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斯莱特林的荣耀:笑蜀:中国的爷们，捏紧自己的钱袋--有感于豪华“衙门”东风西渐

    呼市政府为打造豪华“衙门”欠下民工三千多万的巨额债务，而且时间长达两年之久， 而且现在也没有了断的迹象。即便在欠薪不是新闻的今天，仍免不了成为新闻。对于此 层，论者蜂起，笔者就不多嘴了。笔者唯一感兴趣的是：呼市政府打造豪华“衙门”的 胆魄是从哪来的？
    豪华“衙门”不是呼市首创。三年前笔者初涉媒体，赴海南某中级法院公干。但见中级 法院办公楼一派古罗马遗风，其精致，其巍峨，令笔者不禁击节而叹。稍后赴南方某市 公干，行至市中心，一座如山峦般气势磅礴、如宫殿般富丽堂皇、如外星飞行器般奇形 怪状的巨大建筑突然闯入视野。笔者为之一震，问司机：此为何方神圣？答曰：即将落 成的市政府办公楼。后来跟朋友谈及如是片段，朋友竟不以为怪：这算什么，你到下面 走走，哪级政府的办公楼还是布衣版？即令小之小者如乡镇政府，其办公楼之豪华也往往是北京的部级办公楼也难望项背的。亲历三年采访生涯，笔者终于不能不承认：此言大致不差。
    纵令如此，从电视上看到呼市那座豪华“衙门”，笔者还是忍不住大叫一声：“好派头！”
    呼市是典型的西部城市，经济发展水平极其有限。据说呼市2002年度GDP达到316.3亿元，就算一点水分没有，这个数字也不值得乐观——它连深圳市宝安区同年度GDP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据说呼市2002年度财政收入32.5亿元人民币，这同样寒碜得很——东部很多县级市的年度财政收入都远远超过此数。一方面手头拮据；另一方面，由于经济发展水平的相对滞后，使得公共事业方面欠帐累累，需要政府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社会保障涉及社会公正和稳定大局，这方面的欠帐必须要还，而要还这笔欠帐是要花大钱的；基础教育是百年大计，这方面的欠帐也必须要还，而要还这笔欠帐也是要花大钱的……。捉襟见肘的尴尬境况，其实呼市政府比谁都明白。一位副市长就向央视记者坦承：“这几年咱们城市基础设施投入也比较大，各项改革社会发展政府的财力支出压力也比较大”。“困难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囊中羞涩而百事待兴，这就尤其需要区别轻重缓急，尤其需要一个子儿扳作两个子儿花，尤其需要好钢用到刀口上。呼市政府却耗资3.2亿元之巨投入豪华办公楼，相当于该市年度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相当于32万呼市市民人均净投入一千元。由不得人不感慨系之：真是“再穷不能穷政府”啊！
    呼市政府的决策是绝顶荒诞的，这个判断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政治智慧就可以得出。问题 并不在于决策的荒诞，问题在于，明知其荒诞为什么竟无人说破，明知其荒诞为什么竟 无人阻止荒诞的发生。政府不是一个独立的经济组织，没有属于自己的产业。它完完全 全靠纳税人供养，它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呼市政府不把钱当钱本不奇怪 ，“崽卖爷田心不痛”。奇怪的是，“崽”不心痛“爷”应该心痛，“崽”卖“爷”田 怎么根本就听不见“爷”的声音？3.2亿元巨资用于打造豪华衙门，其必要性、可行性 是否经过独立审议？项目报告是否报送呼市人大审批？项目落成，是否经过呼市人大审 计？对所有这些问题，迄今没有任何交待，给人的印象是，“崽”卖“爷”田时完全目 中无“爷”。在整个过程中，“爷”根本就不曾出场，似乎“爷”压根就不存在。
    “爷”当然是实际存在，要不然，“崽”从何来？但实际存在的“爷”被各种有形无形 的元素给虚拟化了，虚拟化的“爷”既不能实际发声，更不能实际动作，几乎不具备任 何现实威慑性，“崽”却是强壮无比。这种情况下，“爷”当然拿“崽”一点办法没有 ，“爷”当然看不住自己的田，“崽”爱怎么处置就可以怎么处置。“爷”的田根本就 成了“崽”的私产。难道不是这样吗？呼市政府说拍卖旧办公大楼就拍卖旧办公大楼而 用拍卖所得建造自己的豪华“衙门”——虽然它只是旧办公大楼的管理者而不是所有者 ；说拍卖新大楼侧面价值五千多万元的土地就拍卖这块土地以冲抵自己的工程欠款—— 虽然它也并不是这块土地的所有者。堂堂市一级政府，在处置国有资产即纳税人的公共 财产时，还有一点点法度吗？难道不是象处置自己的囊中之物一样地随便吗？如果“崽 ”的脑海里还有一点点“爷”的概念，如果“崽”的心中还存有一点点对于“爷”的敬 畏，呼市政府也不至于卖“爷”田卖得那样潇洒吧？
    豪华衙门东风西渐，是一个断难容忍的恶劣现象。而“爷”的缺席，则是导致豪华衙门 东风西渐的主因。发达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无疑比我们高，但人家的“衙门”相比于我 们一些地方的衙门，却寒碜得多。并不是那些国家的“崽”天生就比我们一些地方的 “崽”乖，主要原因无非在于，那些国家的“爷”把自己的钱袋子看得太紧，“崽”根 本就没有随意动用国库的自由。该“崽”所得，除非“崽”自动放弃，否则一文不少； 但如果“崽”敢多拿一文，就要被“爷”脱了裤子打屁股，甚至闹到天怒人怨、举国共 讨的地步。这样的大好经验，是值得我们大面积引进的。
    必须清楚，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而且除了人多再没有别的资源优势。这种情况下，国 库的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都是无数的“爷”用血汗乃至用生命换取的。中国的“爷” 因此尤其需要捏紧自己的钱袋，不能让自己的财产变成“崽”的私房钱，“崽”爱怎么 花就怎么花。否则，国库再有多少钱也永远不够用；“爷”就永远要虚掷血汗乃至虚掷 生命。

 五柳村2003/02/09收到并制作上网,可以在网上转发但请注明作者和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