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川区副区长张杰简历:不連續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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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連續的時代

0-1 【內容書摘】十五章 新學習與新教學 (1)

跟學校一樣經歷迅速擴張的機構,就容易過度成長,拋棄原本的根基和結構。這種成長發展到某個程度時,數量的改變會導致性質也產生變化,只是我們不知道確切的程度何在,不過學校方面已遠超過這個程度。這類成長扭曲也推翻任何既有結構、哲理和制度。

現在,教育家還在討論局部改變、調整和改善。很少人認為有必要進行徹底改變。不過在未來數十年內,教育極有可能因外界的龐大勢力而轉變。
首先,因為教育正往重大經濟危機前進,所以必須改變。我們無法負擔的並非教育的高成本,而是教育的低效能。我們必須從龐大投資中獲得成效。我們被迫這樣做,因為不能毫無限制增加教師人數。而且,很少有人知道,就算花再多錢也未必能產生人力。不論配置多少金額,如果人員供應已耗竭,花再多錢也找不到更多人力,只是哄抬價格。我們現在正處於增加教育支出只會哄抬價格,卻無法增加教師人數的情境中。如果想要有足夠的教師,就必須提高教育的效能。

這只是稍微誇張一點的說法:如果目前的趨勢繼續發展下去,到一九九九年美國將有一半人口參與教學,另一半人口坐在教室裡學習。下午三點下課鐘響時,兩邊的人正好互換位置,學生變老師、老師變學生。

目前的教學實在需要太多人力,應該可以用更少人力來做好這個工作。現在的教學就像一七五○年左右的農業,二十幾個人在農場工作,只能養活一個城鎮裡不務農的人。我們必須讓教師更有效能,必須讓教師的影響力有加乘效果,必須大幅增加教師技能、知識,和奉獻和心力所獲得的成果。否則即使我們沒有花光教育經費,也會沒有教師人力可用。
即使是最富裕的國家,教育的效能還是太低。教育的效能太低,將對貧窮國家帶來無法忍受的負擔,阻礙其成長和發展。他們等於向自己乞討──然後一無所獲。

舉例來說,目前印度提供給大多數人口的教育,比美國或日本在一百年前類似發展階段所提供的還多。印度的教育經費占國民所得總額的比例超過美國。從統計來看,這項成就相當驚人。跟英國政權在二十年前撤離印度時相比,現在印度受教育學童人數已是當時的四倍。印度社區大學在市中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就跟美國一百年前在俄亥俄州或愛荷華(Iowa)州大量興建學院一樣。
不過,印度對教育付出如此龐大的努力,並沒有獲得顯著的成效。美國和日本在一百年前大力推動教育時,為驚人的經濟成長與社會進步備妥足夠的受教育人力。但目前印度在這方面的努力卻還不夠,土耳其、西非、馬來西亞或哥倫比亞等其他國家也還不夠。

現在要對國家迅速成長與發展能力產生有效影響的教育門檻,顯然比一百年前要高出釵h,但教育的效益和效能並沒有比一百年前高。
我們現在正往一個教學法的危機前進。各地大學生公開反抗學校,不再把教室當成跟他們「相關」之物!「無關」一詞對教育來說便是最糟的事。但還有更糟的,現在的學童被學校變得像無趣的傻子。學童無法經由占據學校、或在校舍街道設置障礙以示反抗。不過,他們握有一項強有力的武器:停止學習,且目前各地達到就學年齡的這一代顯然就打算這麼做。大家習慣的效益標準,已讓人無法忍受一般課堂上教育效能的低落。
世界各地的學校開放給學童求學,不過是一世代前的事。比起村落和家庭提供的有限靜態環境,學校讓學童們有機會獲得更寬廣、更豐富、更多彩多姿的經驗。對孩童來說,即使是初級讀本中沉靜且熟悉的字眼,都那麼令人興奮、具戲劇性及充滿想像力;到學校上課就像冒險一樣好玩。

在一些偏遠孤立的原始地區,上學還是一件好玩的事。以墨西哥鄉下地區或印尼為例,孩童們大批湧入新設立的學校,雖然這些學校很陽春、設備也很簡陋,孩童們還是熱中學習,課本內容展現的新世界讓他們興奮不已。

