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方块harveys box:人的好坏在于社会制度的差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6:54:44

窦文涛:“拥挤”是中国的一大难处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先生又来了,文道,今天我又迟到了,我们今天谈什么话题呢?就是要公器私用一下,他们说微博叫私器公用,那我们现在就搞公器私用。我要说说我们门前的这一条路,我觉得这也是中国堵车状况的一个缩影,我们这条路叫人大北路,我们凤凰会馆在北京海淀路165号人大北门这个地方,就这条路,我们开车上班的同事,假如说用一个小时到公司的话,半个小时就花在这条路上。

为什么我觉得这条路它也是堵车情况的一个缩影,我真的是很诚恳的呼吁我们的交管部门,每次堵在这里就百思不得其解,这条路窄的地方大概能并行走两辆车,宽的地方能并行走三辆车,已经这么窄的路,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在路边画停车线,它还能停一溜车,车还是双向行驶,每次堵到对头,这真叫堵啊,咱们中国人民互不相让,好,往这一开就停下了,谁都积重难返,堵在中间的有几十辆车。

梁文道: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窦文涛:没错儿,几乎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半个小时大家不动,你看中国人解决问题,先都不动,在那儿等着,反正我不下车,我等着,终于有人熬不住了,下了车逐个逐个的说,你往后退,一直退出这个街筒子,然后哗啦啦那边过来,周而复始,日日如此,我有一个不理解的地方,比如说我要是管交通的,它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它干脆算在单行道呢,为什么还要规划它是个双行道,不是回回让它堵吗?

马未都:在整个城市的全盘管理中,它有它想法,咱们有时候说不清楚,因为我们都自己眼前的事,不是你遇到这种事,每个人都有一条特心烦的路,有时候那路本身不怎么堵,它加了一些设施以后,会变得很堵,我们的交通管理水平确实不能算高,咱也不能说人家低,因为我也没管,也许我管还不如人家呢,我得先这么说。

窦文涛:没错儿,谁当家谁不容易。

马未都:所以做哪行都不容易。

梁文道:你要画单行道,将像先生讲的,它是个很全盘的交通流量的考虑。香港很多单行道,你不是老说香港交通很好,很多单行道,但是每次设单行道不是个别考虑,不是说这条路很窄路,我们就单行吧,不是那么简单的,在城市中的单行,它一考虑的是周边整个交通流量,比如说这边是这么个单行,那边往回走该从哪边出去呢,它要一个规律,很多的考虑都要想进去。

窦文涛:你知道我这个磨练车技,我告诉你,比那个蜀道难,还磨练车技,就我现在开车能开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我能把俩耳朵收起来,就差着一毫微米,就这么往前挪。

梁文道:可能我觉得奇怪的反而是,为什么这么窄的车道它有这样的停车位,而且我听说这个停车的地方,原来还是收钱的,我又问了一下是谁在收,说是人家公司在收,后来听说是凤凰在抗议,说你凭什么在我们门前这块地方收钱。

窦文涛:要收也是我们凤凰收。

梁文道:对,所以我就觉得很妙,我最近考察了一下,北京很多地方都这样,比如说有些地方停车收钱,很正常,比如人家说要来收钱,我们很正常,就给,也从来不去问他凭什么收啊,这些地方是谁给他的?

马未都:有许可。

梁文道:后来我再看一下,许可是怎么来的呢?

窦文涛:文道,我跟你讲,我作为一个大陆人民,现在就发现我也了解中国的难处,中国的难处是什么呢?就是拥挤,这个问题是什么呢?你看我最近上医院也发现,大的医院,比如说中型的医院床位,不是说你给不给钱的问题,永远是没有的。

梁文道:路上的海淀医院不就这样吗?

