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不食减肥法有用吗:东瀛初探有邻馆(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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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鲁京
《 人民日报 》( 2011年05月22日   08 版)

日本有邻馆一层展厅内景,右一为宋代木雕罗汉。
读过《俪松居长物志》的人,想必大多会对王世襄先生收藏的那尊雪山大士像念兹在兹。与这尊34厘米高的明代金髹木雕造型相仿者,尚见于日本京都有邻馆,标注为宋代木雕罗汉,虽非金髹,彩绘也已斑驳,却依然有一股深邃幽沉的大美从眉宇形貌间传递出来。比此等更精彩的瑰宝,在有邻馆中竟还有不少——像黄庭坚《砥柱铭》、宋徽宗《写生珍禽图》、米芾《研山铭》等近年来在国内轰动一时的拍卖品,据说都是从这里回流的。
有邻馆之名取自《论语·里仁》“德不孤,必有邻”,创建于1926年10月,因为隶属于日本财团法人“藤井齐成会”,所以通常又被称为“藤井有邻馆”。它坐落于京都市左京区,由两栋南北毗邻的建筑组成,与日本国立近代美术馆、京都市美术馆等隔河相望,东南一侧则是以上演传统能乐而著称的京都观世会馆。
虽然身处文教建筑荟萃的繁华之地,有邻馆却鲜有人光顾,个中原因其实很简单:它只在每个月(1月、8月除外)的第一和第三个星期日的中午12点到下午3点开放。换言之,这里一年的开放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区区60个小时!如此苛刻的开放时间,不菲的门票价格(主馆1000日元,配馆400日元),再加上京都又拥有众多名胜古迹,自然使这里颇受“冷落”。
2010年10月初,我终于有缘探访有邻馆。当天京都普降中雨,更使得馆内参观者寥寥无几。存好雨具,换上皮质拖鞋,踩着厚厚的地毯,我没有想到自己开始的竟会是一次超乎预想的发现之旅。
那尊几与真人等高的宋代“雪山大士”就安放在一层展室内,与之一道陈列的还有熹平石经和正始石经的残块、云冈石窟的北魏佛头、东魏天平二年和北齐河清三年的大型弥勒三尊立像、天龙山第八窟的金刚力士,乃至传说出自永乐宫的元代壁画……凡此种种把这个长方形的展厅塞得满满当当,只给参观者留下一条狭长的回形通道。行走其间,既像是身处文物库房,又仿佛穿梭于时空的长廊,逼仄中生出压迫之感,喟叹间五味杂陈。
抽身到了二层展室,放眼望去尽是传统木质展柜,粗粗的印象不外是印玺、玉器、青铜器而已。等到仔细端详那些被层层“堆”放在一起的展品时,百味纠结的情绪愈加挥之不去。以印章为例,目光所及处不仅有乾隆皇帝著名的鎏金龙钮“乾隆御笔之宝”和青玉“十全老人之宝”;更有南宋孝宗的鎏金龙钮“内府图书”;甚至还有北宋徽宗皇帝的两枚玉玺“宣和殿宝”与“御书之宝”!要知道,上述印玺朱红的踪迹只在那些最精绝的传世书画和善本上才看得到,可谁又曾想到它们的真身居然隐藏在这东瀛一隅。
更上一层楼,置身三楼展室,胸中又多了份惆怅:王羲之的《袁生帖》唐摹本和黄庭坚草书代表作《李白忆旧游诗卷》比邻而居,并置在那既不恒温也不恒湿的木质展柜中;还有为数众多的其他书画名迹或张挂、或展开,把这间展室填充得密不透风。就在这宛如时下古玩城画廊的陈设环境中,假使有缘,你还会和梁武帝《异趣帖》、北宋许道宁《秋山萧寺图》、苏轼尺牍、元代鲜于枢《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一邂逅。
主楼只有这三个展室,规模委实不大,却有如此繁多的宝物。一番了解后,在有邻馆收藏的众多中国文物中,虽有唐人写本《春秋经传集解》等被列为日本国宝,另有若干文物被列为日本“重要文化财”及“重要美术品”,但大多数中国文物并未被纳入日本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走在雨中,穿过仁王门街,驻足回望有邻馆。临街一侧的主馆整体上是栋西式风格的三层砖石建筑,顶部却建造了一座清式风格的八角亭。那亭通体遍施朱漆,其上铺设的琉璃黄瓦据说也是乾隆年间的古物,多少年间,东瀛的雨水泼洒其上,诗意中多有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