但是在已開發世界,學校不再是取得新世界經驗的方式,不再是個教育者,取而代之的是苦惱和無精打采。現在,即使是鄉下農舍的學齡前兒童,都可透過廣播和電視,以更直接、更有效、更引人入勝的方式來了解世界,再有天分的教師也無法與之匹敵。不管電子訊息的內容為何,在形式與風格上,它們都既專業且巧妙地進行教導與傳播。

像三十秒電視廣告這樣精心設計且清楚溝通的訊息少之又少。在三十秒電視廣告中,每一秒都很重要,每一個動作都具有平衡與韻律,每個字都像咒語。在整個教學生涯中,能像花幾個月時間撰寫、構圖、演出、拍攝和編輯三十秒廣告一樣,花時間去思考、去準備教學資料的老師寥寥無幾。對小孩來說,電視廣告賣的是啤酒、牙膏或口紅都沒關係,重要的是,它傳達易懂的資訊、清楚的影像和適當的理解。以方法論來說,這是理想的「學習」,事實上也是具備三大關鍵要素的理想「程式」之雛型--資料的有效序列、藉由重複進行確認、學習者透過樂趣自我激勵。(註1)

現在,孩童們抱持不同的認知和期望去上學。以往的世代在沒有其他標準可供比較的情況下,接受的教學水準現在已無法讓電視世代孩童滿意,反而讓他們覺得無趣、反感。其實,電視世代孩童可能比先前的世代做了更好的學習準備。突然間,大家發現三、四歲的小孩們渴望並準備好要讀書,尤其是把視覺、觸覺和心理經驗都結合在呈現的資料中,更能引起孩童們的興趣(目前廣受歡迎與電腦連接的「語音打字機」即為一例)。
黑人貧民區貧困兒童的問題,有一部分是在就學前已學太多東西。所有研究顯示,這些孩童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電視機前,因為貧民區根本沒有其他經驗和刺激。因此,這些孩童上學時期望過多、期望有不同的認知形態;事實上,他們生存在麥克魯漢所說的「後文字」(post-literate)世界。
孩童當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覺得上學很無趣而不是新奇刺激,也不知道為什麼上學如此沉悶而不能提供知識。但孩童早已習慣電視及廣播的訊息水準,學校以如此低水準的專業能力和教學法呈現教學內容,孩童便用不學習來回應。

 

0-2 【內容書摘】十五章新學習與新教學 (2)

教育的迷思與知識
同樣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才開始具備用以改變教育的知識。教學是人類唯一重要的職業,因為我們尚未開發出讓一般人具備能力與績效的工具。在教學方面,我們仰賴「天生」,也就是不知為何就懂得如何教學的人。但似乎沒有人知道「天生」好手做的事,有什麼是我們沒做到的;也沒有人知道,我們做了哪些他們不會去做的事。「天生的天才」是相當稀有的資源。沒有人在求學期間遇過釵h位「天生的教師」。事實上, 釵h人在長達十二或十六年的求學期間,可能不曾因為遇到一位好老師而受益匪淺。通常,我們求學的時間愈久,遇到好老師的機會就愈少,學習經驗也愈乏味。
整個過程似乎無法預期,也沒有可以衡量教育的標準。目前有統計數字可顯示學校有多少學生和多少畢業生,但沒有人知道學生學到了什麼,更別提知道他們究竟學到多少。我們在教育上投入金錢和心力,但成效只能依靠信任與希望。
我們需要的不是「更優秀的教師」。事實上,我們無法寄望獲得大量的「更優秀的教師」;人類以往任何領域的努力,都無法改良人種。我們只是提供同一批教師更適當的工具,讓他們更得當地工作,藉此取得更好的成效。我們需要「更聰明地學習」。
有人會認為,我們有教師訓練機構,提供各式各樣的教育課程,但這種說法只是自我欺騙。教師學院所做的事具迫切必要性也很實用,但是教師學院並沒有教導任何人如何教學。這些學院只是招募機構,獲得有潛力的教師,提供一紙證明,保障他們的就業並提供終生教職。這類機構也讓教師們有自信,這一點相當重要。但除此之外,我們很難看出這些機構的畢業生知道或能做的事,跟以往在美國中西部鄉下地方教書的十七歲高中女孩有何不同。

