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传之侠客西游:重新认识云梦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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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认识云梦古城

   

一、楚王城不是楚昭王所筑
“昭王筑城说”的来源和演变
㈡自己的观点应服从考古结论
㈢新说疑似小说
楚国惨败于吴的原因是“三贪”
一是平王贪色。
二是令尹贪财。
三是统帅贪功。
㈤五条理由都不能成立
  ①楚国汉东城池多多
涢水流域无敌国
③涢水不是北进中原的大通道
④楚昭王不是北略中原的奠基人
⑤楚昭王没有那么乐观

二、云梦古城的兴替各有因由
㈠春秋郧子国故都郧城
①梦中的神奇史事
②郧子国的源流和云字的演变
         ③叠压在新老城区下的郧子国故都
㈡战国楚王军事别都及安陆县治
①包山楚简的历史信息
②应运而生的楚王别都
③灭亡越国的长期战争
㈢秦汉云梦都官、江夏郡城、安陆县治
①城垣上葬坟之谜
②古城中的中城垣
③中城垣是创新思维的佳作
         ㈣魏晋安陆县治及江夏郡城
①西汉连城毁于绿林军
②孙奂的安陆城与王基的上昶城
           ③席卷五州的江夏风暴
㈤明清云梦县城
①云梦古城衰落的原因
②云梦县与毗邻县的分分合合
③修筑云梦县城的漫长过程
④古城砖为云梦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

三、结语

重新认识云梦古城

《云梦县志略》称,云梦古城是楚昭王所筑,故名“楚王城”。其实不然,楚昭王根本没有来云梦筑城。考古发掘资料揭示,云梦城区叠压着五座不同历史时期的古城遗迹,其兴建和废弃各有因由,都与楚昭王无关。但由于长期以来宣扬“昭王筑城说”,积非成是,淹没了云梦古城的真实历史,以致影响对整个云梦历史的认知。窃以为,要宏扬云梦的历史文化,就必须科学地、正确地认识云梦历史,勇敢地走出“昭王筑城说”的误区,正本清源,重新认识云梦古城。


一、楚王城不是楚昭王所筑

近十几年来,多位资深学者撰文指出,云梦古城不是楚昭王所筑。原孝感地区博物馆馆长宋焕文先生,早在1990年就在《江汉考古》上发表《云梦古城不是楚王城》的文章,以历次考古发掘结论驳斥楚昭王来云梦筑城之说。武汉大学教授老且先生,特意在《云梦报》撰文,批评楚昭王来云梦筑城之说的虚假性,指出:“正史不载,野史不录”,实不可信。

“昭王筑城说”的来源和演变

为什么学者们要批驳楚昭王来云梦筑城的说法呢?因为此说毫无根据。明朝以前的权威历史地理著作,如《春秋左传正义》、《元和郡县志》、《旧唐书·地理志》等名著,都只记载有“云梦城”或“云梦古城”,没有所谓“云梦楚王城”。只是到了明清之际,才出现了“云梦楚王城”的说法。最早记载“云梦楚王城”的,是明末清初的历史地理学者顾祖禹,他在《读史方舆纪要》中写道:“云梦有楚王城,在县东,左传定公四年吴入郢,楚昭王奔郧城,因以名”。 顾祖禹的这条史料,向我们提供了三条历史信息:一是说在楚昭王来云梦之前,云梦早就有一座郧城;二是说楚昭王到云梦城来是避吴难,不是来筑城;三是说因为楚昭王来过郧城,所以郧城得名“楚王城”。可是到清康熙年间张奎华编纂《云梦县志》时,却写成了“楚王城,吴入郢,昭王奔云梦所筑。”此后的《德安府志》、邑人程怀璟编纂的《云梦县志略》等地方史志都袭用此说。

那么,楚昭王奔郧究竟在云梦筑了城没有呢?看看《左传·定公四年》的记载,就会真相大白。公元前506年,吴、唐、蔡三国联军攻楚,五战兵临楚国郢都城下,楚昭王带着他的妹妹和部分臣僚,仓皇西逃南渡,进入云中,昭王夜眠荒郊,忽遭强人袭击,幸亏被大夫王孙由于发现,以背挡戈,昭王幸免于剌,惊恐万状地奔向郧城。郧公斗辛以君臣之礼接待楚昭王,但郧公斗辛的弟弟斗怀却要杀死昭王,以报平王杀父之仇。斗怀说:“平王杀我父,我今杀其子,难道不应该吗?”斗辛深明大义,坚决制止斗怀的莽撞行为,引用《诗》中原文,耐心地教导斗怀,并以最严厉的口气警告说:“你如果胆敢冒犯不忠、不孝、不仁、不智的弑君之罪,我就先杀了你!”这才制止了斗怀的孟浪之举。楚昭王吓得魂不守舍,深感留此凶多吉少,执意离开郧城到随国去避难,郧公斗辛便和他的小弟弟斗巢护送昭王奔向随国(今随州),这才摆脱了斗怀弑君的威胁。从楚昭王奔郧的全过程来看,一路惶惶不可终日,性命难保,是绝对不可能来云筑城的。

