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维韩三三分手:亲人们---卢仁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7:06:45
      有人说,在农村驻扎着一支番号为996138的“大军”,侄儿就是其中的一员。
  二哥二嫂都出门了,侄儿和他奶奶留在家里。侄儿在村里的小学读六年级,他不仅成绩差,而且常惹事。老师常来家访,老师说我侄儿在走极端,这必须引起家长的重视。伯娘说自从儿子媳妇外出后,她也就管不了。
  老师走后,伯娘把我侄儿叫到了身边,她就打电话。二哥在那头说,侄儿在这头听,侄儿还不停地说是……。几分钟或是几十分钟,他们完成了骨肉间的交流。
  侄儿缺课了,老师来到家里,侄儿还睡在床上。伯娘说我侄儿喝酒醉了。
  村里江大爷逝世了。昨天晚上,伯娘就去江大爷家守夜(玩),侄儿和一批爹妈都在外打工的孩子也到了那里。主人家用大盘子装烟锑壶灌酒招呼客人,侄儿趁人不注意时,他就倒了一瓶酒,还拿了一包烟。他们来到了侄儿家里,他们一边抽烟,一边猜拳喝酒,伯娘回家时,她看到了我侄儿从嘴里吐出了黄水。
  侄儿小学毕业了,他上了初中。他是秋天入学的,冬天就回家了。老师多次来到他家,老师劝他回学校读书,侄儿说自己成绩不好,老师和父母都不喜欢他,他痛苦得很,他想出门。
  二哥回家过春节,他们让我侄儿上学,侄儿说就是自己死了,他也不上学。二哥不明白,他的儿子怎么会是这样子?
  过完了年,二哥带上侄儿走了。他们来到了江苏,二哥进了厂,侄儿进不了。那些厂都说侄儿是未成年人,他们不敢收。二哥毕竟在那里混了十多年,他的朋友很多。二哥通过关系让侄儿进了一家服装厂。一个月后,侄儿说自己做不了那活路,他想找轻松的。二哥满足不了侄儿的要求,侄儿被迫回家了。
  村子里如侄儿一般的人很多,这些人既不想读书,又承受不了活路的艰辛。他们成天到处游荡,如是聚到了一起,他们不是打扑克,就是喝酒。
  有一天,他们到小河边喝酒,侄儿喝得不醒人事。他们怕大人知道自己喝酒后挨打,他们没有把侄儿背回家,侄儿在田里的菜籽杆堆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警察和医生都来了,他们从侄儿的喉咙里抠出了一些未消化的莲花菜,侄儿是在呕吐时让莲花菜堵住了气管而窒息死亡。
  于三哥
  于三哥是我的邻居,他三十多岁,经常衔着一根烟杆,走到哪里,他都会巴嗒巴嗒地吸着呛人的叶子烟,让人难以靠近他。
  我常看到于三哥家吵架。于三哥不想出门,他舍不得土地。三嫂说整个村子的壮年男人都走光了,三嫂骂于三哥没出息。每一次,我只听到了三嫂的骂声,却没有于三哥的声音。母亲说,我于三哥的耐性好,挨了骂,只是静静地吃叶子烟。
  正月里,村里的人们都匆忙外出,于三哥像是没看见,他每天都在往田地里挑粪。走在下地的路上,小麦和油菜都熟了,田野里一片金黄,黄得晃眼。回到家里,累了的于三哥就会喝一小口酒,那酒有些苦,他紧皱一下眉头吞了下去,于三哥张开嘴就自言自言,他在说今年的庄稼真好。
  春天的太阳出来了,三嫂收起脏衣服往小河里去。小河是季节性河流,河水既会让天晒干,也能让天装满。河边的女人很多。她们都在说自己的男人。三嫂很尴尬,她就想转于话题,三嫂想来想去,她想到了庄稼。
  “这油菜好,大季的肥料不用担心了。”
  “娃娃的学费还赊着呢!”
