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恺的演过什么电视剧:儿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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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原创]
余晖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发表时间:2011-6-15 23:32


和儿子分开睡是在他七岁的时候,也是在我离婚和再婚一年后。并不是我过于的溺爱和喜欢,儿子出生半年就随我开始流离失所的漂泊生涯,在租房栖身的岁月,仅有的一张床倒是我经常被挤到边界甚至地面。儿子在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养成了一个癖好,睡觉必须抓着母亲的乳房,且极为敏感,无论他睡得如何香甜,只要把小手挪动就会立即瞪开眼一通嚎叫,这习惯一直保持到他七岁。后来听朋友讲他们的孩子也有类似癖好,这或许是人类最初的利益保护意识吧。

    从知道有儿子到他出生,一切现在极为复杂的保护过程都是一位乡下的接生婆负责的。接生婆原来是医院的妇科大夫,后来不知为何腿瘸了,便在自家开了个专门接生的诊所,附近几乎多半孩子都是由她接生。接生婆手艺甚是精湛,才几个月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个男孩,接生工具和方式更是简单。记得去的时候她告诉孩子会在凌晨出生,并告诉准备一包卫生纸和几根蜡烛以备停电就去睡了。妻子似乎不像电视里那样在临产的时候如何难受,喝了碗小米粥俩鸡蛋就若无其事的睡了。我甚至怀疑接生婆是否看错了,应该如坐针毡的局面变得异常平静,我自己守在妻子身边消耗着原本兴奋的激情,那时尚不会吸烟,不然那一夜定会让儿子出生在云山雾罩的仙境。

    刚刚听的接生婆那屋里的老挂钟沉闷的宣告新的一天开始了,妻子就像被谁掐了一下似地突然惊醒,像要完成任务一般问我几点了,当她得知已经凌晨,似乎谁吹响了冲锋号一样,妻子立即招呼感觉疼痛。我慌忙去告知接生婆,接生婆披了件毯子过来看看,拿出两片很小的药片给妻子服下,让我准备一个大水盆和一块桌面大的塑料布,然后告诉妻子无需紧张之类的几句话。并没有喊天呼地地震动,只是妻子死劲的抓住我的手,在接生婆习惯的有些冷漠的动作中,凌晨两点十几分的时候,儿子的哭声宣告了他的到来。

    妻子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最劳累和幸福的事情,额头的汗水冒着徐徐的蒸汽,凌乱的头发犹如扯落泪水的丝缕牵挂,复杂且感激的泪水游荡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接生婆用小棉被把儿子裹得一丝气也不透放到妻子身边自去享用回笼觉了,我把水盆和塑料布需要洗刷干净,回来的时候妻子已经睡了。实在难以抑制的好奇令我偷偷极其小心的揭开蒙在儿子头上的被子,不太亮的灯光下,满脸皱纹和绒毛的极其难看的儿子吓我一跳,除了那特别突出的大鼻子和紧闭的眼睛,你无法相信人出生的时候居然如此难看。我心跳得厉害的难受,疑虑着是否儿子长大后也这个样子?是否因为灯光暗淡?

    天亮的时候,接生婆告诉不要让孩子吃东西,并令我诧异的居然夸奖孩子如何好看,小家伙开始活动的地方好像只有灰色的嘴唇,依旧是晚上的样子,不知道接生婆是否因为长期看这样的婴儿审美眼光出现了问题。回家后并未遵照接生婆的嘱托,虽然妻子尚未生出儿子的时候奶水就已出现,我依旧买了奶粉和奶瓶,依旧是好奇心促使把温热的奶嘴递到儿子嘴里,那家伙像是早就学会了吃东西,闭着眼居然可以寻到奶头,饿狼似地吸允动作令人惊讶,并开始因为吃不到东西用哭叫抗议,大概那时起儿子就把母亲的乳房作为自己的生命开始保护,那种单纯的无法想象的天生权利和本性孕育出了伟大和欢喜。

    一再告诉儿子要独立,需要自己单独睡。但七岁的儿子极其恐惧离开父母的呵护,他挪揄着,甚至用各种他认为可能挽救的方式央求。在妻子离开的那段时间,我才知道儿子对母亲的依赖到了何种程度,他居然央求把手放到我的胸前才会睡去。对儿子的管教可以说是极其严厉的,因为我很讨厌男人哭泣,包括女人那种毫无情感的即兴眼泪。所以对儿子的眼泪一直严加看管,在他尚未学会走路却能抓住东西站立的时候,因为一次我认为错误的哭闹令我大为光火,把他抱到院子里一棵小枣树前,在他抓住小树的时候我转身离开,搬个凳子坐到屋里看他。他大概明白受到了暴力惩罚,也明白为什么受到惩罚,居然抓着小树在烈日下一声不吭,我以为他必定会大声喊叫我,因为他那时候还不会说话,但已学会了喊爸爸。直到妻子回来看见,儿子颤栗着死抓住小树,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盈盈,却未央求,倒是惹得妻子哭了一场。我实在无法解释那种暴力的缘由和期待,并不是寻求什么儿子的央告,只是让他明白以后的路靠泪水是无法走动的,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我在厕所里用泪水洗涤了那残酷的罪恶和愧疚。儿子其后很少守着我哭泣,虽然很多委屈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的出现并如涌泉,但永远都是默默的。我和儿子的泪水未能相互感化那种与生俱来的父子情,也未能像别人那样成功的用泪水释放什么,但我们的泪水不比别人少,甚至更多,只是都在默默的流动。

    仅在独立睡觉的事情上,儿子除了哭泣以外的手段几乎用尽,甚至要求整夜的开灯,并用疲劳法抗拒,每每我刚睡着,他便在那屋里喊我,说是听到什么动静,或是看到什么影子一类的,或是用装头疼一类的方式,他甚至白天自己把厕所收拾了,并把院子打扫的乱七八糟,以便博得我喜欢好讨得晚上与我同床的奖励。看着儿子那种我经常经历的眼神,你能理解他此刻的祈求和对黑夜的恐惧,每每只有等他睡熟的时候再把他抱到自己的屋里,天亮的时候告诉他如何的勇敢,是自己未经任何压力单独睡的,但七岁的儿子是不相信自己的,何况我本来说的就是谎言。

    终于,儿子在吃完饭后宣告要学会独立,自己睡。但要求立即就睡,要我等他睡了再关灯,并答应明天给他买变形金刚的小汽车。直到很晚的时候,我一直守候在外面,在我关灯的时候,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但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并没说什么,只使用转身告诉我他还没睡着。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拉灭的电灯,回身的时候,听得到儿子几乎泄尽的勇气,他故意把动静搞大了一些,作为央求我的信号,我没说什么,也没再停留。躺在床上,我听得到儿子在他的屋里翻来滚去的烦恼和恐惧,他在用勇气和忍耐挑战着承受极限。

    那一夜我们父子几乎彻夜未眠,我的屋里因为吸烟已经浑浑噩噩,我听得出儿子几次起床,但却放弃了来我屋里央求的决定,我甚至心痛的想把他叫过来。直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儿子还是慢慢地来到我的卧室门前,我静静地躺着,屋里静的几乎听得到烟卷燃烧的声音。但是,大概十几分钟,在我刚刚掐灭烟卷想招呼他进来的时候,儿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下了。

    那一天,我们都睡到日上三竿,应该比三竿多一些,因为我们都很久没睡过懒觉了,管他几竿。

余晖-2011-6-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