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时时彩做号版:每月推荐:2011年6月好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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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推荐:2011年6月好诗选(2011-06-26 17:20:20)转载 标签:

文化

每月推荐:2011年6月好诗选

 
    自2009年8月起,我每月集中推荐一批好诗。主要面向年轻诗人,目的是向网友呈现生机勃勃的21世纪汉语诗歌的当下真实现状。个人独立制作,不依附任何机构和集体。最后集中统一公开出版。部分诗歌将选登于诗人王夫刚主编的《青年文学》中旬刊。

 

《屋檐》


落日楼头饮酒
http://blog.sina.com.cn/u/1830282480

 
屋檐吐下雨水,在每日的炙烤和谦恭以后
吐下一群寡淡的人

 

久违的那些脸,映着乱石和柴扉
排列在乡村涣散的傍晚

 

我看见你们,用一种古老的唇语相互辨认
吃着月光洒下的盐巴,齿间流出菜畦和蛙鸣

 

我看见你们打着寒噤,蹲在暴雨漫浸的
田埂和长堤。怀里攥紧了小小的石榴花

 

你们挽起裤脚,蹚过我简陋的书房
蹚过几个辛酸的小村子

 

哦,有多久了?这些遗物,我埋在寡淡的回忆里
装作不认识你们

 

装作刚刚醒过来,揉着惺忪的双眼,摇晃着
在高高的虚无的阁楼里

 

哦,越来越多的暴雨。鞭打着夜幕下纷纭的屋檐
在明天会再一次吐下你们,也吐下我

 


《干燥》

 

落日楼头饮酒

 

桌上的杜甫,窗下的散尾葵
墙角不断长出赫伯特一样乌黑的头发
这些发光体,另一个世界的。
召唤我:这是傍晚。
这是游荡的黑色马车里遗忘的磷火
在我体内的灰尘与瓦砾。
象某个雨夜
天空挂满手绘的马灯裂痕

 

《另一个早晨》


落日楼头饮酒


这些是风信子开花。婴儿的啼泣
这么多细雨,风中的翠绿鸟鸣
我把它们包裹在夙夜的歌唱里

 

柏庐路两岸苏醒了。低矮的灌木丛生
这些蒙面人呐喊着,向上奔跑。象矿石尖叫
无声的闷雷从背脊上一次次推下悬崖


《李箕河构图》(三则)
 

落日楼头饮酒

 

晨练回来,看雀儿翻飞
在她的王国里撒欢
她起得好早啊,时而啁啾着
又迅速滑入一面镜子

 

我名之为“颓废”的垂柳
长着鲤鱼的形体,却从未游出疆界
仿佛岸上的钓客
写下“往事”两个大字后
空着手离去

 

去年的冬青树被剃掉一茬,立春后
再一次长出参差的头颅
记忆中,学堂里稚嫩的读书声,蒙昧的教诲
正蹒跚着步入云端

 

李箕河又开始复述她一年一度的初春了
浓雾抹去了许多人的脸
抹出如此均衡的恬淡,无人描绘。

 

香樟树下有声低唤,似故人重来
穿过阴翳小路
有如欹斜的细雨,成群结队
我捧出泥泞的肺肝相认

 

春风是一场深居简出的“忘我忧”
邀你我去她寒暑交剪的翅下
持烛看山重水复的倒影

 

《雪里的村落》


沈沉


白杨在此时显出它的高大和挺拔
默默举着灰喜鹊黑色的窝,像举着一些小小的天堂
低处的村落,比任何时候都更加
与大地融为一体。更低处的
屋檐下,热热闹闹进行着的,不是一场婚礼就是一场丧宴
村边小河依旧逝水东流,没有呜咽没有喧响
风声的残骸和阳光的翅羽,被深深掩埋
一辆轮上挂着链条的中巴车,小心翼翼停到村口
下来几个打工归来,有点扎眼的绿女红男

                               

《哀悼一条河流》

 
沈沉


我看见儿时空旷的河滩上飘起牧歌
燕子衔着新鲜的田泥掠过水面,到老屋檐下做窝
我看见月光粼粼的细语,荡漾闪烁着流不走的村庄灯火
我看见随风摇摆的垂柳,清清水中
藕白的足,淡红的掌,倏忽游远又慢慢靠近的鱼