  “家里的粮食也许挨不到秋收了。”
  三嫂还想说,但是,那些人只是看了看她,她们没有搭话。三嫂知道,她自己说的这些事,在那些有男人在外打工的女人心里已不是啥问题了,三嫂很郁闷。
  三嫂洗完衣服回家,她看见七岁的儿子坐在门口玩虫。孩子玩的是七星瓢虫,像小包车(吉普车)。儿子正唱着:“小包车,下贵阳,飞机来,我不怕,就怕飞机窝(屙)叭叭(屎)。”三嫂禁不住仰起头,天空一碧千里,还瓢着几朵白云,晴朗得很。然而,三嫂打了个冷颤,于是,她就对着儿子歇斯底里吼:“还不去扯草,在这里乱唱。”儿子受吓,双手撑地,他就把“小包车”压死了。
  村里有俗语:“怕哪样来哪样。”正当人们准备收获时,天空中窝起了白雨(冰雹)。
  白雨过后,于三哥和三嫂双双来到地里,三嫂哭着喊天,于三哥一动也不动,他默默地站着,像雨后的山、树、草、油菜、麦子、泥土。
  下过白雨,村里人收拾起支离破碎的庄稼。接着,村里人又耕种了土地。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下雨了,秧田再不添水,秧苗就保不住了,秧苗保不住,这日子就真没希望了。
  这天,于三哥与他老婆到大龙潭抽水。潭里很深很黑,十多米的下水管放下去,仍够不到水。他老婆说不抽了,干就干吧!于三哥没应答,他拿上电筒,一个人抱起底发管(抽水时放在水里的那部份)下潭寻水。于三哥下了大龙潭,他就再也没有上来了。据消防队员说,于三哥是缺氧而死在了潭底。他们把于三哥抬上来时,他全身都湿了。村里人安葬了于三哥,他们就到大龙潭去抽水。
  堂叔
  堂叔死了,死在外省。堂婶说我有文化,她无论如何让我同她们一起去处理后事。
  堂叔是在轧钢厂里打工,他每月能挣2000多元。父亲说,堂叔一个月的收入就抵上了他做一年的庄稼。打工让堂叔富了起来,他不仅砌了三间平房,而且,那家里的家俱电器并不比城里人家逊色。
  堂叔的工作岗位是在穿道上,他是负责用铁钩把那烧得通红的钢条放入轨道,让它顺着轨道走到轧机那里轧成建筑材料。我们村里出去的男人,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都打这种工。村里人说这种工挺轻松的,而且又来钱。但是,他们上班时都要十分小心,有时,那钢条会跳起来烫伤人。我和这些人在一起喝酒,他们喝多了就爱撩起衣裤,我看到他们肉体上长满了红红的伤疤。
  堂叔是让飞起来的钢条穿过了喉咙,当工友把他送到医院时,堂叔已断了气。经过我们的多方交涉,厂里赔偿了十三万元。
  那天,堂叔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上。堂叔的母亲看到了儿子,她就不停地用活了八十多年的身躯使劲捶打土地,她说堂叔出门时是一个活鲜鲜的人,怎么回来时成了一箱灰烬?
