台湾越来越温情 香港越来越活力

羊城晚报:您这本书里访问了大陆和港台三地的文化人。您觉得这十年间,大陆、香港、台湾三地文化界有什么变化?

梁文道:这个题目范围太大,只能简单地讲两点。第一点,很明显,中国的崛起壮大,影响太大了。而且大陆的影响已经到达了香港和台湾,将它们卷进了大陆的文化圈,比如很多港台作家进入大陆。这个趋势很好,说明开始出现一个大华文的文化圈。大陆读者对港台作家认识增多了,会比较认真地看待这些作家文化价值本身,而不是看他的作品反映了怎样的台湾。

另一方面,是三个地方分别的变化。大陆的文化圈比十年前更狂躁了—————以前是急躁,现在是狂躁。大家争相要表态发言。每个人都在发言,都怕人家听不到自己说话,所以只好更大声、更尖锐、更抢耳。由于每个人都这么大声,所以人人都听不到其他人说话。就像刚才所讲,急于下判断比以前更多了。

台湾变得越来越温情脉脉了,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特点,就是那种温暖的、温馨的、温情脉脉的小情趣。他们需要跟大陆保持一个独特的差距,因此文化越来越向这个方向发展。第二点,在台湾精英文化圈,文字正在不断贬值。有些很好的作家,像张大春,以前每本书在台湾能卖二十万册,是畅销书,现在掉到只剩一两万。台湾二三十年前最优秀、最有想法、最有发表欲的年轻人,首先想到的是用文字来实现自己,而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摄影、设计、创意产业,书柜最抢眼的都是这样的书。

比起十年前,香港的文化反而越来越有活力了。香港文化人的集体醒觉越来越强,在社会上受瞩目的程度越来越高,虽然仍然是集体地不被尊重,但对社会的关怀感更强烈了。香港现在所谓的80后,都是很热血的年轻人,对社会、政治充满看法,对香港很有担当,甚至对国家也有意见、有看法。在这帮年轻人的带动下,以前孤立的香港文化圈的人,现在都站出来,跟年轻人站在一起,集体创作新的东西。我觉得香港文化圈的未来很有希望。

羊城晚报:大陆的年轻人也在频频起来发言,比如韩寒。

梁文道:大陆的年轻人当然也在起来,但他们在文化的表达上还是被压抑的,这个社会根本上还是把年轻人的声音排斥在主流系统之外。但还是比台湾更有年轻活力,台湾发言的反而是最老的。香港年轻人出头也很难,但是香港这个社会本来就目无尊长,没有太重的阶层观念。

羊城晚报:这几年出现很多左右社会舆论的意见领袖。大陆以前比较少,近年来也渐渐出现。您觉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变化?

梁文道:当然!假如把意见领袖范围定得特别窄,跟时事评论相关的话,台湾、香港的意见领袖从来都是存在的。为什么大陆会给人一种新出现的感觉?其实这只是正常化了。这跟时事评论的复兴相关。时评原来在报纸杂志中必然存在的,比如说梁启超,最早写的就是报纸时事评论,是从来都有的传统,全世界都有,大陆1949年以后时事评论就不见了,剩下的是社论。社论是一种集体、组织的声音。大约2000年以后,个人的声音出来了,时评重新在报纸出现。所谓意见领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吴小攀、高盛一

    (吴小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