到清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程怀璟编纂《云梦县志略》时,沿袭了康熙旧志的说法。可能他感到“楚昭王奔云避难筑城”的说法太荒唐,便又创新说:“初,平王闻列国兵至,又闻伍员奔吴,乃命昭王筑城云梦。”此说违背史实。楚平王于公元前528年篡夺王位,次年把原本是太子建的未婚妻——秦女——夺做自己的老婆,上演了一曲“父纳子妻,”败坏伦常的丑剧。楚昭王就是秦女所生。伍子胥奔吴是楚平王六年的事,这时的楚昭王才不过四岁,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幼儿,不可能到云梦来筑城。

㈡自己的观点应服从考古结论

古人因受历史的局限,史料匮乏,不懂考古,对云梦古城究竟是何时、何人、何因而修筑,无从知晓,治史时不得已而凭想象猜测、揣度,所以作出的结论完全违背历史的真实。对此,我们能够理解、体谅。而今人治史则具有古人不可比拟的优越条件,首先,出版业空前兴旺,各种经典史籍申手可得,特别是考古事业蓬勃发展,考古成果层出不穷,这为当今治史者鉴别史料的真伪,纠正旧史中的谬误,提供了科学的平台。今人应当充分利用这些优越条件,对云梦历史做好去伪存真的工作,还原云梦历史的本来面貌,为读者献上一份期盼已久的信史,这才是治史的正道。遗憾的是,当今有些热心治史者却不是这样,而是将旧志中的明显错误奉为圭臬,非但不予澄清、纠正,反而凭空编织一些“论据”,强化旧志中的错误,把读者引入历史认知的误区。“昭王筑城说”就是突出一例。

董乐生先生是一位热心治史者,他撰写的《云梦简史·故国遗墟楚王城》称:“据云梦县志记载,楚王城为春秋战国城,‘楚昭王避吴难入云中所筑’。”董先生对“楚昭王避吴难入云中所筑”这一既无先秦文献根据,又违逻辑事理的错误论点,不仅未用考古结论进行鉴别,反而把自己的观点变换为考古结论。

19926月,由湖北省考古研究所、孝感地区博物馆、云梦县博物馆组成联合考察队,对楚王城遗址中垣、南垣及其结合部位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发掘,最后在《江汉考古》上发表了《92云梦楚王城发掘简报》,向社会公告:“故城垣的建筑年代当不会早于战国中期,最晚也不过战国晚期”, 结论是:“云梦楚王城始建于战国中晚期”。这就彻底否定了“昭王筑城说”。因为楚昭王是春秋时期人,其生活的年代是公元前526年—公元前489年,而战国中晚期当在公元前340年以后,这就是说,修筑云梦楚王城时,楚昭王已死了150多年,所以,楚昭王与修筑云梦楚王城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董先生竟然写道:“据文物部门所作考古结论,楚王城的确是春秋战国时所筑。”这种把自己的观点说成文物考古部门的考古结论的作法,笔者不敢苟同。发掘《简报》清清楚楚写道:“云梦楚王城始建于战国中晚期”,明确地排除了战国前期,更排除了整个春秋时期。而董先生却以“春秋战国”这一含糊不清的朦胧概念,来替代清清白白的“战国中晚期”的考古结论,这样作,对省地县三级考古专家的辛勤劳动就不夠尊重,对文化部门的工作成绩就少了肯定,对广大读者就缺乏真诚。

㈢新说疑似小说

可能董先生也觉得“楚昭王奔云避吴难而筑城”之说太不合逻辑,便在《云梦简史·楚王城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中别树新说:“当他(楚昭王)在吴国退兵后返回郢都时,又特别看中了云梦这块宝地,下令在此修建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此说既缺乏文献根据,又不符合事理。楚昭王返郢的起点在随州大洪山,郢都在大洪山西南约三百公里处,如果昭王先从随州东行云梦,再由云梦西返郢都,行程约九百公里,比行直线远出两倍。当时的昭王心急火燎,要急于探望遭到吴国君臣侮辱的母亲及臣僚的家属,要尽快把分散在各地的大臣聚集起来重理朝政,怎么会舍近求远、空耗时光呢?再说云梦留给他的不是清风明月的美好记忆,而是斗怀要杀他的惊险一幕,他何苦要绕道云梦来重温那丧魂落魄的梦魇呢?

