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匀灵智广场的前景:张凭：为人还是为奴——《社会契约论》之解读

　　这是法国思想家卢梭写于1762年的一本老书，但对于还生活在强权社会下的人而言，这是本新书；这并不是本完美的书，却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社会构建方案，按此方案构建的新社会成批涌现，并席卷世界。因此，这仍是本值得细读的书。
 
 
 
　　作者卢梭在书的开篇写下名言：“人生而自由，然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往往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选自何兆武译本）。不同的译者有不同的译法，但卢梭的意思显然是指：人在自然状态下是自由的，但在传统的社会体制下，人却成为了奴隶，虽然暴力与权力能够让一些人成为别人的主人，但面对更强势的暴力与权利时仍然会沦为奴隶，而且可能是更悲惨的奴隶。人类的历史证明卢梭这观点是正确的，用卢梭的观点回看我们这个民族的历史是让人震憾的：我们这个有着五千历史的民族，除屈指可数的数百位王者曾经当过主人外，其他人竟然在五千年的岁月中都是奴隶。如学者陈丹青所言：我们都不是能按自己意志行事的主人，都是被别人作主的奴才，包括他本人。
 
 
 
　　然而，自由对于人类是重要的，但社会对于人类同样重要。自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标志：“人若放弃自由，就是放弃做人的资格，放弃做人权利和义务，放弃自己行为的一切道德性，这种放弃是违背人性的”——卢梭。
 
 
 
　　社会对于人则是一种生存的需要：“在自然状态下，危及个人生存的力量，大于个人具有的能力，人类唯有结为社会形成更大的合力，才能克服自然的阻力，获得生存机会”——卢梭。
 
 
 
　　问题的关键是，对于结合为社会的人类而言，能否找到一种结合方式满足人类这两方面的需求：即，既能让人类享有结为社会的好处，又能保持自然状态下的人具有的自由：“一方面能以社会的力量保护每个成员的生命财产，一方面仍然只服从自己的意志，享有原有的自由”——卢梭。
 
 
 
　　卢梭的解决方案是：由全体人民按“契约”形式构建社会。这种方式极为简单，一句话即可以说明：每个人都将自己生命财产的维护权交给社会，然后从社会获得一份立法权（或表决权）。这种方式也非常有效，兼顾了人类的两种需求：将生命财产的维护权交给社会，等于个人从此用不着担心来自任何方面、任何形式的侵害；获得社会给予的立法权，等于个人仍能按自己的意志制定让自己受益的法律，而自由正是指个人能够按自己的意志行事的权利，因此，意味着个人并未失去自由，而且是获得了更稳定的自由。
 
 
 
　　朱镕基曾说过：要了解民主必须从读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开始，读过这本名著后，方知共和国的前总理确实没有误导我们。所谓民主制就是卢梭所言的契约型社会，国家就是由全体人民以契约形式构建的政治共同体。每个成员都是签约者，每个成员都是国家所有权的拥有者，每一项法律都必须得到每个成员的认可才合法有效，因此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每个人在每次公共事务决策中都只有一次表决权，故每个人的权利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贵谁贱的问题；每个人都具有按自己意志行事的权利，故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不存在谁奴役谁的问题。
 
 
 
　　客观地讲，尽管这种契约型社会不是我们中国圣人弄出来的，但只要具备正常的智商，正常的情商，具备些生活常识，用不着高智商，大学问，就可以看出这种契约型社会其实非常简单，非常实用，非常文明，而且适用于任何民族。
 
 
 
　　关于简单。一是其原理简单，一句话可以说明白：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生命财产的维护权交给社会，然后从社会获得一份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立法权（或表决权）。二是其践行简单，只要让愿意加入的人们推出代表，弄出个宪法，再经全体人投票表决，同意者过半就生效，大家今后严格按宪法行事，这个国家就算构建成功了。
 
 
 
　　这与托马斯爵士构想的乌托邦社会相比简单多了。乌托邦社会在理论上，曾经吸引了无数高智商的人士为之苦思暝想一生，写了不知多少论著，最终还是没说得清楚。实践上经列宁、斯大林、毛泽东、金日成、卡斯特罗等这些大政治家的铁腕推行，历数十年的艰苦试验，交了不少学费，死了不少人，最后还是不理想，或以失败告终，或还在苦撑苦熬。而美国人——一个在旧大陆因穷困潦倒被迫外出寻找生存机会的群体——在没有任何先例的情况下，仅凭卢梭的契约原理，在不经意中就凭空弄出个美利坚合众国，并弄得风生水起，且登上了世界霸主的宝座，这可是几代中国人羡慕的位置啊。
 
 
 
　　关于实用。人最关心的事莫过于就对生命财产的维护，人最希望的莫过于能够一切按自己的意志行事；或者反过来说，人最当心的莫过于自己的生命财产受到他人的侵害；人最反感的莫过于被别人支来使去，自己的事不能自己作主。而契约型社会，既能利用社会强大的力量，保护每个人生命财产的安全，又能让人保留着自然状态下自己的事自己作主权利——自由。完全能够实用地满足人类这两方面的需要。
 
 
 
　　而传统的强权社会，虽然形式上也能够为个人提供生命财产免他人侵害的保护，但会被迫失去部分或全部自由。个人被不容质疑、不容商量地被保护、被代表、被作主，基本失去、甚至完全失去可以按自己意志行事的权利。个人，体面地说是任由主人安排的镙丝钉，直白地说就是受主人任意驱使的奴隶。
 
 
 
　　关于文明。传统体制不论戴何种面具，都是靠暴力构建，靠暴力维稳的体制。而暴力，不论理由多么美丽、多么动听，都是背离文明本质的。而契约型社会靠的是协商一致，靠的是投票表决，没有丝毫暴力的血腥，完全符合文明的精神。因此，契约型社会与传统的强权社会相比，是野蛮向文明的进步。
 
 
 
　　正因为契约型社会具有这些优良特质，方在出台后两百多年不长的时间内，成功颠履了人类有着数千年历史的传统体制，将人类社会推上了政治文明的轨道，揭开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契约型社会的普适性是显而易见的：出自法国人的手，被新兴的美国人成功使用，被传统的西欧人成功使用，被崇拜天皇的日本人成功使用，被信仰多元、民族复杂的印度人成功使用，被为乌托邦理想弄得焦头烂额的东欧人成功使用，被饱受欧洲人欺负的南非人成功使用，被教规严厉的伊斯兰教国家成功使用，被文化底蕴不深的南美人成功使用。被在世界范围内，如此多样的民族成功使用，还说不具备普适性，那不是睁眼说瞎话主，就是稀里糊涂的奴。
 
 
 
　　稍有常识，并愿意放眼看世界者，不难预见，契约型社会的构建定是不可违抗的历史进程，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这滾滾向前的社会潮流。因为，人就是人，任何人都只想堂堂正正地做人，任何人都不愿意服服帖帖地为奴，这是再简单、再明白不过的真理。
 
 
 
　　2011-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