這不是教育家的錯。教育家不知道如何教導未來的老師。就如這不是一七00年巴黎大學(University of Paris)醫學教的錯,法國劇作家莫里哀毫不留情地譴責這些醫師,因為他們沒有教導學生如何看病和治病(其實莫里哀已經夠留情面了)。病人需要治療,需要知識的需要被教導;即使一無所知,我們能做的就是一再嚐試。
我們對學習與教導所知仍相當有限。但我們知道,學習與教導方面的「眾所皆知」大多是錯誤的。而且,學習與教導的進步或酗韺畯怚堳e認為的新科學和新技術之進步更重要。
近年來在學習與教導方面的研究出現三項特定發現,不過有關學校實際運作的研究還是很少。

一、從太古以來,我們已經有二項跟學習有關的基本理論。行為主義者(behaviorist)主張,學習是反覆練習形成心理習慣的機械化過程。相反地,認知學派主張,學習是了解、意圖、洞察力。從某方面來看,兩派學者一直都同意這兩種主張互相排斥:學習必須與行為有關,不然就與認知有關。現在我們知道,這種說法有誤。這兩種主張是互補而非互斥,只是各自處理不同的事。人們有行為也有理解力,有習慣也有反省。然後,兩者合而為一就形成知識。
以外行人的話來說,我們現在知道的事可用一句話來表示:「可以學習的無法教導,可以教導的無法學習。」同時我們知道,有教導才有學習;而且,除非努力學習,否則光教導也沒用。

二、老師們一直都知道學生有「英才」與「蠢才」之分,而兩者之差異有如白天與黑夜。
心理學家證實,孩童在學習能力上的差異不大。學業成績的差異應該跟在最重要與最困難的學習過程(亦即嬰兒時期)的差異不相上下。但是我們從皮亞傑率先進行的研究得知,人們、尤其是孩童在韻律、注意廣度(attention span)和學習步調上有極大差異。如果像所有傳統教育一樣必須壓抑這些,就會創造出「蠢才」,但只要善用這些,就能釋放學習能力。

三、大家都以為教師花時間在課堂上教學,且沒有人曾測試過這個想法是否正確。換句話說,我們的處理教師工作的方式從科學管理出現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只是猜測。第一項系統化工作時間與動作研究顯示,「人們以往一直認為知道的事」根本就沒有意義。我們檢視課堂中實際發生的狀況,就再度證實這一點。教師當然想教學,但大多數教師並沒有真正教導,只是在當保母;他們花很多時間在監護活動上,主要是讓孩童們保持安靜。有些研究看似有道理,顯示出教師的效能畢竟不是那麼低,只不過教師花在教學的時間相當少。因此教育改革的主要目標之一,當然必須是增加學生花在學習上的時間和老師用在教學上的時間。

 

0-3 【內容書摘】十五章新學習與新教學 (3)

針對上述三項發現,在此還要提出個別的補充說明。
有關第一項發現,「學習」是獲得資訊、主要是機械化的過程。我們還不知道學習的機制,但我們知道這跟任何機器的「機制」不同,好比電腦。我們不斷重複,直到可以自動做出回應或不經思考地回應,亦即創造「記憶」,來獲得資訊(外行人說的「事實」)。我們就是這樣學會說話、這樣學會乘法表的。沒有人是因為「聰明」或有「數學天賦」而學會乘法;我們都是靠死記、背誦學會的。
不過,唯有以「程式」的方式,才能讓人學會資訊。也就是說,首先材料必須以序列方式排列,由一部分資訊引導到另一部分資訊,靠這種方式來學習。其次,這表示這樣的排列必須表現出清楚目的──對學生來說序列必須是合理的。再者,這表示先前學過的東西必須一再重複、一再應用,還必須再確認,否則就會忘記。

