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亿辰山海间:制度非改不可 思考信访制度在困境中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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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非改不可 思考信访制度在困境中寻出路(图)
news.huash.com   2004年11月30日 08:55:18  来源: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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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江雪
许多老百姓将上访视为解决问题的最后通道。但一项权威的调查却显示,经信访反映的问题解决率只有千分之二。种种迹象表明,信访制度已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
讨工钱讨成了“老上访”
11月25日,西安街头。47岁的汪传稳站在寒风里,拿着材料的手冻得有些哆嗦。
汪传稳家在山阳县,曾经生活得也很安稳舒适。1995年,他的姑父承包了当地乡政府的一处修路工程,干完活后因对方不付工钱,姑父打起了官司。他们认为结果不公道,便决定讨个说法,作为代理人的他4年间曾3去北京。最近的一次是今年10月,他在北京呆了20多天,住在上访村最便宜的小旅店,因为最高法院不肯再管,他还跑了全国人大、中纪委等五六家的信访部门,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回来一算账,花去了1500多元。
今年8月26日,孟晓霞(左二)年迈的父母(左一、右一)陪着她申诉
本报资料照片 张宏伟 摄
相对于多年来四处上访的花费,这只是一个小数字。因为上访,汪传稳家里的田地丢下了,只能由70多岁的老父亲照管,汪传稳长年呆在西安,为省钱,3年前,他在鱼化寨租了一间民房,专门住下来“上访”。
多年来这么辛苦地奔跑着,汪传稳并非没有算过账。高中毕业的他在农村算是有文化的,亲戚里有做生意的,叫他去帮忙,每月还不得有2000元的进账!但他不能离开。“这事情太气人了,家里人都支持我。人好歹也得有点志气,我就不相信扳不过他们!”多年来的信访生涯让这个固执的中年人越来越执着。他说自己始终是相信法律的。
在全中国千千万万的上访人群中,汪传稳只是最普通的一个。据有关方面统计,中国群众来信来访总量从1993年开始回升,信访数量上升的现象已持续10年,去年全国的信访量已超过1000万件。
信访问题解决率只有千分之二
今年52岁的孟晓霞,10年间去北京上访就有9次。对生活极为窘迫的她来说,每次上访她都必须精打细算。今年9月5日,她带领着另外一个老上访户———77岁的曹老太太踏上了北上的火车。去北京的路上,她们想方设法省钱,只花了33元,这让她颇为自得。到北京后,她们住在立交桥下,10月的北京已经很冷,11天后,曹老太太冻感冒了,被在北京打工的孙女接走,她则继续留在原地。“中纪委、国务院办公室……我挨个跑”。在国务院信访办,她登记后就捡垃圾去了,结果叫到自己的“号”时她不在,耽误了接待,只得又等了几天。等待的日子要吃饭啊,饭是最简单的,永定门外的“上访村”有零散的方便面渣卖,她吃不起,每天基本上是吃大饼子充饥。
事实上,不仅在北京,在全国每个省市,都有像孟晓霞和汪传稳这样的老上访户,为了通过上访得到一个“说法”,他们不惜荒芜了田园,将金钱和时间抛掷在漫长的上访路上。这一切,不仅造成了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也让上访者自身成了社会不稳定的因素。信访这一凝聚社会矛盾的焦点问题,引起了政府的关注。今年5月到10月,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受有关方面委托,对全国的上访情况进行了一项调查,从而发现“上访问题的解决率只有千分之二”这样一个现实。而据报道,加入信访大军的人,相当多的人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冤屈。“信访的增加说明了许多矛盾没有化解在基层,另一方面也说明公民权利意识的苏醒,过去的信访往往会遭遇阻遏,甚至演变为暴力冲突,如今政府对信访更多的是理解与容忍,而不是压制。”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社会所所长石英评价说。
信访自身的制度困境
在各地,人大、政府、公检法几乎都设有信访部门。“多跑一些地方,也许总有一个部门管吧”,上访者往往抱着这样的心理,但他们得到的结果却很可能是“踢皮球”。另外,信访部门的工作人员有限,最多的也就几十个人,面对大量的信访案件,件件要过问在很多时候都不可能。最关键的是信访机构没有独立处理问题的权限,信访问题要解决均需请示行政首长,而“首长”的工作又是那么忙,100个案件也许难以批示一到两个,更多的时候,信访只是一个中转部门,而中转的结果则是由原单位或部门解决自己的问题。“这是信访制度的特点,也是其弱点。因为从人的本性讲,自己纠正自己的错误,比其他人纠正要困难得多。一些信访案件,转了一圈依然回到了原单位手里,不仅得不到解决,反而让单位‘犯忌’”。西北政法学院法学教授汪世荣认为。
