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氧管:悲催的中国司机

悲催的中国司机

文/于青
<<新周刊>>第344期



中国司机“开着全世界零售价最高的车，缴着全世界最多的费，用着全世界最贵的油，行驶在全世界最不守交规的人群中，行驶在全世界收费最多最破的公路上……”，这是真的吗？



　　油价又涨了！

　　2011年2月20日零点，国家发改委将国内汽、柴油价格每吨提高350元，北京97号汽油价格到了7.93元/升，93号汽油涨到7.45元/升，油价走到了“逼8”新时代。

　　广州司机为省几毛钱跑到广州与佛山交界处加油，上海司机赶紧制作了一份“省钱加油地图”……演员刘晓庆也在微博上发了一条流传已久的段子：“中国司机——开着全世界零售价最高的车；缴着全世界最多的费；用着全世界最贵的油；行驶在全世界最不守交规的人群中；避让着全世界最多的特权车；担心着全世界最莫名其妙的罚款；暴露在全世界密度最高的电子眼下；行驶在全世界收费最多最破的公路上……”引爆3万条转发，近1万条评论。
这是真的吗？

买得起车，烧不起油

　　刘晓庆之前，高晓松拍下自己在美国家门口的加油站价格牌发上微博：“听说今日国内93汽油涨至7块多之多矣！图为洛杉矶吾家门口之油价：中间那个plus是89号油相当于咱的93号，米国容积按gallon算相当于3.8升，所以他们相当于93号油价是6块人民的币。不过相比车价比国内便宜两三倍，这已经很给面儿啦。”

　　早在2009年，就有人在网易论坛发小票晒美国油价，这张加油站小票显示，相当于国内93号汽油的UNLEADEDPLUS（普通无铅汽油），在美国的单价是2.799美元/加仑：“1加仑大概相当于3.785升，按当前6.84的汇率来算，一升油相当于人民币5.06元。”当时国内93号汽油油价约5.90元，已经高过美国油价。这位在美国租车开的中国司机为了公平起见，还不忘考虑两国人民的工资水平：“当然，我们不能纯粹地以单价论英雄，还要看油费占收入的比重。美国平均工资都要2000多美元，而国内是2000多元人民币（仅城镇职工，农村不算）。我同学月入5000美元，我月入5000元人民币。我同学月加油5次，按以上算共需花费150刀，占月入3%。我自己加油5次，按以上算共需1198元，占月入24%。”

　　2011年3月5日，崔永元在“两会”上现身说法：“我刚去了一趟洛杉矶，发现那里的油价比中国还便宜两块钱。我就想了，中石油、中石化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玩的啊？甚至还玩出了亏损来，能不能换我当老总，试半年，不行我再还给你！”

　　2月22日，当了十年中国司机的韩寒写下博文《马上会跌，跌破一千》，回顾中国十年的涨价史。2000年，中国油价3元，加满一箱一百多，韩寒觉得自个儿“出门带一千能开到欧洲”。到了2011年，再算这笔账，同样出门带一千，“加满一次油需要六百，几个朋友一起随便吃个饭再花掉两三百，来回高速公路花去五十，在不给自己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一千块就差不多了”。

买得起油，上不起路

　　说起过路费，中国司机们感触良多。

　　2011年1月11日，河南农民时某因用两辆大货车假冒军车，逃掉过路费368万元人民币，被判诈骗罪处以无期徒刑。从2008年5月到2009年1月共8个月的时间里，时某的这两辆货车每天跑两三趟，共超载通行高速公路2361次，两辆货车的业务是拉沙和石子。而因为担心被收费站人员看出破绽，时某高薪聘请司机，并且不停地更换司机。在这8个月里，去掉人力费，逃掉过路费以及罚款，时某大概赚了20多万。