云梦旧志没有此说,先秦文献更无此事,那么此说来自何处呢?笔者孤陋寡闻,只见过小说《东周列国志》有此一说。历史与小说有着本质区别,治史者必须严格恪守这一道德底线。

㈣楚国惨败于吴的原因是三贪
董先生在《云梦简史楚王城的历史地位和作用》中说,楚昭王到云梦来修筑一座规制相当大的城池,是因为总结了吴楚之战的教训,楚国汉水之东没有一座坚固的城堡,几至亡国。把强楚惨败于吴这样重大而深刻的问题,归结为皮毛的城堡问题,与问题的实质相距太远。其实,楚国惨败于吴《左传》记载得非常清楚,既有远因,又有近因,还有不执行作战方案的直接原因,而这三条原因又植根于楚国统治阶级上层的腐败贪婪,具体说就是三贪
一是楚平王贪色。
公元前523年,楚平王派太子少师费无极去秦国为太子建娶亲,费无极见秦女美艳,便提前回郢对楚平王说秦女美貌绝伦,怂恿平王自娶。楚平王本是好色之徒,早在当公子时就与蔡国郹阳封人的女儿私奔,桃色新闻满天飞。当平王见到秦女确实天生丽质,便不顾伦常,父纳子妻。接着,费无极又诬陷太子建里通外国。楚平王核问太子建的老师伍奢。伍奢忠心忱悃,说大王父纳子妻的错误已经夠严重了,怎么又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而骨肉相残呢?平王恼羞成怒,将伍奢逮捕下狱,必欲杀之而解恨,但又害怕伍奢的两个儿子伍尚、伍员(伍子胥)奔吴祸楚,便与费无极密谋斩草除根之计,强令伍奢召伍尚、伍子胥返郢。伍子胥识破楚平王的阴谋,抗召出境,辗转奔吴。伍尚仁厚,应召返郢,与其父伍奢同被杀害。
伍子胥奔吴后,充分发挥其政治智慧,首先为吴国打开了外交局面,使封闭落后的吴国与中原各大强国建立了密切关系;紧接着施展其军事才能,首创游击战术,使强大的楚军奔命于道,成为疲惫之师;又帮助吴公子光登上王位,励精图治,使弱小的吴国迅速强大起来,成为楚国难以招架的强劲对手,为复仇败楚,称霸中原奠定了基础。这是楚国惨败于吴的远因。
二是令尹贪财。
《左传定公三年》载:蔡昭侯制作了两个佩玉和两件皮衣到楚国去,把一块佩玉和一件皮衣献给楚昭王,蔡昭侯自己服用另一件皮衣和佩玉。令尹子常垂涎欲滴,向蔡昭侯勒索皮衣和佩玉,蔡昭侯不给,子常就把蔡昭侯拘留了三年。唐成公到楚国去,有两匹良马,子常见了眼红心动,要唐成公的良马,唐成公不给,子常又把唐成公拘留了三年。唐国人为了营救国君回国,有人出了一个妙招儿,把唐成公的随从灌醉,偷出良马献给子常,子常才让唐成公回国。子常上朝,看见蔡昭侯的随从,命令说:你们的国君久留我国,都是因为你们不供礼物。明天,礼物再不供来,就要处死你们。蔡国人无奈,只好效法唐国人,偷蔡昭侯的玉佩和皮衣献给子常。蔡昭侯回国途经汉水,愤怒地将璧玉沉入汉水,发誓再不渡汉水到楚国去。蔡昭侯回国后,立即把他的儿子公子元和大夫的儿子送往晋国作人质,请求攻打楚国。晋国转介其投靠吴国,正好这时吴王谋划伐楚,唐、蔡、吴一拍即合,形成了三国军事联盟,发起了向楚国的进攻。这是楚国惨败于吴的近因。
三是统帅贪功。
《左传定公四年》载:吴国军队在淮汭(淮河拐弯处)登陆南进楚国,吴楚两军在汉水两岸对阵相持。楚国左司马(副统帅)沈尹戌向军事统帅令尹子常献计说:你率军坚守汉水沿岸,上下堵截吴军,不让其渡汉,我去率领方城(楚国北部边界的长城,在今河南叶县至方城一带)以外的全部军队,先到淮汭毁掉吴军船只,然后回头再把大隧(今黄岘关)、直辕(今武胜关)、冥阨(今平靖关)三关堵住。届时你再率师强渡汉水,正面攻打吴军,我率军从吴军背后夹击,关门打狗,一定会大败吴军。谋划既定,两人各按作战方案行事。当左司马沈尹戌刚刚出发,大夫史皇就对令尹子常说:楚国人都憎恨你而爱戴左司马,按照这个作战方案,那战胜吴军的功劳就全归左司马独享了。你要赶快渡汉水与吴军决战,否则,要吃大亏的!