 

我看见我的父老乡亲,从干涸的田里上来
摇身一变成了民工,在两岸搬运石块、水泥
我看见挖掘机轰鸣着,撕碎你荆棘芳草覆盖的堤岸
鹅卵石的家园,九曲回肠的自由终于笔直一线
我看见鱼儿游进幽深的梦境,心底挽歌缓缓升起
像袅袅炊烟被风揉碎,在巨大的虚空之中

 

《荒  冢》

 

沈沉

 

河边是我们的村庄,林木掩映
从村庄里出来,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通向山坡上的庄稼地,春种秋收年复一年
在每一条小路旁,隔不多远
会冒出一座两座,或一片小小的坟堆
没有墓碑,也从没见人前来祭奠
路上人影憧憧,披着星光踏着暮色
无主的坟堆,长满野草、野蔷薇和野杜鹃
主人带着隐秘的身世和村庄幽深的历史
长眠地下,从来不被提及

 

《美国的囚徒》

 

巫昂

 

在这里,做美国的囚徒
房子漏风、漏光、不隔音
地球另一侧
我梦到妈妈已离世
她的灵魂路过我,缓缓降落
落在我的额角上
刀刃在闪光
切入我的脑壳
她在临走前
要带走我的痛苦
但妈妈,痛苦是谁也剥不开的坚果
它幽闭、安全、带着颤音
它就是它
没有它,你生下我
没有意义

 

《自画像》(二)

 

巫昂

 

在西安一个旅馆里
我抱着每晚二百三十元的枕头
放声痛哭
我明白,唯有这样的晚上
我是昂贵的,也是幼稚的
我是肥大的,也是易碎的

 


《冬日记事》


魔头贝贝


队长让我们在这儿挖土为了
盖大理石加工厂。
粉红色的蚂蝗,被铁锹铲成两截。
地硬得
像放了好几天的馒头。
太阳驱散了薄雾。我们可以歇歇了,吸根烟
接着再干——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当一回农民
不,确切地说,是建筑工人——
我没想到竟挖出了一个骷髅头。
午饭我们争论着,碗里的毛发,究竟
是头发,还是毬毛
而队长在一边微笑着喝茶。
收工时我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落日。
暮色像泥土,从我头顶浇下。

 

《寒流》

 

魔头贝贝

 

把刀插进刀鞘就像
把我放回肉体里。
表面的平静。
活着的人,有的还在争取,有的
已完全放弃。

 

夜晚来了。天
又黑了。虽然夜晚终将过去。
我在守卫:我在写诗。
星空辽阔,毫无意义。

 

《冬日鲁山县上汤镇游记》


魔头贝贝


河滩。椭圆的石块,有我们的经历。
我不用眼也能看到了。我用耳朵
触碰喜鹊上面的浮云、下面的利益。

 

蓝天的肚量中你的肚量无中生有。
小黄梨。它们是被刨光
的小黄鹂。鸣叫在咀嚼的嘴巴里。

 

他们又在母亲脸上造砖头坟因为
领导觉得泥土坟太老土——
因为死者在公正廉洁、替民做主。

 

白酒瓶敲着半夜的黎明却怎么也敲不开。
因为我们的到来,几条狗敲开了
附近的桃树、李树。要摸着黑才能闻到。

 

 

《酒 事》

——在夏宏家中寄宿的两夜

 

柳宗宣


什么时候能摆脱对酒的依赖

 

我从北方回来,在武汉协和医院
昏迷中醒来,看见你

 

我把自己遗失了几个小时
葡萄糖点滴让人恢复意识
睁开眼,看见你出现在急诊室里

 

把我带往香江新村,一路的酒气
单人铁床收容滩软分裂的身体和意识
一夜嘈杂的梦境,灵魂遗弃身体

 

身体分裂成一个个多余之物
它背叛了我,我几乎带不动它

 

十年前的某个夏夜。我躺卧在你
一张宽大铺有凉席的双人床上
辗转中一夜,半夜醒来
汉口火车站的汽笛声隐隐传来

 

