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2016年交房小区:《扬州评话武松(王丽堂口述本)》连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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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杀嫂祭兄 - 挑帘调情(5)   嘿,才走到南头街口又变卦了。肚子又饿了,要回去吃饭,又回头。才走到北头,又想去看货。这个两头跑,富贵不断头,就同神鬼附身差不多。左一趟,右一趟,损德哩,西门兴也跟着他跑。你说跑多少趟?三五趟,七八趟,十几趟,一刻工夫有限,溜了十六趟!西门庆还可以,他是情愿跑;西门兴跑得才冤枉哩,小褂裤都湿透了,气都喘不过来了:“啊咦喂!啊咦喂!主人,不能玩了,不能玩了,小褂裤都湿透了,肚里饿得突突的,不能玩了!”“好。站住。”“你老人家把心事想定了,究竟吃饭还是丢定?”“好,让咱想想。”

    西门庆脚步停下,自己想想也好笑:我这个人也太愚笨了,两头跑有什么用啊?腿筋跑断了也没有用哎!我晓得这个妇人家姓什么,叫什么;有丈夫,没丈夫;家里有多少人口;我是能进门,还是不能进门;我全然不知,两头跑有什么用呢?我看这件事要办好啊,非得在附近找一家沾软⑦的人家,我落下子脚,慢慢地来摸底,要来个入国问禁,由渐而入,由浅才能够入深哩!这一条街上没有沾软的人家,全是周正良民。不,我记得这条街上有家沾软的,专做这些事的。想想看,不凝神则已,一凝神,“啊,有啦!”“主人,吃饭还是丢定?”“你跟咱走!”小孩子跟着西门庆后头走去。

    西门庆究竟想起什么来了?他所想的事,一不是吃饭,二不是丢定,他想到有一个人家好落脚。哪一家?就在武大家斜对过的第三家邻居。什么人?是个妇道,姓王,同我是本家。咦喂!我不承认这号本家。这个妇道岁数有多大?今年五十九岁,算得上六十岁的人了。她是个孀居,二十九岁就死了丈夫。丈夫在时开了座茶坊,丈夫死后,茶坊闭歇。有个遗腹子,已长大成人,就是不长进,现在飘流在外,无影无踪。她也不指望这个儿子。她靠什么生活呢?她表面就靠浆浆洗洗,缝缝连连,暗骨子里不是的,专代人家穿针引线,代男女说合,专做些没魂的事。这一方的人没有哪个不认得她。邻居都晓得她是坏人,不同她沾染。年长的呢,呼她王婆;青年后辈,喊她一声干娘。西门庆这一刻就想到王婆身上了。过去西门庆找过她,做过这些没魂的事,是个熟根子。这一刻他带着西门兴就奔王婆茶坊来了。

    且慢,你刚才说西门庆正同潘金莲用叉杆调情,后头有脚步声,究竟有人没人?怎么没人哩,没人哪里来的脚步响呢?既然有人,怎么西门庆掉脸看不见呢?这一刻我就要补叙了。是哪一个啊?就是王婆。她出来做什么事的?她一个人坐在家里,口干舌燥,想吃茶。茶壶拿过来望望,没有冷茶。抓了把茶叶,拿了根茶筹子,茶壶一拎,到了门口。闩一摘,门一开出来了。出来走了没有几步,只看见斜对过街心里,站的是大官人西门庆,熟人,她认得。再望望,楼窗上趴的是潘金莲大娘子,她也认得。一吓,王婆就回头了,回头跑得快呐,跑进门,轻轻把门一掩。所以当时西门庆听见脚步响,心里发慌,就把叉杆松手了。等金莲把叉杆抓住拿进去,这一辗转,西门庆再掉头,王婆已经把门掩起来了,西门庆当然看不见人了。

    王婆把门掩起来,不出来冲茶什么道理?这个老妈妈子忌讳多。因为今天大早起来,对过屋脊上歇着一只白颈项的乌鸦,望着她呱呱地叫。她生怕有祸,还是安稳些好,大门朝起一闩,悄悄地到了后头,就在厨房里烧了一壶茶。这一刻茶已经泡好了,正在品着茶。她正在吃茶,摇头晃脑地想:西门庆啊,你真称得起是个玩角!你真会找哩,居然找到我们这条街上来了!不怕你的神通广大,嘿嘿,对过这一家你不容易进门哩!你要想进这一道门?可以,非要来求教求教我不可。你要想走这条路,非要先来修修我这条街。王婆正品着茶,盘算着,听见外面有人打门了。要知谁来打门?请听下回交代。

    注:①讹过——差错。

    ②推板——开罪。

    ③丢定——买卖双方谈好一笔生意,买方先给卖方部分钱,叫丢定钱。

    ④苋菜汤——苋菜是一种蔬菜,这种菜烧汤,汤的颜色是血红色,在这里比作流血的意思。

    ⑤批削——挑剔。

    ⑥搁象——感觉好像是。

  ⑦沾软——贪图小利,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