窦文涛:举个例子,咱们这条街上有很多单位,包括我们公司租来的这个楼,按说一个楼建的时候就要考虑会停多少车,可是中国的很多单位,甚至小区,它规划的停车位置,永远不够实际增加的车辆,于是,他在自己的院里都停不下,全都挤到公共空间去、公共街道上面去。

马未都:最主要是汽车工业发展太快,而且中国人这会儿有钱可以买车了,北京的车确实发展太快,最近提高停车费以后,虽然有很多矛盾冲突,但是我看报纸上说,提高了效率12%,12不12我不管,我有感觉,在城里开车稍微快一点了。

窦文涛:对,比那个时候是好一点。

马未都: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500万辆车往哪儿停,一个车也占十米八米呢,因为前后还有空档呢,这么大的面积你往哪儿停?所以晚上我们家那条街所有车都没牌,因为不许停,怕贴条,他就把牌卸了。

梁文道:对,有一回晚上我去朋友家里头,挺有意思的,在回龙观那边的一个小区里头,晚上,朋友们开车说走吧,半夜里,一走,在停车场走不了,怎么回事?它这个停车场门口一辆车是打横着停的,挡住了路口,后来下车问怎么回事,保安拿他没办法,说这个人,本来有个他月租的车位,他月租车位给人霸了,他不高兴,他就把车挡在那儿了,挡住了整个停车场都走不动。

窦文涛:北京就有这爆脾气,我跟你说我手机短信里面看一姐们儿,北京的豪放女。说日前,北京一名陈姓女子凌晨在酒吧喝完酒之后,出门便飞起一脚,把停放在路边的一辆法拉利轿车踹坏,她飞起一脚之后,经鉴定,姑娘这一脚造成轿车左侧驾驶室车门铝焊钣金前保险杠损坏,维修费用3万余元。

陈某最后被警方抓获归案,因涉嫌寻衅滋事罪受审,她表示认罪,但是说不是故意所为,朝阳法院鉴于陈某自愿认罪、积极赔偿,最终以寻衅滋事罪判处她拘役五个月。就是喝大了,出门看见一辆好车,咣,就一下,给踹出去

马未都:人的好坏取决于社会制度的差异

窦文涛:一方面是我们地少人多、地少车多,是有这个客观条件的问题,但是另一方面,我觉得咱们还真的不是个专业型的社会,很多事情的问题,咱们老爱说道德败坏,可是我觉得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就是你没有专业的衡量标准。比方说今天出一个事挺干嘛的,珠海一个民办的幼儿园被曝光了克扣儿童伙食费,这个幼儿园每个月收伙食费6万多块钱,可是实际支出连一万块钱都不到。

马未都:这有点太狠了。

窦文涛:每个孩子每天平均吃的还不到一块钱,该园一个厨师透露,做300多人的饭,每四天才能用完一个矿泉水瓶子的油。

梁文道:这孩子吃的太健康了。

窦文涛:一个鸡蛋、一个苹果要分成4份和6份,一个鸡蛋分4份分给4个孩子吃,一个苹果切6瓣分给6个孩子吃,每一个孩子回家总说饿,很多家长知情之后,心疼的流眼泪,现在已经整改了,太孙子了,把孩子饿成这样。

马未都:孩子没法说,回去也说不清楚,过去这是个大事,那时我们单位有个女的特喜欢孩子,从老家雇一保姆,还是亲戚,那时候吃水果很少的,花不起钱,每天说给孩子一个苹果,那保姆自个儿先吃大半个,吃完了给孩子吃,很长时间她才知道,知道以后她就剩哭了,难受啊,说不是钱的事,说整个过程太让人生气了。

窦文涛:所以为什么我老说中国的保姆问题是个特别大的问题,包括医院里的护工问题。就像刚才先生说的,就说这个月嫂,我有一个朋友在香港生孩子,不过现在也不让了,那时候在香港生孩子,香港人也许还有抱怨,可是我必须说,香港的月嫂比大陆的专业的简直是原始共产主义和真正共产主义之间的差距。这个月嫂是北京人,几十年前也是从北京去的香港,但是在香港,也许她的工资比北京的保姆要贵,可是她一旦当到了这个保姆,首先是有合约保护的,一系列的雇佣双方合约保护,这个保姆把产妇给伺候的真好,她还会煲汤,现在我这个北京朋友全家人都油光水滑的,这个保姆最后好到一个什么程度,她干脆就跟这个保姆商量,把她从香港带回北京,说你负责培训我们这几个保姆。