令尹子常本来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大贪官,史皇这一怂恿,他急不可耐地渡过汉水与吴军决战,结果被吴军打得全军覆没,子常逃往郑国躲起来了。左司马率军刚到息县就听说楚军已败,急速回师汉东力捥败局,连续打败吴军,但终因伤势过重难以支持,为免沦为敌俘,自刭而亡。子常贪功,是楚国惨败于吴的直接原因

㈤五条理由都不能成立

董先生还特别为“昭王筑城说”罗列了五条理由。一是吴楚之战中楚国惨败的严重教训是,楚国在汉水以东的广大地区几乎没有城池;二是为了遏制并消灭涢水上游诸国;三是要沿涢水大通道向北推进,威逼秦、晋及中原地区;四是争夺淮汉之间的“十”字路口,北略中原;五是修建城池行宫便于日后的田猎活动,等等。

这五条理由都是只放空言,不列证据,难以成立。现逐条加以澄清。


楚国汉东城池多多

董先生在《云梦简史》中多处重复,说楚国惨败于吴的原因是汉东无城:“据历史考证,楚在郢东,特别是在汉水以东的广大地区,当时几乎没有城池”。那么,我们就看看楚国汉东是否如他所说真的“几乎没有城池”。《左传》记载,自公元前538年吴楚矛盾激化以后,到吴军攻陷郢都前夕,楚国先后十多次在东部前线今安徽境内筑城,计有钟离城、州来城、州屈城、丘皇城、巢城、养城、夷城,还在巢城以外加修郭城,另外州来城和巢城被吴军突袭捣毁后,又重修州来城和巢郭城。这些城都在汉水以东的外线。再看汉水以东湖北境内的城池,据陈振裕《东周楚城类型分析》,计有宜城春秋楚皇城,大悟春秋吕王城,黄冈东周禹王城,云梦春秋郧城,襄樊春秋邓城,荆门东周岳飞城,大冶东周鄂王城,阳新东周大箕铺城,等等。楚国汉水以东可谓城池多多、星罗棋布,根本不是董先生所说“当时几乎没有城池”的那种状况。

涢水流域无敌国

董先生的第二条理由是,楚昭王来云梦筑城是为了“遏制涢水流域诸国南下”,“向北推进,攻灭涢水诸国”。此说与楚国历史完全不符。《左传》记载涢水流域只四个诸侯国,一是今随州一带的随国,二是今广水一带的贰国,三是今云梦、安陆、应城北部一带的郧国,四是今应城南部一带的轸国。这四个诸侯国,到公元前600年左右,贰、郧、轸三个小国都被楚国灭亡了,只剩随国未被楚灭,而楚未灭随是因为随国早就是楚的附庸国,是楚国的忠实仆从。到楚昭王返郢时,楚国统治整个涢水流域已有一个世纪了,虽然随国在形式上还是一个诸侯国,但一切要看楚王的颜色行事,对楚从不怠慢。在吴楚之战中,楚昭王弃郧奔随,吴军穷追不舍,包围了随都,吴王向随侯施压,要随侯立即交出楚昭王,否则要攻城捉人。随侯冒着极大的风险,百般庇护昭王,巧言妙词为昭王辩解、开脱,终使吴王解围。若非随侯出招,楚昭王就成了伍子胥的俘虏。这时的涢水流域唯独只剩一个随国,而随侯又是楚昭王的救命恩人,楚昭王对随侯感恩不绝,不仅自己知恩图报,还将对随国的感恩情怀传到了后世,随州擂鼓墩曾侯乙墓出土的镈钟,就是72年后楚昭王的儿子楚惠王赠送给随国的,证明楚昭王世代不忘随侯的救命之恩。所以楚昭王既不存在筑城“遏制涢水流域诸国南下”的问题,也不存在“向北推进,攻灭涢水上游诸国”的问题。

