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国内重大新闻:说不尽的“海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5 01:43:54

前言后语

说不尽的“海派”

——《海上画派》自序

  “海上画派”是近现代中国美术史上一个重要画派,参与画家之众多,持续时间之绵长,绘画风格之纷繁,产生影响之深远,在整个中国美术史上都是不多见的,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海上画派”是美术史论领域一个重点课题,也是一个热门话题,有关著述已经很多很多,不胜枚举,但依然不时地有新著、新论问世,甚至不时地出现一波又一波争论。“海上画派”,可谓一座挖掘不尽的矿藏,一个说不尽的故事。

  我对“海派”的关注,出于偶然。两年前,我在撰写《百年画坛钩沉》一书过程中,阅读了大量画家传记、美术史料,沙里淘金,选用的仅仅是其中绝少的一部分,完稿后,发觉许多搜集到的资料尚未使用,其中不乏有关“海派”的内容,似乎还可以写点什么。2008年5月四川汶川发生大地震,全国美术界随之掀起了捐助热潮。这种对社会的责任感、担当感令我感动,也令我想起当年“海派”的画家们在国家遭受天灾人祸时一次又一次发起的书画助赈活动。中国的美术家,在慈善助赈方面,确实是具有优良传统的。而“海派”的慈善助赈,更是充满亮点。受一腔激情驱使,我用比较短的时间,完成了一部关于“海派”书画助赈方面的书稿,发给了东方出版中心。不久,就收到了编辑的审阅意见,建议做些调整,在原稿基础上加以删节、扩充,写一部全面探究“海派”渊源的书,而且很快通过了选题申报。我觉得编辑的意见是有道理的,单纯写书画助赈尽管事迹感人,但毕竟比较单一,而且即使要通过书画助赈来表现“海派”画家的高尚情操,也应该放到整个“海派”发展的大背景中去考量为好。但我并没有急于动笔,而是“拖”了较长的一段时间:一是因为我刚到一个新岗位任职,工作比较忙;二是因为写“海派”的书已经不少,如何寻找新的角度落笔需要做一番思考。

  关于“海派”,我觉得有几个问题需要厘清:

  一是如何看待“海派”。“海派”是不是一个画派?有派还是无派?抑或派中有派?都是莫衷一是、争论不休的问题。大多数研究者向来认同于“海派”一说,但一直也有学者认为“海派”无派,也即发生在清末民初的上海的书画现象用“海派”来概括是不科学的,认为“海派”不是一个严密的画派,任何按照画派的要求来归纳都会显得顾此失彼;有的则认为海上画坛流派纷呈,不是“海派”所能概括得了的,“海派”只是“海上画派”众多流派中的一种,提出“海派”和“海上画派”(或“海上书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比如曾有人提出当时的上海按照绘画风格可分成传统文人画派、金石派、受西洋影响的画派、海派、仕女故事派等派别,其中“海派”仅仅指狭义的具有上海地域文化特征的“上海画派”。这种争论,直到最近还时常出现于上海的一些报纸。我个人认为,作为学术争鸣,研究者有权提出任何不同的观点,只要言之有据,能自圆其说,都不失为一家之言。但在一种新观点没有得到广泛认同之前,我们还是应该尊重已经有定论的、约定俗成的看法。我认为“海上画派”(或简称“海派”)不应该成为问题,“海派”当然是一个画派,只不过是不同于历史上任何画派的特殊的画派,它具有很难用明确的概念来界定的模糊性、多元性与变动性,所展示的是一种特殊的历史文化现象。研究其特殊性,正是撰写本书的初衷之一。

  二是如何界定“海派”存续的时间。“海派”一般定义为“指发生于19世纪中叶(1843),至20世纪初期(1927),一群画家活跃于上海地区,并从事绘画创作的结果与风尚。”1843年上海开埠,各方画家云集于此,“海派”由此发轫,是有道理的;1927年“海派”领袖吴昌硕去世,一位大师的离世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似乎显得绝对化。因为30年代之后,吴湖帆、吴待秋、吴子深、冯超然、黄宾虹、贺天健、郑午昌、赵叔孺、刘海粟、张大千、徐悲鸿等一大批书画大家各领风骚,标志着新一代“海派”云生水起,“海派”并未终结。因而,我倾向于新中国成立之前,都属于“海派”的范畴。而新中国成立之后,由于时局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原先“海派”赖以生存的自由经济模式已经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计划经济体制虽然也造就了单一的以歌颂、以人物画为主的“新国画”的红火,但毕竟与原先的“海派”是两回事,传统意义上的“海派”已经式微,乃至告一段落。如果一定要说“海派”还在延续,则只能视为“后海派”、“新海派”期,以与南京的“金陵画派”、浙江的“新浙派人物画”等新流派相对应。本书关于“海派”的描述,大致按照这一时间段。但在梳理“画派”形成的原因时,有所上溯,此外,平远山房书画会、吾园书画会、小蓬莱书画会成立于1843年之前,但对“海派”形成关系较大,也予以收录,而在描述书画助赈时,新中国成立之后的有关事件,特别是四川汶川大地震和云南玉树大地震之后的书画家爱心捐赠,亦有所表述,以示书画家慈善爱心的优良传统之源远流长。因本书旨在“探源”,故对新中国成立之后的上海画坛及活跃在当今画坛的“新海派”,则不作展开。

  三是如何框定与“海派”有关的人物。总体来说,“海派”画家应以本地籍画家和长期寓居上海的画家为主,但事实上,“海派”的极大多数画家都是“外来户”,有的短暂到过上海、或从未到过上海却与上海兴起的绘画风格有着精神上的默契,他们似乎也属于“海派”的范畴。如不少论者将并没有在上海生活过的赵之谦尊为“海派”领袖,其他在上海短暂生活过的画家,如张大千等,都视为“海派”主将,其实,这并非拉来“装门面”,而有其客观的原因,也就是说,“海派”是以地域性作为标准,还是艺术风格特征作为标准?抑或两者兼而有之?如果以艺术风格特征作为标准,赵之谦开创的艺术风格,对吴昌硕和其他“海派”画家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视其为“领袖”当之无愧。我认为既要注意到地域性,更要注重艺术风格的内在关联,两者应兼顾,不搞“一刀切”。

  当然,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研究“海派”,有几个基本特征是应该把握的,这就是画家的职业化、绘画的商品化、题材的世俗化倾向。长期以来文人画家和市民画家的分野,到了“海派”时代,趋向于合流了,大家都靠绘画吃饭,要赢得市场,就必须携起手来。开放与包容,成了“海派”的主旋律。本书在撰写过程中,也力求按照“海派”开放性、包容性、多元性的精神,将视野放得宽些,更宽些,将“海派”放到更为宏阔的政治、经济、社会大背景中,从不同的层面去探源溯流。有的提法从“狭义”的概念出发,或许尚需斟酌,但从“广义”的角度看,也无不妥,为了资料的完备,一并以列入,权作聊备一格。

  “海派”画家们有着海纳百川、包罗万象的胸襟和气度,“海派”的研究者,气局也应该更开阔一些,襟怀更包容一些,用不着斤斤计较于名实、贬褒之争,见仁见智,存同求异,只有这样,才能回归本源,对“海派”有一个更为客观公正的认识,也更有利于发掘“海派”的深层次资源。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