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和晓梦大师:半个多世纪前沈阳上空的绝密大轰炸

半个多世纪前沈阳上空的绝密大轰炸爱睡觉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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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架美B－29超级空中堡垒式轰炸机曾出现在63年前的沈阳上空，与50架自杀性拦截的日本二式和四式战斗机展开了一场空中剿杀。有的日本自杀飞机就坠落到沈阳民房上，炸死无辜的沈阳居民，许多美国飞行员牺牲，有些跳伞生还的美空军被日寇俘虏。

沈阳老百姓看到满天的轰炸机

“日军占领下防空警报一天要响好几次，但真正看见满天轰炸机的时候是1944年12月7日和21日”

“那些天家家都挖菜窖作为防空壕使用，一有防空警报就一家子大呼小嚎地拼命往里钻。”昨日，72岁的郝国义回想起大轰炸的时候，仍是心有余悸。

郝国义退休前是中捷友谊厂办公室主任。大轰炸的时候他只有11岁，上小学二年级。“日军占领下防空警报一天要响好几次，但真正看见满天轰炸机的时候是1944年12月7日和21日。”

杨竞先生是“九·一八”研究会副会长，他研究美军战俘在沈阳的历史已经十余年了，记者从他那里了解到，1944年12月7日，驻守于四川成都的美军第20 轰炸机指挥部所辖的4个轰炸大队派出108架B-29超级空中堡垒式轰炸机对伪满洲的重要工业重镇奉天(即沈阳)，进行了首次空袭行动。

美军的主要轰炸目标是伪满洲飞机株式会社、沈阳东关地区的“奉天造兵所”、“工作机械株式会社”等日军战略目标，除此之外，也将B-29轰炸机的威力展现给被关在沈阳的盟军战俘营内的盟军战俘们看，以振奋他们的士气。

驻伪满洲的日军第104飞行战队(装备二式钟馗和一式隼)以及伪满航空队参加了拦截。约有50架日本飞机参与了这场在沈阳历次战争中罕见的空战。

高射炮打得天空上开满了“棉花团”

“我在院子里仰头看到从未见过的巨大的轰炸机群（B-29）拉着白线，黑压压地出现在上空，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郝国义说，美军当时轰炸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黎明和星光集团公司。“我们家老少三辈居住在现在的老龙口酒厂附近，距离轰炸点也就两三公里。”

郝国义介绍，日军为了迷惑美军战机，让军工厂附近居住的老百姓家家户户周围点起浇上沥青的木棒，一时烟雾弥漫。

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空袭即将到来，凄厉的防空警报响彻沈阳上空。恐怖笼罩着沈城，为了防止玻璃被震碎伤人，好多家在窗户周围用报纸裁成纸条，像蜘蛛网一样贴在玻璃上。

“那天(12月7日)上午10点左右，刺耳的警报又响起来，因为有好多次不实的警报，我们小孩子倒不觉得紧张，在防空壕钻进钻出。”

“我在院子里仰头看到从未见过的巨大的轰炸机群（B-29）拉着白线，黑压压地出现在上空，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B－29的飞行高度较高（高度7000英尺到10000英尺的高空），日军的地面防空炮火射出的炮弹软绵绵地在半空中开花，像一朵朵开花冒烟的棉花，已经无力阻拦空袭的美军飞机。”杨竞介绍，见B－29如入无人之境，日军从分设在沈阳周边的奉集、于洪等地的机场先后出动了约50架战斗机升空作战，对美国空军的轰炸机进行了疯狂的自杀式空中拦截和打击。比美轰炸机小两倍左右的日本战斗机灵巧地在美战机的编队中窜来窜去，虽然美军轰炸机上的火力也对日军战机进行了猛烈顽强的攻击，但日军这种丧心病狂的招法还是给美军轰炸机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日自杀飞机落下来炸死一家人

“罗士圈离要轰炸的地点较远，当时天空中只有4架战斗机。所以一些居民并没有躲开。”

59岁的罗铁勇已经动迁出罗士圈，但他仍不忘年年到这里祭拜一下。61年前一架掉下来的日本自杀飞机让5个无辜的生命成为日本侵华的牺牲品，其中有他的父亲和大哥。

“那时还没有我，这些都是听93岁的母亲说的。”罗铁勇说，母亲曾告诉他，家里一直在罗士圈居住，祖孙三代人。父亲在这里开了一个简易的理发棚子，维持生活。

那天，理发棚子里有父亲和刚会走路的大哥，还有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一名正在剃头的老年顾客。

“罗士圈离要轰炸的地点较远，当时天空中只有4架战斗机，所以一些居民并没有躲开。”

那架冒着黑烟的日军自杀飞机怪叫着大头朝下掉下来，就落在理发棚子附近。爆炸让里面的人无一幸免，惨状让人目不忍睹。奶奶的眼睛哭瞎了，不久爷爷也因思念过度，瘫痪了。

杨竞介绍，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仅12月7日这天，就先后有7架美军B－29轰炸机在执行这次轰炸任务中被日军战斗机撞落。21日，又有两架B－29被日军战斗机撞落。