③涢水不是北进中原的大通道

董先生所谓“沿涢水大通道北进中原”的说法,与真实的涢水不合。涢水,俗称府河,发源于随州西南的大洪山,北流绕经随州城折向南,流经安陆、云梦,至武汉市新沟入汉水。全长256公里。涢水的黄金水道在下游,中上游处于半通航状态。所以《辞海》涢水条载:“应城长江埠以下可(常年)通航。”这是说长江埠以上不能常年能通航,丰水季节可以通航,枯水季节滩干水浅,或停航,或只能通行轻舟小划。而云梦至随州仅120公里,且不能常年通航,怎么能“沿涢水”把荆楚大军、粮草辎重运抵千里之遥的中原大地、黄河之滨呢?在中国几千年的战争史上,涢水从未充当北进中原的战略“大通道”。三国时孙权进攻襄阳,以云梦为中转站,修建军储仓库,“辇赀运粮”。“辇”是古代的人力车。孙权攻襄阳都是行陆路用车运载物资,可见所谓楚人“沿涢水大通道”北进中原纯属想当然。

④楚昭王不是北略中原的奠基人

董先生说楚昭王在云梦筑城作为战略基地,以便将来沿涢水大通道威逼秦、晋及中原地区。这条理由,把楚国北略中原说成是楚昭王以后“将来”的事,楚昭王俨然成了楚国北略中原的奠基人。其实,楚国北略中原的第一人,是楚昭王前七代的祖先楚文王。公元前688年,楚文王借道位于今襄樊市西北境的邓国,进军今河南南阳,灭亡了申国,不久,楚文王又灭了位于今河南信阳以东的息国。并且建立了“申息之师”,作为北略中原的军事基地;同时,还在申县东北修筑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长城——方城,作为楚国用兵中原的大本营。到楚成王时,楚国的北部边界已推进到今河南平顶山以北。到楚昭王的曾祖父楚庄王时,楚国已挥师洛阳,饮马黄河,观兵周疆,问鼎中原,在中原大地纵横驰骋,彻底打败晋军,成为春秋时期的一代霸主。可见,楚国北进中原的奠基人是楚文王,根本不是楚昭王。楚文王首次用兵中原,比楚昭王由随返郢之岁早183年。楚国在中原建立霸业是楚昭王以前几代人的事。楚昭王以后,三晋强大起来了,楚国在中原地区基本上处于守势,丧失了大片土地。把183年前的史事说成“将来”的事,完全颠倒了楚国历史。

至于说楚国由涢水进军“威逼秦国”,更加不实。吴楚之战,楚国惨败,楚昭王亡命山林,颠沛草莽,多亏秦哀公发兵救楚,击败了吴军,才使楚昭王能够返郢复国,他对秦国感恩戴德,报答都来不及,怎么会在返郢途中就想到去“威逼秦国呢”?楚昭王不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那号人!

楚昭王没有那么乐观

董先生的第五条理由是“因云梦地区本是楚国的禁苑,修建城池行宫便于日后的田猎活动”。此言把楚昭王描述得太乐观了,太浪漫了。须知当时吴军虽然撤军回国,但并非力不能支而撤军,是因吴国后院起火,吴王阖庐的弟弟夫概王乘吴国内部空虚发动军事政变,吴王阖庐才急忙撤军回国镇压夫概王的叛乱。所以吴军仍比大伤元气的楚军强大,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威胁,而秦国的援兵已班师回国了,只剩敝甲凋兵的楚军,因此,当时楚国仍然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就在吴国撤军不久,吴太子终累,大败楚国水师,活捉楚国潘子臣、小惟子等七个大夫。接着楚子期的陆军又被吴军打败。楚国举国震惊,亡国的愁云笼罩荆楚大地。楚国君臣在惊慌失措之中,把郢都迁到鄀城才惊魂稍定。正在愁居慑处之中的楚昭王,无从乐观,无由浪漫,这时决不可能考虑到“修建城池行宫便于日后的田猎活动。”

总之,董先生为楚昭王筑云梦楚王城而罗列的五条理由,都是不能成立。如果云梦楚王城确实是楚昭王所筑,《左传》是一定会有记载的。譬如《左传·哀公元年》载:楚昭王为了报复蔡国,包围了蔡国首都,在离城一里远的地方构筑堡垒,壁垒厚一丈,高二丈。楚军屯驻九昼夜,迫使蔡国投降。楚昭王构筑小小的堡垒《左传》都有记载,果真云梦楚王城是楚昭王所筑,《左传》一定会记载得更加详实,因为云梦楚王城的规模超过了两平方公里,在当时的汉水以东已算超级大城了,相当数百堡垒,如此宏大的工程,《左传》是决不会遗漏的。

根据“云梦楚王城始建于战国中晚期”的考古结论,应该大胆地肯定,楚王城不是楚昭王所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