梁文道:干脆开家保姆学校赚钱算了。

窦文涛: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说太黑了,实际上另一方面是不是在这种专业化很高的社会,甭管你这人道德高低。

马未都:它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整体社会一个进步的过程,这个保姆给弄回来,搁这儿时间长了,她也懈怠,因为环境改变了,比如她被雇主欺负了,她又没有权利去打官司,下回就说下回就不这样了,还是建立在整个社会系统上,我不认为人有多大差距,我认为制度有差距。

窦文涛:这个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马未都:人都没有什么好坏,制度好,人就趋向于好,制度坏,人就趋向于坏。

窦文涛:像现在我们请护工,我就有这个体会,在医院里请一个护工,就是农闲的时候找了一些农村来的家庭妇女,之间不签合约,今天说来了就来了,因为这个还打起来了,比如说一天干24个小时90块钱,那边说好了90块钱,来了之后她又给你矫情,说90块钱是管饭,你要是不管饭,我自己出去吃饭就得100,把我们给懵了,结果旁边病房的家属全找我们来了,你怎么哄抬物价?那几个护工都是一事儿的,她们天天凑一块儿,不伺候病人就瞎聊天,一说你拿多少钱,你们家给100,我们都得给100了,而且她干不了几天,说不行,我干不动了,她实际上不可能做24个小时,你想谁能连续干24个小时,她干不了,可是她要挣这个钱,就必须跟你说是24个小时,实际上她晚上都在睡觉。

马未都:你说的是个一方面,另一方面,有很多你不一定知道,我老婆住院的时候我去过北京医院,那里的护工是受一道盘剥的,她自己进不来,所以她还一肚子怨气呢。

窦文涛:她还得交一道钱。

马未都:有人就会去审查她们,看她的技术是不是敬业,我确实碰到有特敬业的。

窦文涛:那你是碰见好的了,还会有人审查,我们那个完全都没有的。

梁文道:人的好坏,有时候其实是文化影响的,同样的人活在不同的社会生活底下,你周边的人怎么干你也怎么干。比如像我刚才说的,在北京常常见到那个情况,把车堵在停车场门口,堵在大马路上,问他为什么,因为他不高兴了。我们中国人今天常常有这种情绪,就是我不高兴了,你们谁都别想舒服,这是一点,第二点就是具体的制度,比如像保姆、护工这些,在香港遇到好的,也不一定说好到哪儿,但是起码大家有合约,你来的时候大家签一个合约,合约上面非常清晰的写着,每个人的条件义务是什么,而且这个东西是有法律效果的,然后大家就说好这个月薪水,不能够签了约之后明天又涨价,这都是清清楚楚的,有整套系统在里面。

窦文涛:我们家老人就会觉得,干了两天发现你们家离不开她了,坐地就起价,说不行我要100,老人可能会觉得这个人人品不好,趁人之危。

马未都:这就是制度跟环境之间的一个关系,香港很大程度依赖于一个制度,我们过去是依赖一个文化环境,古人有一个画很有意思,他就画一个人在那推土,另外旁边有一个人拿着一个弓箭这么呆着,是什么意思呢?积善如垒土,一个人积德、积善很困难的,你要推成山得一锹一锹积累,但纵恶如挽弓,这个恶,箭在弦上,只要你这个弦一松,整个就出去了。所以呢,人学坏比学好容易,你社会要提供一个学坏的环境,她立刻就坏了,其实那些人没那么狡猾。

窦文涛:我现在就发现,契约为本,人没有什么好坏,本性都是自私的,完全没有任何约束,双方都是一样的,没有合约,雇人的也可以,明天看着保姆不顺眼,你走吧,我不要你了,我换一个,大家都没有保障,很不确定。

梁文道:所以需要一个系统。

窦文涛:你说外国人就多是东西吗?他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但是先有契约,最后遵守契约、遵守成了习惯成自然的时候,那可能就叫道德了。