美军多名飞行员牺牲在沈阳

“敌（日）机已经失控并冒着浓烟向下坠落，但是它突然向上拉起，重重撞向一架B－29并坠向地面”

1944年12月7日，经过六个半小时的飞行后，百余架B-29顺利进入伪满洲上空，当时天气晴朗，但是对于正在执行任务的机组人员而言，气温却是异常的低，导致B-29轰炸机的窗子结冰，造成了飞行员、轰炸手与机枪手视力严重受阻。

郝国义回忆说，由于天空明朗，在地面上就可以清晰地看见一架B-29庞大的身躯将日本飞机撞得边后退边冒烟，日军飞行员不得不跳伞。

而第三天郝国义看到伪满的报纸上报道了这件事，却将跳伞的飞行员说成是“英雄”。“我还记得报纸上叫那名飞行员春日园生中尉。还称春日园生驾驶九七式战斗机撞落了1架B-29。”

在这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中，一架B-29临近沈阳时，还没有接近轰炸目标，就被日军的战斗机拦腰撞上，飞机完全失去了控制，开始向下坠落，并在空中就已经开始解体，径直向地面俯冲下去，坠毁在沈阳杨士屯的一个冰封的大水坑中，飞机随即燃起大火，还没有投出的炸弹也接二连三地爆炸了。一时间，天上散落的飞机碎片和炸弹崩起的冻土块雨点般落了下来。村里许多人家的房屋窗户都被震坏，还有的房顶被炸塌。

“因此也可以说沈阳人间接参与了这场对日战斗”。“九·一八”研究会的名誉会长张一波教授这样说。

为了炫耀自己的所谓战绩，日军事后还曾经在沈阳城里展出了被击落的美军轰炸机残骸。根据记载，名为“飞鹅”的飞机是第一架被日军撞落在沈阳的B－29轰炸机。机上尾部机枪手阿诺德·波谱是11名机组人员中唯一的幸存者，跳伞生还后被日军俘虏，关押在沈阳日军英美盟军战俘集中营，而其余10名人员都牺牲在沈阳。

作为一名资深的翻译，杨竞曾翻译过参与沈阳作战的美军飞行员的回忆录。美军飞行员威廉·伍顿在描述当时的空战情景时说，“日军的战斗机当时从下方向我们冲过来，在距离我还有400码远的时候，我立即开火向它射击，日军战斗机的发动机开始冒烟起火，飞机篷罩的碎片开始脱落。敌机已经失控并冒着浓烟向下坠落，但是它突然向上拉起，重重撞向一架B－29并坠向地面。”名为“大黄蜂”的轰炸机在空中与日军的战斗机相撞，坠落在沈阳郊外的一处空地上，只有两人跳伞生还，其余人员全部牺牲。

美国飞行员被俘后拒绝写信劝阻对日军的轰炸

“战俘罗依·威尔回忆：看到日本战斗机冲向了一架B-29，并在撞击后目睹到了大爆炸，碎片由天而降，简直是让我敬畏，这是唯一一句我所能用来形容的话，一种致命的敬畏感。”

“当时，除了美日交战双方外，就连在当时的奉天战俘营的盟军战俘也目睹了此次空战。”著有《奉天涅槃———二战日军沈阳英美盟军战俘营》一书的杨竞曾这样描绘战俘目睹大空战的情景：

“战俘罗依·威尔回忆：看到日本战斗机冲向了一架B-29，并在撞击后目睹到了大爆炸，碎片由天而降，简直是让我敬畏，这是唯一一句我所能用来形容的话，一种致命的敬畏感。”

“当炸弹穿过二号营房边的厕所屋顶时，杰克上尉正在大便。炮弹在他的身后落下。杰克感到身后一股热浪，巨大的气浪冲起的粪便弄得杰克浑身都是，但是他却幸免于难。”营房里的人们之后见到杰克上尉，总是不忘取笑他两句。

在两次大空战中14名美军机组人员跳伞后被日军俘虏，被关押在距离战俘营不远处的中国式建筑里，每天由战俘营的战俘送饭。14人都被用黑布蒙上眼睛，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一次，一名飞行员在饭中吃到了一个纸卷，上面写着“你们是谁？饭是从战俘营送来的”。并说，用来盛汤的桶有一个空心手柄，里面藏有纸笔。从此，双方取得了联系。

战俘营里的日本人也着实被空袭吓着了，他们强迫战俘们给美军写信，让美军不要再轰炸日本目标。可战俘们却写道：“伙计们，很高兴再见到你们！”

查里斯·柯鲁格是B-29“大黄蜂”上的一等上尉机械师，1944年12月7日牺牲在沈阳。他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在美国出生后却没有见到过父亲。几年前，年事已高的母亲还曾经想在有生之年能够访问沈阳，看看丈夫昔日战斗和牺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