  堂叔的两个孩子,大的十岁,小的八岁。在超度堂叔亡灵的那些日子里,大的孩子天天守着他的父亲。然而,小的孩子呢?他披着麻戴着孝,整天玩。有时,我们还要到处找他回家吃饭。我一看到他与小朋友们玩得快乐时,我就禁不住流泪。
  堂叔就埋在小屯坡上他自己的地里,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来到这块地里了。他总以为自己不会再来这地里了,可是,他还是来了,而且,他与这块土地永远不分离。
  新年里,我看到了村里许多年轻的男孩女孩们,他们或背或提或扛或拖着大小各异的行李走在出村的路上,他们又要离开这块土地,他们要到城里去。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奔波的脚步,我祝愿——他们能在他乡的土地上茁壮起来。
  堂哥
  堂哥从小就喜欢栽树,他经常扯山坡上的树来栽在自家地里。这让我的叔叔很恼火,叔叔说我的堂哥是一个二牛子,成天只想着栽树。
  堂哥长大后,他没出门打工,他还是潜心专研栽树的技术。我的叔叔没办法,就给我的堂哥接了一个媳妇后,他们父子分家了。
  堂哥分家后,他的土地上没有种粮食,而是种上了树苗。那几年,树苗还小,堂哥连饭都吃不上,这让我的叔叔哭笑不得,但是,他看着自己的亲骨肉饿肚子,叔叔不忍心,他支助我的堂哥度过艰难的日子。
  堂哥地里的树苗长大后,城市竟扩充了,那些新修的街道两旁都要栽树,这活让堂哥承包了。
  堂哥地里的树种很多,但是,城里需要的是风景树,一年四季都要让整座城市绿茵茵的。堂哥知道,城里喜欢的树是栋青和香樟。
  堂哥在合同上承诺,他必须保证移栽到城里的树都要活下来,或是死了一棵,堂哥不仅负责补种,而且心甘情愿接受罚款。
  当堂哥请人挖树苗时,他对帮忙的人约法三章。堂哥让他们挖又大又高又绿的树,而且,挖树时千万不能伤了根,这树要带着根和土进城。
  堂哥用车子把树拉进城里后,那些人一棵棵地把那带了根和土的树栽进城市街道的土坑里。
  树栽好了,树是否能活下来,堂哥很担心。他天天往城里跑,他跑进城里就去看那些树。树或死或活,这要从树根来判定。但是,那些树的根全都淹没在城市的土地中,没有人能看见。有时,堂哥盼望老天爷下雨;有时,堂哥又指望着苍天出太阳,天怎么会听从堂哥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按着自己的意愿过着。城市里的树活了大部份,另外的全死了。堂哥很伤心,他常说,那树的主根和须根都是地里的土包着来到城里的,可是,树到了城市的土里怎么就难活呢?有时,堂哥又自我安慰,他说人都会水土不服,何况树呢?
  虽然,堂哥因那死了的树而受到了损失,但是,他还是赚了一大笔钱。堂哥领钱时,那些人让堂哥带回那已死了的树,他们说那些树在农村能烧火。回家时,堂哥租了一辆车。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堂哥总是呆呆地看着那些树,没有人知道,这时的堂哥在想什么?
  回到了家里,堂哥把树搬回院子后,他就叫上堂嫂一块下地,走进地里,堂哥惊呆了,因为,这土生土长的树竟然也死了几棵。这些树一直都守着这块土地,堂哥百思不得其解。堂哥把怨气发到了堂嫂的身上。堂嫂毕竟是上完了初中的文化人,她不仅没有发脾气,而且很温柔地说,这些都是偶然。
  堂哥扛回了死在地里的树。他砍从地里扛来的树,堂嫂劈从城里拉回的树,他们用了一些时间,就让这些树变成细柴。有时,堂哥家就拿起那些柴放进灶里点燃烧饭。饭做熟了,他们吃了饭,堂哥挑柴灰,堂嫂拿树苗。他们来到地里,堂哥挖坑,堂嫂往坑里放柴灰,他们把树苗种到那灰上,然后用地里的泥土掩好。
  慢慢地,那树冒出了新芽。
  母亲
  母亲说自己一年不如一年了,身体也一年比一年疼得厉害。母亲疼了,她就吃一角钱五片的去痛片。母亲说村里的老人疼了,专吃这种去痛片。这种去痛片便宜,能止痛,当然,母亲不知道这种药还会伤胃。
  我劝母亲上医院看看,母亲总是说那是老病,治不好。我不信,科学如此先进,母亲是心疼钱。