前途未卜。我在逃离过去的单位
渴望安定下来;你柔软的罩有
钩划饰布的沙发;茶几上的
花格子布上面是光洁的玻璃

 

那房子里散发你们新婚的气息
我只在那里留宿一夜
宽大的铺有棕色凉席的床
曾安放我动荡不安的身体

 

半夜醒来,在阳台上观望
汉口通宵未眠的灯火,想着
自己不明了的前程

 

当我从北方回来,何时能
逃脱挣钱的运命,我说我反对商业
它让我与一张幸福的书桌分离

 

酒气中,我说我是一个诗人
把内部的风暴释放
但要付出几乎死去的代价
几个小时的休克,当我睁开眼
看见你听我说着酒话

 

百年生死梦幻多好,还可以醒来
看见你,你把我带回你家中

 

一杯水放在茶几上,一张便条
“水在旁边;醒来就叫醒我。”

 

我拖着疼痛的身体,在香港路路口
拦上出租,参加一个无聊的会局

 

清醒后的恐惧。差一点从酒中离世
睁不开双眼就不能看见你
——我们两个人世界

 

反复发作的酒瘾,在其中自我沉溺
两个男人的无力感。盲目的力量
共同对抗外部世界的无情无义
疼痛地迎向这个压抑的都市

 

多年来我所有的努力却不能
回到一张安静的书桌
我终其一生想去实现它

 

甚至,借助酒与这时代对抗
差点致死,就永远再见不到你
一张小铁床,半夜醒来
你的一张便条在茶水旁
“你醒来,就叫醒我。”

 

读《梁启超传》

 

飞廉

 

同治十二年,中国前从未有的大转捩期,
你生于崖山,南宋君臣蹈海殉国之地,
父祖数百年栖此,且耕且读,俨然桃源中人。
十七岁,你一生最好的年月,痴迷“八股”,
了了然无大志,梦梦然不知有天下事。
……共和险胜,陈独秀、胡适辈轮转戏台,
你的晚年,电闪雷鸣后的漆静。你谈鬼,
嗜麻将牌,闲唱《桃花扇》套曲“哀江南”,
庾信的江南,柳如是的江南,
而后是郁达夫的江南。老来,怀乡乃
第一要事,你三生敬慕的龚自珍,
晚岁最放不下故第门外,南来的山色,
东去的江声。苏子美《汉书》下酒,
一口气读完弟子吴其昌为你撰次的传记,
我比往常多吃了两碗米饭。

 

《渡河》

 

飞廉

 

昨晚梦里,再一次行船黄河。这,有何深意?
是刚读了《陆游传》么?
公元1125年10月17日,淮水大风雨,
降生在开往汴梁的船上,八十五载,陆游
历大半个南宋,四朝文弱的皇帝。
或许,我是其中的一位,花天酒地之余,
总也忘情不了沦陷区的臣民。
然一朝醒来,凤凰山只剩下石头,石头般的
静寂;惟一记起的:几句降封秦桧的制词,
三五首陆游的诗。
夜深了,背隐隐发凉,我从老桐下
站起。邻家的灯亮着,那位老父亲,两年来
一直冻结在儿子入狱的屈辱里;76岁,
这世上让他意想不到、想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

 


《婺江路36号》

 

飞廉

 

最后一次,我来此投宿,几天后,
它将拆作废墟。这是我住过的
最荒凉的旅店,一年到头,下着梅雨。
四壁破败,如一部亡国者的宪法。
床单上,青春,只剩下交媾的痕迹。
一只红色时代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
已失准多年;从没有人试着调准
或毁弃它,这世界才因此多磨多难,
今晚我才如此悲伤。

 

《赭石》


赵原


你学习过把葡萄从枝叶中剪下来的全部技艺
也懂得用悄声细语诱惑假寐的牧群
但如果阴雨不期而至  你是否会敲响赭石?

 

万物如此相互爱恋
云杉和丝柏都掩藏起久蓄的恶意
但如果酒杯中突然注入泥浆  你是否会敲响赭石?

