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红酒经销商排名:[原创]一个字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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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个字的思量
周公裔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发表时间:2011-5-22 23:19


  只有个把礼拜就是我那老娘亲去世九周年的忌日了。早在几天以前,老爷子就写了一首诗凭吊,用的笔调,不,主要是意境有点类似于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悼念其亡妻的名作《江城子》:
  九年阔别犹春梦,
  往景思量泪不干。
  教养儿孙支瘦骨,
  栽培桃李蚀残肝。
  卿归黄壤长无痛,
  我倦红尘晚又残。
  且待劫完同穴近,
  松岗明月仰天看。
  凭老随先生有点不靠谱的记忆,苏轼《江城子》一词好像是这样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看来家父的这首七律,多少是把握了东坡先生《江城子》肝肠寸断眷念亡妻的一点点况味,带着较为浓郁的思念之情抒写的。只是老爷子还有点不能释怀的是,诗中出现了两个“残”字,总觉得有些疙瘩。我说这有什么,只要表达出了自己的思想感情,压根儿就不要在某些形式的忌讳上求全责备。可老爷子总觉得要避免这一小儿科瑕疵在自己近乎千锤百炼的诗中出现。后来,我为他支了一招:你非得要改的话,不如把“残肝”直截了当地改成“伤肝”得了,既通俗明了又合乎实际——老娘亲以77岁这一现如今并不算太高的“高龄”被肝病吞噬生命,不就是因长年的教学上的过度劳累而透支了相当一部分寿命所致吗?听我这么一说,老爷子唯唯,似乎是首肯了。
  事实上后来他也没再同我讨论这首悼亡诗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对这一“伤”字是否真满意。倒是我自个儿今天在电脑上誊抄这首诗的时候,结合上下文一看,毕竟“伤肝”一词与前面的动词“蚀”组合起来除了有点拗口外,还容易产生歧义。“伤肝”究竟是偏正词组“伤了的肝”呢,还是同前面那个“蚀”形成动词补语结构,意即“被腐蚀得肝脏也受伤了”呢?叫人费解。虽然还是较为容易看出来多半是后者,但总归有点指代不明,绝非上选。
  于是乎坐在电脑前,凝神片刻,敲出了一个“柔”字,对了,就改成“柔肝”吧,意即我那老娘亲的肝脏原本是没受伤的、健康的,而在更大的程度上,她教育学生是温柔敦厚的,苦口婆心的,孜孜不倦的,在“肝”的前面着一“柔”字不是更确切也更形象么?既然可以用“柔肠”形容人的温情,为什么就不能用“柔肝”来彰显老娘亲爱生如子的心境呢?老娘亲不正是因为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才耗得自己灯枯油尽,原本的“柔肝”也积劳成疾,被渐渐“蚀”成了肝癌,终于不治而亡的吗?
  然而,我深知,这样的因果关系似乎谁也不会认可,一个普通教师能有如此境界么?你可别把自个儿的娘老子拔高得太离谱了哦!
  只有我们一家人和她的不少学生明白,“栽培桃李”与“蚀柔肝”之间是一条实实在在的因果链连缀着的呀!
  多么令人悲情喷涌,而又多么令人肃然起敬!
  带着对老娘亲深深怀念和崇敬的心迹,明儿个就这一“残”字的修改,我要同老爷子好好商榷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