  母亲的手一疼,她就说是打连枷(一种农具,由两根木棍组成,一根长约三米,另一根约两米,用一米长的绳索拴在一起,农人用手甩起连枷,打麦子、油菜籽、稻草等)。母亲为了抢工分,争口粮,母亲还在“月子”里就出工了,村里的好心人劝她不能这样,那会烙下遗症的,母亲沉默不语。后来,母亲常说自己的骨隙里像有针在刺。她的手疼起来,既抬不了碗,也拿不起筷。
  外祖母常说,我的母亲苦得很,不知要苦到什么时候?母亲的右脚有残疾,两岁时就带上了,是小儿麻痹症,母亲走路,一瘸一拐地。
  母亲多站或多走路,脚就疼起来。母亲是农民,在地里做活路总是站着,母亲要走路,总是要用很长的时间。母亲从地里回来,脚就肿了。母亲用热水敷,热水烫人很疼,母亲以疼治疼。母亲的脚让热水敷红了,她小心翼翼地穿上鞋,然后,母亲就做饭菜,洗衣服……。
  外祖母会编织斗笠技艺,在外祖母四个儿女之中,只有我的母亲继承了。在那些年月,母亲拉扯着六个儿女过日子不容易,白天,母亲下地做活路,晚上,母亲熬根守夜,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编斗笠。有时,母亲困了,竹签有意无意地刺破母亲的双手,母亲手上的肉裂开了,血流了出来,母亲像是不知道,她继续着编织。
  星期天,母亲就挑着斗笠进城,有时,斗笠很快就卖完了,而且,能卖上好价钱;有时,母亲守了一天,都没卖完。母亲赶集卖斗笠,无论如何饿,她不会花一分钱,坐车,更是从未有过。
  四姐才四个月大时,母亲背起我的四姐,挑着斗笠到二十里外的集市去卖。母亲守了一天,卖得了5元钱,她早上没吃饭,还喂四姐奶水。母亲饿得实在挨不了,她买了一朵莲花菜后,就来到晌午摊前吃点东西。当母亲摸钱时,衣袋已被刀子划破,钱让强盗偷走了。母亲在晌午摊前哭了。流尽的眼泪的母亲像是不饿了,她背起四姐,挑起卖剩的斗笠回家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母亲一边走,一边把手伸进口袋里掐一点莲花菜来吃。母亲回到了家,她打开口袋一看,那朵莲花菜已被母亲一点一点地吃尽,袋子里只剩下光秃秃的菜根了。
  我六岁时,母亲在地里做活路很艰难。姐姐们长大了,她们不让母亲到地里去。于是,母亲除了做家务,就日夜不停地编斗笠。不知是母亲编的斗笠多了,还是什么,斗笠生意不好做了。母亲很焦虑,母亲停止了编斗笠,在村里开了一个小店,卖些烟酒糖等。母亲开了小店,我的家里就有了许多好吃的。
  在我的记忆中,我忘不了米花糖。那时,母亲经常拿米花糖到我上学的地方去卖。每天,母亲就背着背篓,系着围腰布,拿着簸箕,牵着我去上学。上课的时候,我舒适地坐在教室里,母亲就静静地坐在石板上,像校园里的一棵树,在岁月的变迁中顶着烈日,迎着寒风。母亲偶尔站起来瞥一眼教室,她在人群中找到了那最熟悉的小脑壳,母亲看到我的嘴在动,她像是清楚地听到了我的朗朗读书声,母亲笑了,灿烂的笑容就挂在母亲的脸庞。
  课间,学校里有钱的同学围着我母亲的米花糖摊子。我跑到母亲的后面站着,我要帮母亲卖米花糖。我听到同学们嚼米花糖“咔嚓……咔嚓……”的乐曲,我忍禁不住往肚子里吞淡淡的口水,我没真心帮母亲,我总想着簸箕上和胶袋里落下了多少被揉碎的米花糖,那是属于我的米花糖。
  又上课了,我就在簸箕上抓一把揉碎了的米花糖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我在走向教室的路上不停地回头,母亲在收拢簸箕上揉碎了的米花糖,母亲还弯着身子,我看见母亲在一粒一粒地捡起那揉碎了让风吹到地上的米花糖,然后全放进胶袋里,用麻绳扎紧。
  放学了,我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地撕开胶袋,双手抓出揉碎了的米花糖,我狼吞虎咽。当袋子里一粒不剩时,我意犹末尽,我用鼻子闻闻胶袋的香,用舌头舔舔残留在袋沿的甜,我真想连袋子都吞进身体里。有时,我会因揉碎了的米花糖太少而发脾气,我吃揉碎的米花糖,母亲很心疼,母亲说:“儿啊!你姐姐们想吃也得不了啊!”母亲这样说,我就看姐姐们,她们都不看我,我知道,我比姐姐们幸福多了。我吃揉碎的米花糖,母亲的心很疼。