 

《五月二日,过韩江》 
 

赵原
 

火车默默穿行在微风细雨中
坐在最后一节车厢里的人
终于呼出  憋了一整夜的浊气

 

对岸宁静的林杪  雨水从一棵树
落向另一棵树  仿佛只需一声枪响
那些倦怠而起伏的山峦  就会惊醒


《隧  道》


洛盏


之一

群山如鲸。鳍背缓慢、敦厚,喷出几许掺水的星辰。
枕木的胡须又细又软,鼻息吹拂着它们,

 

吹拂着披针形的叶子,茎留在口中。
趁着黑暗,乘客们将窄小的床铺,布置成一座玫瑰的墓园。

 
之二

暮色四合,耸起肩胛,雾气是逃亡的轻大衣。
更远处,月香稠如谷苗,一条蝮蛇正浓郁而晶莹地散步回家。

 

三三两两的乘客,在它的骨刺间笨拙地飘扬。
更远处,城市发光的关节正浮出水面。请挥霍并原谅它。

 

 

《炊烟》


施茂盛


每日的落暮何其盛大。
炊烟贴着青草的筋骨,
将身子拉直。

 

亲人们附着的魂灵也被拉直。

 

地上,我见过的那些活着的人,
他们馊粥似的脸庞,
正被散淡的炊烟稀释。

 

如果他们不在这里,
必定埋在草茎里。
贴着炊烟的小径,
他们攀上天堂的栅栏。


《晚年》


施茂盛
 

我在自家后院写晚年日记。我写下
朝露与晚霞,晨钟和暮鼓
写下思想结实的裸体,以及它蛰伏的乌黑闪电

 

院外,遍地青草抽去筋骨。而所谓的桃树与梨树
也脱下了皮肤。但我晚餐吃掉的月光
仍在。那剩下的一半,我喂羊喂鸟喂虫豸

 

枝间偶然会漏下夜刹的啼鸣。她究竟
是何等蒙昧不化的雌性动物
痒痒的,让我这把老骨头,也想顶出新芽

 

但我已松垮。我比较迷恋松垮带来的
闲情与雅趣,像一只陀螺中立定的棕毛鼹鼠
旋转,不足以令它对“立定”失去信心

 

那么,我必须写下秋天的马拉松。必须放缓速度
才能追上那一点点消逝的影子。这影子是
滚烫的,像是刚被一截中年的身子煮过一般

 

被孤独煮熟过。被雨点里的孤独,煮熟过
每每写到这里,我会在晚年日记里探出身来
尽量将嘴角残留的波涛与风暴,打扫干净

 

尽量将多余的减去。减至只剩一个晚年
减至,咳嗽化为经验,驼背当作
即将形成的建筑,而怀里的墓碑隐身四里外的群山

 

我在自家后院写晚年日记。我探出身
看见那人仍面露安详,喂羊喂鸟喂虫豸
间或,又推算着自己将至的大限,欲语又止


《七行诗》


宇轩
 
 
长风遥迢,你从远方归来。变成一个旅人——
石头听水,松涛不忘抚琴
游鱼和莲花,小庙与落日,都有慈悲心

 

这里是辛卯年立夏后的杨店,房子里的人至中年
窗口向阳,炊烟升晚
瓷碗之中,盛有青菜和白米饭
雨水抚平门前的尘土,绿了盆中的君子兰

 

《肺腑中的雷霆》

 

那一年夏天,我误以为河面上暴走的游鱼
都获得了生存的另一种绝技
当我看见游荡在暮晚中的炊烟
都幻化成地脉中的一条条溪水
一个老死的人,我的外婆——
在槐花落尽的季节深处,伸出一只想要握住我的手臂

 

自此我确信——
这石桥边的小镇
确实存在着暗哑的鸟群能够劈开我肺腑中的雷霆

 


《时光暗堡》


空格键

 

 我喜欢慢慢打字的感觉。
像一场小雨,慢慢的落
像一场病
慢慢的加深,像四季轮转,流水绕孤村
像十月怀胎,像抽血
像从深井里慢慢提上一桶幽暗的天空。
 
“我捉到一只小小的惊惶,它无辜的样子真叫人怜惜”。

 


《泅 渡》

 

郁颜
 
蹚水声盖过了
一颗石头在河里走动的声响
满天的星辰,盖过了此刻我在人间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