梁文道:这个放在我们国家,还有一个特殊国情必须考虑,什么意思呢?比如说你刚刚讲保姆或者看护,在香港我见过很多,她真的很专业,那是因为我们已经形成了一套专业的制度或者至少是文化吧。如果今天我们要在中国建立这样的系统,我们需要什么呢?看护患重病的老人或者怎么样,你要考一个照,要有专业执照,要经过专业培训,但是这个东西要在中国实行会出什么问题呢?学校又来先收钱,想里读这个学校先给点钱,要考照还是给钱。

窦文涛:实际上有些时候不见得往道德说,像珠海这个幼儿园,是根本不可能达到标准让你开的。

马未都:这属于政府失职,如果说一个幼儿园出现这种情况,那属于政府失职,它跟家里的雇佣关系还有点不一样,雇佣关系有时候说不太清楚,你说她给你多干10分钟、少干10分钟,这哪儿说得清楚,但是你说你把6万块钱的伙食费只花了1万块钱,那就是政府的监管不利。

窦文涛:一个鸡蛋分4份,孩子都饿疯了

窦文涛:请保姆是百姓巨大的精神负担

 

窦文涛:比如说咱们都认识的一个朋友找保姆,其实很多家里都有这个遭遇,两年间换了56个保姆。最后有一个算是不错了,觉得挺好,安心了,用了半年,结果半年之后,有一天家里发现一个戒指丢了,然后就说种种迹象表明,像是你拿的,保姆不承认,之后就报警了,到局子里一审,好家伙,哪是一个戒指啊,她老公那皮夹克,67件都穿在这女的老公身上,偷了半年了,这家人东西也是多,丢了都不知道的,她有时候甚至可以做到,今天顺走了一些东西,女主人发现了,说我怎么什么不见了呢,她又拿回来了。

 

马未都:这个是一个道德问题,我觉得制度很难去解决,它是个人问题,都碰见过这个问题,我的邻居就有这种事。

 

窦文涛:为什么菲佣那么好呢?

 

马未都:那就是文化问题嘛,她觉得拿人东西是很丢人的,所以无论如何是不能拿的,她就不动这跟弦,一旦她动这根弦是最可怕的。

 

梁文道:现在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什么问题,这个问题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觉得做坏事是很容易的,甚至很应该。

 

马未都:而且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了,这最可怕了。

 

梁文道:你要想办法怎么能够发泄怒气、欺负人,这都很容易,成习惯了。

 

窦文涛:请个保姆、请个护工,你家属一点儿没轻松,她看着病人、你看着她,24小时你还得在这儿。

 

马未都:我们上一代人请的保姆都是跟家里一口人一样。

 

窦文涛:甚至几代人。

 

梁文道:像我们南方,广东也是,广东人喜欢请马姐,来自顺德的,做饭什么的都很好,她们很多也是请到家里头来,我老家专出这种马姐,到人家家里就住下来,然后把你孩子养大了,孩子的孩子也养大了,基本上就当一家人了,关系很好。

 

窦文涛:现在怎么一去不复返了,我就觉得现在因为都是双职工这种家庭,而且现在年轻人哪像咱们父母那个时候,生个小孩,有没有钱都请保姆,我觉得请保姆是当今中国大陆人民群众负担非常大的一个事情。

 

马未都:精神负担。

 

梁文道:但现在有一个很危险的事情是什么呢,就是说听起来好像请保姆这事好像很奢侈,你家还请得起保姆,其实不是,现在那么多年轻人都担心,独生子女这一代人,他将来要想办法,如果她结了婚有了孩子,两夫妇肯定都要出外挣钱,要不然房子怎么住得起、家怎么养得起,两夫妇都出去,一定要请保姆,再过一段时间,自己父母年纪大了,又要请看护,他要请保姆又要请看护,这两块都出问题,家不就完了,所以这时候政府是不是要考虑一些社会的措施来做。

 

窦文涛:我觉得各行各业都要加强专业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