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家常菜团结湖店:海子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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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一个诗人死了。

  1989年3月26日,查海生躺在了铁轨上。

查海生随身带了四本书:《新旧约全书》、《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他身上还有一张纸,写着“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他的笔名叫“海子”,用这个名字写下的最后一首诗叫《春天,十个海子》:“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这一年,他25岁。

  他不会想到,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上世纪九十年代,曾一度引发全国范围的海子诗歌热潮。而他的死亡,也成为学界热议的话题。

  2001年4月28日,海子与诗人郭路生(食指)共同获得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

  直到今天,安徽省怀宁县高河镇查家湾,海子出生的小村庄,每年依然有无数的人前来,他们到海子墓前祭拜,也到海子的家里去看看。

  从乡村到城市

  我无限的热爱着新的一日今天的太阳今天的马今天的花楸树使我健康富足拥有一生———摘自海子《幸福一日》1979年,海子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得以离开生养他的小村庄,走进庞大繁华的首都,眼界大开。

  这一年,全国有近470万人报考各类大学。这一年,电视台开始播出商业广告,皮尔卡丹率领12名法国姑娘在北京举行了服装表演,高仓健正在流行。

  海子的老乡、诗人简宁说:“如果不是高考,我想至少还要推迟五六年的时间,我们才能随着一股股打工的民工潮进入城市,才有机会见识所谓的现代文明。”已故诗人苇岸留下的日记中,是这样描述对海子的第一印象的:“一个衣着随便,戴旧色眼镜,瘦小的,外省少年形象的诗人。”在苇岸看来,这个寂寂无名的“外省少年”,“身上显示着早慧和天才的变象。”他形容海子“涉世简单,阅读渊博,像海水一样单纯而深厚”。

  1983年,从北大毕业后,海子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他讲的美学课很受学生们欢迎,学生们也知道这位年轻的老师是个诗人,经常要求他在下课前朗诵诗歌。海子的诗歌创作也在参加工作后走上正轨,他写下了前期的一些重要诗篇,如作于1984年10月的《亚洲铜》:亚洲铜亚洲铜

  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

  诗评家奚密认为,铜的颜色和质地隐射中国北方坚硬强悍的黄土地,海子眼中的中国,是“一块深藏在亚洲大地下坚实的矿苗”。

  “海子是农业的儿子,他迷恋泥土。”海子好友、诗人西川说,“对于伴随着时代发展而消亡的某些东西,他自然伤感于心。”海子的父亲查振全、母亲操采菊都是农民,他们并不理解那些诗歌,只知道儿子在北京,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据说在家里,他的农民父亲甚至有点儿不敢跟他说话,因为他是一位大学老师。”西川说,1989年初,海子回了一趟安徽老家,感到巨大的荒凉。“有些你熟悉的东西再也找不到了。”海子向好友描述自己的心境:“你在家乡完全变成了个陌生人!”

孤独与梦想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摘自海子《祖国,或以梦为马》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在昌平,距北京中心城区30多公里。

 

1983年秋到1989年春,海子就住在这里。

  西川最后一次走进海子的两间小屋,是来为他整理遗物。门厅里贴着印刷的一张梵·高油画《阿尔疗养院庭院》,桌子上放着海子从西藏背回来的两块喇嘛教石质浮雕,书架上摆得满满,里屋的桌子上也是书,包括海子珍爱的印度史诗《罗摩衍那》。

  “很显然,在主人离去前,这两间屋子被打扫过。”西川形容,“干干净净,像一座坟墓。”海子在昌平的生活,是孤独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和收音机,主人不会跳舞、游泳,甚至不会骑自行车。

  那两年的中国社会荡漾在澎湃的激情里,一帮青年画家掀起了艺术观念的革命,《黄土地》、《红高粱》刷新着青年人的视野。

  而这一切与海子仿佛毫无关系,他在自己的诗歌世界里,沉湎于心灵的孤独之旅。

  1986年夏,西川去看望海子,拉他去看了惟一的一次电影———根据陀斯妥耶夫斯基小说改编的苏联电影《白痴》。

  苇岸当时也住在昌平,和海子偶有来往。1987年5月19日,海子到苇岸的住所找书。“海子来找关于大地本身的书,不是小说,也不是土壤或地貌的教科书。”苇岸在日记里写道,“他说至今还没有看到一部这样的书,梭罗的《瓦尔登湖》沾点边。”后来,海子还送给苇岸一本挪威作家海雅达尔的《孤筏重洋》。

  这两本书,海子死时都带在身边。

  苇岸有时也去海子的宿舍看他。1988年7月7日,海子的模样吓了苇岸一跳:“开门的海子长发抵肩,脸带伤痕。他指给我看屋角扔着的一堆空酒瓶,酒瓶无色,都是纯酒。他每日大量饮酒,须发绕脸一周。”海子告诉苇岸,前两天他在餐馆喝酒,跟旁边的人打了起来,对方的拳头打碎了他的眼镜。

  “伤反而使他感觉舒畅一些,他仿佛从某种极端状态中得到了解脱。”这种“极端状态”,便是他与孤独为伴的疯狂写作。西川描述海子的日常生活状态是:每天晚上写作直至第二天早上7点,整个上午睡觉,整个下午读书,间或吃点东西,晚上7点以后继续开始工作。“这些山岭不会知道,一个诗人每天面对着它们,写下了《土地》、《大扎撒》、《太阳》、《弑》、《天堂弥赛亚》等一系列作品。”西川说,“在这里,海子梦想着麦地、草原、少女、天堂以及所有遥远的事物。”80年代中后期,以北岛、舒婷为标志的朦胧诗时代已经过去,诗人先锋与批判的锋芒逐渐退隐,取而代之的是抒情,是自我理想的张扬,浪漫情绪的弥散和对于世俗生活的摒弃。而海子将抒情诗提到了哲学的高度。

  那是一个理想洋溢、以梦为马的年代。有个广为流传的故事是,有一天海子走进昌平的一家饭馆,他对饭馆老板说:“我给大家朗诵我的诗,你能不能给我酒喝?”“我可以给你酒喝,”饭馆老板说,“但你别在这儿朗诵。”

太阳与黑夜的献诗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升起———摘自海子《黑夜的献诗》鲜血、头盖骨、尸体……海子的诗歌中,有着大量关于“死亡”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