即使沒有數學能力或對數學沒有興趣的孩童,也能學會基本算術運作──加、減、乘、除。不是因為這些運算很簡單,相反地,這些運算是數學既困難又抽象的部分,即使資深數學家也很難解釋清楚。但由於大家每天一再重複使用這些基本運算,因而不斷確認。其他後來教過的數學主題,因為學了一次以後就沒再用過,所以就很容易忘掉。

要確定我們真的學會,背誦也是不可或缺的事。孩童忘記加法或乘法,很快就有機會再練習和運用。但學習對數(logarithm)時,通常就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老師教對數時,學童當天剛好請假或因發呆而分心,就不會了解對數是什麼。
獲得資訊的動機、誘因和獎勵都必須列入程式中。外界獎勵並不是激勵因素。在各個步驟中,學習者必須從學習行為和正確實踐中得到滿足。
唯有學習者自己能完成學習,無法由「教師」代勞;教師只是學習的一項助力或阻力。

鋼琴老師都不知道自己的學生中,哪一位會成為鋼琴家;但每一位鋼琴老師幾乎都能馬上知道,哪位學生甚至連初學的程度都達不到,至多只是花幾年時間找麻煩,最後憂心忡忡的母親只好放棄。要老師督導練習音階和指法的學生就是這樣,因為他們必須有人督導才會學習。要外界逼迫和督促才學習的學生,日後就不會學習;督導會引起反抗和疲乏,學習就變得不可能。所有資訊、所有再確認及所有動機,都應該存在於學習過程之中。

在另一方面,教學必須跟意義和洞察力有關。必須跟資訊應用、引伸、理解、喜悅及無法學習的洞察力有關。教學跟認知比較有關,跟智力比較無關;且依靠範例說明。教學需要「教師」,可以是一本書、一首曲子,甚至是學生本身。但是,最好的教師是年長、善解人意、熱心指導又有魅力的人,因為學習純屬個人,但教學卻要互動。
督導學習的教師並未做到「教導」,他(她)只在維持秩序。優秀的教師在督導時不會破壞學習,事實上,這就是我們目前對「好老師」的定義。但是即使對「好老師」來說,這麼做也是浪費時間,教師的時間應該用於教導,且一般教師督導學生總是弊多於利。
教學最後可能不是那麼困難的事,也很令人愉快;因為我們濫用教師去督導學習,所以才適得其反。我們濫用教師,因為我們沒有為學習設計出適當的「程式」、沒有提供學習所需的工具,讓學生們可以做自己要做的事──學習。結果,我們就不允釵悎v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教學。
設計適當的「程式」並不容易。針對熔接或駕駛噴射機這類可以定義的技能,我們可設計出適當的程式。但是要替學習歷史撰寫「程式」可不容易,不了解歷史而運用歷史資訊,就跟在沒有資訊的情況下了解歷史一樣徒勞無央C不過,我們確實知道一些基礎的東西。
對於學生需要學習「事實」還是「意義」進行持續討論,根本沒有意義。人類為了能夠了解,必須擁有可觀的資訊基礎。唯有養成學習習慣,個人才能了解。相反地,唯有透過了解,個人才能學習、包括記住所學。不論嬰兒或成人,學生需要練習,也就是把資訊做有計畫、有系統的背誦。而且,學生需要理解與意義。這並不表示任何練習都是適當的練習。是要學習英國國王的生死年代還是學習拉丁文不規則動詞,其實不是重點;但學習無關緊要的資訊、還學得很好,依舊比什麼資訊都沒學到更有教育意義。
我們的學校教育和哲學或心理學領域,依舊包含行為主義者與認知主義者(cognitionist)。而且彷彿我們必須從這兩種做法中選一,彷彿每種做法包含的是「真理、全部的真理、除了真理以外別無他物」。其實,我們應該討論兩者之間的適當均衡、適當關係和整合性。我們需要學習和教導。現在我們知道學習和教導雖然互為相關,卻各自不同,因而可以期望對學習和教導有更多的了解。
至於第二項發現,人類所學事物的困難度與複雜度,不及嬰兒時期最初幾年所學的一半,例如我們小時候學講話、走路,觀察這個複雜的世界、複雜的人際關係,甚至訓練如廁。某個小孩比較早會說話,卻可能在運動神經平衡或如廁習慣上發展較遲。另一個小孩在八個月大時就會自己吃東西,卻可能到三歲多還不會說話。換句話說,孩童隨順自身的速度發展。不過,三或四歲時大多數孩童已經發展出各方面的技能,因此被認為「正常」。事實上,當孩童忙於學習其他事,卻被家長逼著學講話、走路或養成如廁習慣,這些小孩就會有情緒問題,可能是口吃、尿床或恐懼不安。
學習這些早期技能的速度,跟個人才能無關。比較晚學會說話的人,長大後可能成為傑出演說家;早一點學會走路的人,跟日後成為運動員無關。真正有關的是個人基礎,而非成就領域。學習的韻律、步調和注意力才有關係。這些是個性的基礎(遺傳和與生俱來),還是早期經驗的結果,我們不得而知,但跟我們在此討論的目的沒有太大關係。


