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装机兵机甲战士隐藏:方舟子用对波普尔的误读来批中医

上个世纪西方现代哲学家中，卡尔波普尔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的著作甚丰，其中尤以《猜想与反驳》《科学发现的逻辑》、《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及《开放社会及其敌人》为国内知识界所熟悉。后面两本实际上是政治哲学著作，而前面两本则归属科学哲学——他在科学哲学上所属的流派一般可归为逻辑实证主义。

《开放社会及其敌人》这本书对国内知识界影响尤大，我们经常可看到相信自由主义的学者引用他的名言：“开放社会没有敌人”。

对于他的科学哲学，感兴趣的人相对较少，就比较集中在研究科学哲学、逻辑哲学的人那里。然而他却是以他的科学哲学而成名的。在《历史决定论的贫困》一书中，这个自称曾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波普尔正是以其建构的基本认识论（科学哲学）为理论基础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批判的，在西方学界一度认为这是对马克思主义彻底的理论挑战——因此实际上，他的科学哲学更根本。

这些本来是比较学术圈内的事情，但这两年，有一个词汇在普通知识人口里甚至在一些非专业的普通网民那里，我们也经常听到一个词，叫做“可证伪”——这是波普尔的科学哲学的术语。所以，这真的是蛮让人惊讶的。

要说明这种现象，大概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将此归功于方舟子的普及。方舟子在那场声势浩大的批判中医是“伪科学”的论战中，有一篇重要的文章，使用了波普尔的理论，他论证：因为“中医”是“不可证伪”的，所以是“伪科学”。这个论点还是颇为强有力的，这使得不少了解这词汇背后的一些学术背景的知识人被他说服了，并站在了他这一边；而另外一些网民，则看到声势，也支援了他。使得这场论战中，为中医辩护的人颇为尴尬，在许多的人的心目中一下子被看成了“江湖郎中”，变成了没有科学素养的人。但是中央政府，可不管这一套，把这种看作是小孩过家家，也不多辩，任命了陈竺先生为卫生部部长，一上任不久就表态要大力发展中医。

所以，我们不得不谈谈这个象牙塔里的问题。复杂的、过于学术化的就不说了。简单谈谈什么是“不可证伪”。波普尔通过逻辑推导，曾经试图建构科学与非科学的区别。大致地说，他认为一项理论，如果是可以证明的，那就确定无疑可归属科学范畴。什么是可证明的呢？也就是说，可以证明是真或者是假的这两种情况。没有一项理论是十全十美的，总有些理论在后来会被逻辑证明或实验证明是有漏洞的，有假的，但正因为能够被证明，也就不妨碍这些理论的科学性。科学，和真假是两种概念，不是说真命题就叫做科学，假命题就没有科学，是“伪科学”。

然而，在逻辑中，却有一种命题是无法证明的，也就是说一般不能证明为真也不能证明为假。比如说，“上帝存在”这个命题，一般在哲学界认为这是无法证明也是无法否证的。这样的命题，波普尔先生认为是没有意义的命题，是非科学范畴的。

实际上，这种无意义的命题的发现，并不是波普尔本人，而是罗素先生。罗素先生举过一个生动的例子，他说“世界上存在一匹长着翅膀的马”这样的命题是非真非假的命题，是不能证明的，是无意义的。他的论证如下：

           如果你认为这个命题是真的，那么罗素先生要求：你给我找一匹出来看看！如果你认为这个命题是假的，那么罗素先生要问：你跑遍全世界的每一角落而发现没有一匹马长着翅膀吗？一个人是不可能跑遍全世界的每一角落的，所以你也就无法回答罗素先生的问题。所以，罗素先生认为此类命题非真非假，归为“无意义“的命题。

而波普尔先生，则进一步将这种观点提升为理论，认为像这样不可证明也不可否证，也就是“不可证伪”的理论归为非科学，假科学。他以此，认为马克思主义就是这种类型。他认为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无法证明，也无法否证，所以因此是无意义的，无价值的。

这理论看起来蛮有道理，我曾经在大学阶段因为看了波普尔先生的书，放弃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兴趣，转而成为波普尔的信徒。

但这理论，实际上是有很大毛病的。比如罗素先生提出的命题，其实很容易解决，并没有那么复杂。关键的问题是对“马”的定义，“马”只是一个名词，只是人类使用的指代事物的语言，有约定俗成的用法——按照我们通常所理解的马，马是没有翅膀的。有翅膀的马，是神话想象，是天马。假使真找到一匹基因变异的长着翅膀状的器官的马，如果不能有类似起飞行作用的，我们其实也不是把这真当作翅膀。

此外，“不可证伪”实际上是个历史概念，当初古希腊的“芝诺悖论”从逻辑上大约有两千年也是“不可证伪”的，康托尔的集合论出来后，“芝诺悖论”也就解决了。

另外，波普尔先生在其建构的理论上并不片面强调“不可证伪”只是逻辑证明，他还强调实验对“证伪”的重要性。

波普尔的理论一出来，一开始影响很大，人们以为找到了甄别科学与非科学的有力武器；然而在实践中，人们发现波普尔的理论不适用，不少咋一看“不可证伪”的理论却在后来被证实了。所以，波普尔先生几度更改他的理论的适用条件，到后来由于太宽泛，几乎是宽泛到大而无当，使得这项理论慢慢在科学界失去了影响力。现在，几乎没有多少严肃的科学家将此理论当作检验理论的“科学性”的标准。

实际上，事情本来很简单，人类的理性本来就是“有限理性”（这也是目前非常流行的西方自由主义学者所喜欢的一个名词），也就是说理性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人类，永远需要经验的，不完全归纳的，实践的方法。而且，一项理论是不能仅仅依靠逻辑而自足的，因为谁来证明理论的逻辑无误呢？难道依靠逻辑吗？如此的话，岂非循环论证又违反逻辑吗？所以，一切真理，最后的落脚点还是实践。实践，的确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中医理论，因为目前我们没有找到比较完整的逻辑推演系统，主要还是靠实践的经验归纳而发展的。所谓阴阳五行，这些词汇背后更恰切的代表怎样的内涵呢？需要现代性的解释。我们今天当然不能简单地认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就代表其词汇所指的事物。但因为在实践中，我们发现中医还是有其特殊的作用，有西医取代不了的功效，这种实践本身就告诉我们中医需要重视，需要研究。

而且如果有谁能够将中医的理论建构出完整的更符合现代科学标准的理论体系，我以为，这必然是人类生命科学的重大理论突破！难道西医已经将人体研究透了吗？人类的生命科学的基础理论真的不再需要进一步的理论建树了吗？一种能将西医（现代医学）和中医、藏医等传统医学理论全部包容进去的医学理论，我想在人类未来是可期待的，这就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包容了牛顿力学，而不是否定牛顿力学。

所以，方舟子拿波普尔来批中医，就像我们说有些书呆子“食古不化”，他是“食西不化”，还自以为高明得很呢！

本文对所涉资料全凭记忆按意思引证，与资料的原文在文字上有出入。写完这篇文章就不谈方舟子了，档次太低！不是因为目前他们乱批耿庆国先生他们，不屑于跟此人交锋！

另：波普尔的理论实际上用哥德尔第二不完备定理就可以直接推翻。哥德尔第二不完备定理是严格数学论证的，而波普尔的理论本身的论证就不够严格。哥德尔是接近爱因斯坦级别的伟大科学人物。因为过于学术化，就不介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