  我家店里的货物都是二姐到城里买的。二姐最聪明了,她辍学回家后,中学的老师来过我家几次,老师说二姐成绩好,将来一定能端上国家的饭碗,但是,二姐还是没有回到学校。三姐和四姐都结婚了,二姐才离开了家,二姐成家后,母亲就自己到城里进货。
  从桥头到城里,10公里,沙子路。母亲每次进城,尽走路,路上有了车子跑后,母亲进货,进城走路,回家坐车。母亲说每一次能省2元钱,2元钱不多,但是,在母亲看来,要是以卖米花糖来挣,得卖200多块。母亲每次从城里回来,就用老办法。慢慢地,母亲的老办法越来越止不了脚的疼,母亲开始吃去痛片,母亲吃了去痛片,她说觉得舒服多了,从此,母亲的身体哪儿疼了,她就吃去痛片。
  有了去痛片,母亲能对付脚疼了,但是,我的父母亲都不识字,村里有俗语:“不赊不欠,不成小店。”村里人赊欠了,一包烟,一斤酒,一斤糖等等,母亲不会记账。姐姐们都出客了,我也到外上学,小店里的赊欠,母亲都是凭记性记着,等我回家了,她就说给我听,我就写在笔记本上。每一次给母亲记账,我都没有认真对待,母亲像是看出来了。母亲说她枉自有六个孩子,她一个都靠不着。
  母亲把小店里的东西分成若干类,她找了一把学生用的尺子,村里人赊某种货物,母亲就划横线,那横线或长或短,或深或浅,或明或暗。母亲用自己的方式记录,没有人看得明白,只有母亲自己知道。村里人来还款时,母亲就拿出来指给那些人看。有时,某些人想赖账了,母亲让那人好好回忆,那人想起来了。母亲说自己不会记错,别人忘了,她忘不了。
  我让母亲别开小店了,母亲说自己闲着闷得慌,我说如果这样,就不准走路,母亲笑笑。我的小弟从小就读不了书(上学成绩不好),初中没毕业就回家了。母亲砌了三间平房,她想以此留住自己的小儿子,但是,小弟还是打工去了,他已经四年没有回家,听说正与当地的一个姑娘谈恋爱呢!我的姐弟们都出门了,我住在县城。母亲说只有我离她近些,可是,她不知我的事情是真多还是假多,总听到我忙得很。逢年过节或是母亲病了,我才回家。我的母亲总希望过节,或是自己疼了。我想把母亲接到身边,然而,母亲说就算自己死了,她也不会进城,她要守住农村的那个家。城里比农村好,我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眷恋那个家?那个家对母亲真是那么重要吗?
  母亲疼了,我固执地把她送到了医院。然而,医生治疗我母亲疼痛的最好办法就是开些止痛药。母亲回家了,她吃完了药后,母亲让我给她买些。我找遍城里的大小医院,止痛药或伤胃或伤肝或伤肾,我管不了啦,我就买这种药,我请人带给了母亲,或是,我亲手放进母亲的手里。
  母亲说我受骗,她说服了我买的药,她就恶心呕吐,几天都吃不了饭。我是用医保卡到正规医院买的,我买到了假药?母亲或许在撒谎,我去了桥头,母亲说药是真的,她吃后,手脚都不疼了,就是感到胸口不舒服。我忍不住哭了,母亲仔细打量着我,她伸出粗造的双手摸摸我的脸,又摸摸我的身体,母亲说我又瘦了。我过得好吗?母亲一直就记挂着。
  母亲常说她吃好东西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六个孩子,她还说等哪一天我们来了,她就把家里最好的做给我们吃。母亲病了,我回到了母亲身边,母亲像是好了。她四处张落着,母亲在做好吃的,吃饭时,母亲没吃,她就坐在我的身旁,母亲给我夹菜,她望着我吃。我吃饱了,母亲还在往我的碗里送菜。我吃的比母亲的好,母亲却说我没有一口好的吃。我过得好,难道母亲不知道吗?
  回到桥头,我常喝醉。村里人说我喝酒太乱了,我喝醉了爱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一哭就要喊妈,我的儿子常学我:“我的妈呀,您何时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