0-4 【內容書摘】十五章 新學習與新教學 (4)

這些學習模式並不侷限於幼年時代,雖然年紀愈小,在韻律、注意力和學習速度上的差異可能愈大。但如果學校強行要求教室裡所有學童動作一致,大多數學生(雖然我們不知道比例多少)將出現情緒反彈和疲乏,甚至有腦筋遲鈍和膽怯畏縮的狀況。如果我們讓每位學童依照自己的韻律、注意力和學習速度去學習,最後必會跟其他孩童一樣;大家都一樣「聰明」,只不過是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
沒有人認為,大家在能力上沒有差異。但超過「正常」範圍、在不同成長和發展階段專注在不同領域(如音樂或運動、繪畫或嬝炕^的能力,似乎可能比整體能力的差異要來得多。愈來愈多證據顯示,能力是不均衡發展的。青少年可能在音樂能力上「超前」,但在其他方面「暫時」落後,如同比較早學會走路的嬰兒,在玩遊戲或自我進食方面的發展較慢。
與步調及韻律上的差異成對比,能力差異也受社會限制。黑人貧民區的二歲孩童,跟郊區白人專業人士家庭二歲孩童一樣聰明。但黑人孩童六歲入學時卻變得遲鈍,主要是因為缺乏成就肯定。孩子會變笨,不是因為缺乏天賦才能,而是因為大人預期他會失敗。
雖然目前為止,我們只大略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孩童和一般人可以學習。運用個人韻律、個人步調和注意廣度,人們就可以學習;換句話說,如果有「個人化」程式存在,大家就能學習,嬰兒在學坐、學走路、學玩遊戲、學吃東西等時候就是如此。

觀察到一群學童各有其程式,這種景象真是令人吃驚。某學童坐著研究某學科,這段期間他的學習速度都沒有改變。另一個學童每次一開始研究學科時速度最快,接著減緩,或每十五分鐘就換念一門學科。第三位學童一開始速度很慢後來加快,每次可以持續一小時念同一門學科,但是接下來幾分鐘會換念別的學科,然後又繼續回來念原先的學科。不過到最後,大家在所有領域和學科上的學習是一樣的,且大約在相同的時間範圍內完成學習。

我們還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滿足個人本性--透過「大合唱」鼓舞人心的情緒經驗。我們尤其可以利用這種方式,為年輕人創造一個真正共同的速度、注意廣度和韻律。但這有賴於個人(尤其是孩童)從跟大家有共同韻律一起做某件事時獲得情緒上的興奮,且最好是釵h經過安排的聲響。

目前在日本,鈴木(Suzuki)教授讓幾百名三歲左右的幼童一起拉小提琴,即使這些小孩還不會看譜,大家都拉得很好。這群幼童拉出同一個音、同一個韻律,跟大人們大步行軍一樣地興奮。在某些針對黑人貧童的教育實驗中,藉由全班以同一韻律大聲唱出正確答案的這種團體經驗來學習字母、加法、減法、嬝盂P寫作。