“法律对信访案件的处理大多没有规定严格的实体标准,而行政首长对个案的批示、处理有时又太过随意,以致调起了其他信访者过高的‘胃口’,导致领导人解决了一个旧的案件,却引发出十个、百个新的案件,有时还误导一些人放弃复议、诉讼等法律途径而找领导人批示,最终领导没有批示,但时效已过,只得又回来再信访。”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姜明安研究认为。
信访改革正在酝酿
让老百姓“爱恨交加”的信访制度,如今正在引起国家的重视。据媒体报道,有关信访制度的改革正在酝酿。
今年8月,胡锦涛总书记亲自过问信访问题,在他的批示下,中央建立了“集中处理信访突出问题及群体性事件联席会议制度”,这一制度的主要成员单位,有中央办公厅、国家信访局、北京市等28个部门和单位。其主要职责是:了解、掌握信访突出问题及群体性事件的情况和动态;针对信访突出问题及群体性事件提出对策建议等。可以想见,“联席会议”解决的是群体性的重大信访事件,但对所有为“讨说法”而走上信访之路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毕竟,国家对信访制度的关注也正是基于对公民权利的关注,让纷争通过理性渠道来解决,让百姓的诉求有倾听并帮助实现的路径,是最值得我们期待的。
信访怎么改专家谈看法
承载着百姓太多的期待,但自身却有着重要的缺陷,信访制度实行50多年至今已经是力不从心,那么信访到底要怎么改?请看专家们的意见。
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社会所所长石英研究员:
特别观点:信访应该由直接的公民上访改为向人大代表集中反映,而人大代表应该由兼职转为专职,从各行各业推选“三好学生”的办法改为推选专职的、有参政议政能力、表达能力、为民说话的人,上访者的问题由各级人大代表集中受理。
对上访者所反映的问题,可以通过人大对权力机构发出质询和催办,另外,对这些催办的函件,应该尽可能地公开化,并由媒体及时披露。另外,每年两会期间对收到多少信访,解决了多少,都应该予以公布。
西北政法学院法学教授汪世荣:
特别观点:信访制度的价值定位,应集中在健全公民权利的实现方面,而不是限制公民权利的实现。
信访制度的作用不容忽视:通过信访可以实现对民主制度发育迟缓的补救。在许多案件中,如果没有信访的介入,没有高层的关注,问题的解决无从谈起。新的历史时期,信访制度的目标应当进一步明确。
西北政法学院法学系教师张西安:
特别观点:改革信访制度,可建立申诉专员制度,专门解决老百姓反映的问题。另外,解决信访反映的问题时,不仅要审查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还要审查其合理性,即是否合乎普通人所认识的“情理”。
有人说要以法治取代信访,这只是“画饼充饥”,因为法治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另外,法治并不是“老百姓你该找谁就找谁,不该找我的就别来找我”。我们不能在强调法治化时,就想着把一切都推给法院。因为现在的审判是一切以证据为前提,在这种情况下,许多老百姓选择打官司的道路,最终并不能解决问题。
在进行权力配置时,不妨把信访、纪检、监察结合起来。例如香港有申诉专员制度,对问题的答复建立在听取投诉、抗辩的基础上,专员进行独立的分析后,独立地对老百姓的投诉进行判断,并直接对最高首长负责。一般来说,申诉专员会就问题的解决向行政机关建议,对方有异议可以找特首评判。再不行,就公布到报纸上让大家来评判。但考察中我们得知,很少有到这一步的,专员的处理行政机关一般都会服从。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申诉制度不仅审查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还审查其合理性。而我们的行政复议缺乏对合理性的审查。事实上,相当多的投诉事件中行政机关行为可能合法,但却不一定合乎情理。法律本身设计太粗,忽略了合理性也就忽略了对人的关怀。
北京大学法学教授姜明安:
特别观点:改革信访应整合分散的信访机构,建立专门的行政裁判所,处理土地征用、房屋拆迁、工伤补偿等专门性争议案件。
要使信访制度发挥其应发挥的功能,就要重构和创新信访制度:首先,要对目前过于分散的信访机构进行整合,建立起统一的计算机联网系统;其次,要建立类似国外议会督察专员或行政督察专员的制度,统一协调各地各部门的信访工作;第三,要修改《行政复议法》和《行政诉讼法》,扩大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的范围,使大部分行政争议能通过正式法律程序解决;第四,建立若干专门行政裁判所,处理诸如土地征用、房屋拆迁、工伤补偿、交通和医疗事故纠纷等专门性争议案件;第五,充分发挥人民代表的作用,人民代表每月应设固定时间和地点接待选民,听取选民的意见、建议和帮助选民解决问题或提供咨询。本报记者 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