我們有理由相信,孩童需要的是這兩種「程式」的均衡──一種是充分利用個人風格,一種是整合個性跟團體。
讓孩童受制於不熟悉的韻律、步調和注意廣度,強行要求孩童學習(不像先前大合唱方式),這種情況下孩童就不會學習。然而,這卻是每所學校一直以來所做的事(不過在缺乏個人程式的情況下,學校也必須這樣做)。
有關第三項發現,我們最近才聽說一些都市貧民區教室裡發生的「恐怖故事」。雖然我們「優秀」學校的教室是教養之地,這裡卻沒什麼效能。老師花太少時間教學,學生花太少時間學習。老師在喚醒、誘發和督導班上某位學生時,其他二十四位學生就在做白日夢。老師無法花很多時間在每位學生身上。但因為學生沒有工具自己學習,在老師注意到他之前只好什麼也不做。
孩童確實需要比課堂允釭瑭晹h時間做做白日夢。這些白日夢時間中,有些是有極高效能的時間。但無庸置疑的是,大多數時間是浪費掉的,不然,各年齡層學生大部分時候不會這麼無聊。如果學生被允野h學習,就可以在一小部分時間中獲得現代學校教育的所有資訊內容,還能讓學習變成相當愉悅的經驗。
我們要做的是,讓教師只要負責教學,不必做其他事,那麼情況就會與現況大為不同,老師就有時間教導個別學生。這當然就是導師制度的精髓,這種做法在牛津和劍橋大學已行之有年。但是,到學生十八或二十歲才開始這樣做,實在太晚了。
大多數嬰兒在求學前都被「教導過」。貧民區家庭沒有提供足夠的教導,就是貧民區兒童貧困的原因。而且,我們確實把這件事視為例外和恥辱。但孩童在家庭中學會的基本事項,跟孩童到牛津大學或劍橋大學就讀(事實上能進入這些大學就讀者少之又少)的當中這幾年就是關鍵年。因此,我們必須在這些關鍵年內,將教學擴展至最大。
要讓老師有時間教學,關鍵就在於增加老師的效能。目前,我們正在進行實驗〔如在密西根(Michigan)州奧克蘭社區學院(Oakland Community College)〕,導師帶領一個相當大的班級,但大家每週只見面一或二次。不過在這次會面到下次期間,學生們透過設計好的程式努力學習,不必教師指導或督促,因此導師只要負責教學就好。結果,個別學生真的比一般「小班制」時獲得老師更多一對一關照,因為採小班制時,老師大多設法讓每位學生都學到一點東西。事實上,這樣做時導師也因為授課堂數較少,比較有時間關照個別學生並認識學生,而不是只知道學生的「問題」。
在這方面,我們才剛起步。事實上我必須承認,在此我把這個情況過度簡化。但是,我們當然已經達成兩項結論。
第一項結論是:蠢才是學校之恥。我們要謹記的格言應該是:「沒有蠢才,只有差勁的學校。」為什麼會有「差勁的學校」,並不是因為老師愚蠢或無能,而是因為缺乏適當的工具和方法。
第二項結論是:在未來幾十年內,教學與學習必會經歷驚人的改變,徹底轉型。不論公民和教育者有多大的反彈,經濟的必要性迫使我們處理教學與學習這項工作。而且,對教學與學習的新了解,將讓我們更有能力做好這項工作。每當我們的需求與知識結合,就會產生徹底的改變,而且會迅速發生。
史上最先出現的老師,也就是遠古美索不達米亞(Mesopotamia)的祭司,他們坐在寺廟外拿起樹枝在沙地上畫圖,教導一旁的孩童。這些人就算進到當今世上大多數教室裡,一樣覺得很自在。除了黑板外,教室裡用的工具根本沒什麼改變,教學方法更沒有變。八千年來唯一出現的新教具就是印刷書籍。而且,真正知道如何使用印刷書本內容的老師寥寥無幾,否則的話,老師們可能不會再照本宣科。
古代美索不達米亞的祭司也是史上最先出現的醫師。如果他們到今天醫院的現代開刀房裡,他可能沒把握自己是否能跟古時候做得一樣好。雖然現在的醫師不見得比史上第一批醫師優秀,當然也比不上「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但現在的醫師以希波克拉底的知識為基礎,重要的是他們知道更多、也更清楚。現在的醫師有不同的方法論、不同的工具。結果,他們做截然不同的事,並運用不同的方式去做。
我敢說史上最先出現的老師,那位古美索不達米亞的祭司,到一九九九年的教室,會認不出那是教室也不了解教室內發生什麼事。屆時,我們當然還未具備「所有答案」,但至少應該知道得夠多,足以讓孩童專心學習,讓老師專心教學。

註1:電視對孩童發揮如此驚人的魅力,但是電視節目充滿性、暴力和物欲,也日漸成為大眾關切的一項問題。

0-5 【導讀】什麼是「不連續時代」帶給組織的挑戰!--許士軍/元智大學講座教授、台灣評鑑協會理事長

自古以來,人類都渴望能夠預知未來。在過去,有所謂具有「未卜先知」能力的異人;在今天,有身價不凡的未來學家。在本書中,杜拉克所探討的,也是未來,但是他之所以不同於其他預測家者,在於他所強調的,乃是這個世界的「不連續性」(discontinuity)而不是一般人所依恃的「鑒往知來」;如他在一九六九年本書首版序言中所指出的:「主導未來的事件,一直都不是任何統計預測方法所能預期的。」

他所做的,不是預測
譬如說,有誰在一九○○年以前能預知一九三三年世界經濟大恐慌和納粹德國的興起;到了一九三三年又有誰能預見一九六八越戰的爆發使美國陷入泥沼,還有稍後的能源危機和水門事件!因此作者於本書首版前夕就寫道,他十分羨慕那些敢對二十一世紀預言者的勇氣,「但一點也不想模仿他們。」
作者特別指出,身處一九六○年代末的當時,人類正進入科技發展史上的一個新階段。他認為,從一九一三年(也就是一次大戰開始)起算,五十年內,儘管經濟高度成長,然而就經濟、產業地位、產業結構和產業技術而言,他們都是建立在維多利亞和愛德華七世時代的基礎上。在這期間,人們所做的,不過是將先前的努力和想法使之開花結果而已。然而,這個時代已經結束了,接著來的,乃是一個「不連續時代」。因此,他寫作本書,不是預測,而是指出潛藏在我們的社會和文化現實中的這個重大特質:「不連續性」。

「不連續性」的根源
這種「不連續性」,乃來自以下幾方面的事實發展,討論這些發展構成本書的主要內容:

新科技所帶來的新產業,包括資訊、海洋、材料以及為解決都會問題而產生的產業。重要的是,這些新產業都是建立在以二十世紀以來所發現的知識基礎上;它們和過去那些以經驗為基礎的產業相較,存在有本質上的差異。
全球化趨勢形成了新的經濟和社會體系。在這趨勢下,使得世界各地,不論其政治制度為何,都一反過去那種各有所好的狀況,趨向於接受一個共同需求時間表,一套共同的經濟價值和偏好。人們在期望、反應和行為上,變成有如一個單一經濟體──這是人類史上前所未有的現象。在這世界上,跨國企業不但扮演重要角色,本身也發生本質上的蛻變:一方面,它必須和單獨國家脫離關係,否則,它將無法長存;尤其是源自美國的跨國企業。另一方面,跨國企業和它分佈在世界各地的事業間的關係,不再是建立在所有權的基礎上,而是建立在策略結合的基礎上。
社會多元化的發展,使得原有的政府和社會理論不再適用。在此所謂「社會多元化」,意味著制度和權力的分散化;相對地,也就是指政府──尤其是中央政府──權力之式微。杜拉克指出,在二十世紀的最後幾十年內,「政府最引人注目的特質,似乎就是無能」。因此,今後所發展的一套新的社會理論,必然建立在多元主義的基礎上;在一個多元化社會中,各種各樣的機構──如醫院、企業、大學或軍隊等等──各有其特定目的;它們之間沒有高低之分,但必須互助合作,共同存在。這種社會比較不像太陽系:所有機構都圍繞著政府;反而比較像銀河系:各種機構有如多顆恆星,共同發出璀璨的光芒。
知識資本取代了傳統的生產因素,成為唯一具有創造價值的來源,各種技能也必須建立在知識的基礎上才有生產力,一反過去那種知識和工作各自獨立,少有接觸的狀況。所謂知識經濟,就是將知識系統化地應用在工作上,這樣一來,使得先進經濟中的所謂「勞工」,實際上即是「知識工作者」。這種知識經濟的一個重大特色是,知識工作本身又會創造出更多的知識工作需求,「顯然是沒有止境的」。在這體系中,擁有知識者將成為新的權力中心和領導者。

事實上,除了以上四方面的重大發展將人類帶進一個不連續的時代以外,還應該加上第五方面的發展,那就是人口結構和人口動態的改變。這種改變,不但為世界帶來新問題,也創造了新機會。這一發現首先出現於杜拉克在他為《不連續的時代》一九八三年版所寫的序文中,等到在他二十年之後《下一個社會》(Managing in the Next Society,2000)書中繼續針對這一問題給予深入的探討,由此可以看出作者對於世界的改變持續的關心和前後一貫的觀點。

關懷社會代表他思想的主軸
杜拉克關心世界的改變──尤其是這種不連續的改變──顯然不在這些改變的本身,而在於它們所帶給人類社會以及個人福祉的影響。我們可以從他一生著作中發現他的這種基本信念和立場,早在他一九四二年的出版的《工業人的未來》(The Future of Industrial Man)一書中,他就提出「什麼是運作建全的社會?」這一問題:接著在一九四九年他在《全新的社會》(The New Society, 1949)書中表達了他的看法。在他出版了這本《不連續的時代》之後的二十四年,他又寫了《後資本主義社會》(Post-Capitalist Society, 1993)一書;再過十年,則為另一本新著《下一個社會》問世。特別是在這同年,杜拉克將他一生所發表有關社會發展和弁鄋熊菃@,彙集為一本自選集:《運作健全的社會》(A Functioning Society, 2002)收羅他一生中長達六十年間有關這方面的著作精華,以代表他以社會為主軸的思想。如今哲人其萎,我們也應該從這主軸以瞭解他所有的著作和主張,自然包括這本《不連續的時代》在內。
譬如,他曾在不同場合中坦承,他之所以對組織和管理感到興趣,並不於組織和管理本身,而在於它們在社會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他強調,組織所應當關心的,不是本身的生存和發展,而在於如何解決外界社會的問題,然後全心全意地做好自己的工作以滿足社會要求。在此所謂「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在一個不連續的時代裏,如何預期社會的需求,並努力將其轉化為本身可創造績效與獲利的機會。這是一個組織的社會責任,也是一個道德要求。

組織所面對的衝突和挑戰
組織要扮演好這種角色,必須要有長遠的眼光和膽識,也需要利用到各種新技術和創新。這些都不在話下,但是除此以外,杜拉克特別指出,當組織這樣做時,必然會破壞社會既有的穩定秩序,以至於和「社區」(community)發生衝突──因為在他的眼光中「社區」所追求的,乃是穩定。同樣地,這時在組織和個人間,以及組織所雇用的專家之間也會發生衝突。這些都是在一個不連續的時代中組織所必須面對和必須解決的問題和挑戰。在這本書中,杜拉克針對這些問題,都提出了他深入而獨到的見解和主張,值得有興趣的讀者好好加以探尋和咀嚼。
總之,這本書所探討的,乃是一個不同於已往的新時代;對於這個時代,杜拉克並不企圖進行預測。事實上,如果他也和一般人同樣嘗試預測的話,他不可能在十五年,甚至二十四年以後,還會回顧自己當初所說過的話。然而讀者發現,杜拉克卻這樣做了;因為他自認,自己所提出的看法和分析是禁得起時間考驗的。

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具體的證據是,英國傑出的女總理佘契爾夫人不只一次在公開場合中提到這本書,尤其是其中名為「政府的病」的一章,她承認,自己有很多決策深受這篇文章的影響。而日本一位首相,在他的一九七○年新年演說中,也特別提到這本書和上述相同的一章,他坦承當時日本所採取的政策即來自本書中的某些基本觀念;這和日本在一九七○年到一九八○年間躍居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地位,都有相當關係。
個人一直認為,將杜拉克先生看做是一位管理大師,實在是小看了他的境界和成就──他乃是一位偉大的社會思想家和先知。只有這樣才能說明,何以他的著作值得人們一讀再讀的道理──甚至四十年或更久時間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