　　没人关心他究竟赚了多少，备受关心的是这368万元的天价过路费。腾讯专题编辑算了笔账：“往极限算，两辆车在2361次的通行中都是超载，装满了62.5吨。按照河南省高速公路收费标准，40吨以上的，收费为0.08元/吨公里，那么总共的费用为：0.08元/吨公里×62.5吨×100.2公里×2361次=118.2861万元。除此之外，还有超载的罚款，《河南中原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关于调整车辆通行费收费标准的公告》里对超载的规定为，对超载100%以上的车辆按规定的通行费标准3倍加收罚款，换句话说，一共要收473万元。这个数字比368万元还多出许多。”

　　除了过路费，中国开车还要交许多费。有着“超人女司机”美誉的余南（化名）说：“开车需要交的各种钱大概包括：燃油附加费、车辆购置税、油费、在外面的停车费、在家的车库费、闯红灯的罚款、违停的罚款等。一年的总数很难算出来，因为不同人罚不同款，不同车费不同油。就我开的这辆荣威550来说，加上养车费，每个月分摊下来需要2000—2500元不等。”开车只用来上下班的李子穆（化名），只是一辆小赛欧，一年也差不多要花两万元左右：“我这辆车是2005年版的雪佛兰赛欧，开了6万公里；买车时所有办好是10万元。刚刚交的交强险和商业保险大概3100元。罚款每年要七八百元，包括违停一次50元，闯单行线一次100元，红灯一次200元。但最主要还是油费贵，一个月要1000多元。其实，如果算上堵车，我上班单位算近的，走路和开车花的时间差不多。”

上得起路，换不起车

　　天涯网友“superbear1”曾在2009年发帖称，在美国购买一辆2010款BMW X5 3.0L再加上Lo-Jack防盗定位系统（警察局管理）、轮胎3年保险（免费更换）、挡风玻璃5年保险、上税(6%左右)，总共6万美元出头。按照2009年汇率，合人民币40万元。而在北京宝马4S店中，2010年此车报价为86.1万元。
“superbear1”在美国的朋友买一辆2010奔驰E350豪华配置，原价66000美元左右，只因2011版马上上市，车行就在建议零售价上减17%折扣，最后只用58000美元就能开走。但在国内，想买一辆起步价仅为20万元左右的大众国产途欢，打电话去询问却被告知没有现车，硬要马上拿车的话，那就不好意思，请您再加价5万。提到车价，明星贾乃亮也憋不住了，在微博里现身说法：“美国一辆（保时捷）911才要45万，咱们买就要150万！！！回北京都不想换车了，不平衡啊！”

　　其他类似的车价对比不胜枚举。想在北美和日本地区买一辆雅阁，只需要1.6万到2万美元，且配置高于国内。凯美瑞V6 3.0只需两万美元出头。在国内标价45万元人民币的丰田吉普，在美国只需2.2万美元。就新款车型来说，2011宝马Z4系列在美国的报价为42780—56625美元之间，国内报价为58.9万—92.8万元，按照现行汇率比美国高出约30万元人民币。2011沃尔沃S80美国报价为36950—40700美元，国内报价为36.80万—67.86万元，按现行汇率中国价比美国价高出约20万元人民币。中国车价基本要比美国车价高出50%。网友“ChenDuke”则说，就算去掉关税，“不少车型在中国买一辆，到美国就可以买一辆拖一辆”。

世界上最大的“堵场”

　　2010年8月，京藏高速大堵车持续二十多天，英国《卫报》的报道标题是：《欢迎来到世界最严重堵车现场》。

　　堵在京藏高速的司机们，拿着扑克牌走下驾驶室，找到能挡住太阳的两辆车之间的间隙，或坐或蹲，尽管闲聊喝水打牌。卖方便面和开水的小贩来了，甚至还有卖饺子的在旁边叫卖：“饺子一盒11个，5块钱一盒，方便面5块钱一碗！”堵到最后，水卖到8块一瓶，堵成停车场的高速路外又兴起了另外一种职业：绕开“堵场”，专业指路，50元包指路一次。

　　堵在路上的中国人不得不为此付出时间和金钱。北汽福田汽车股份有限公司、零点研究咨询集团联合在京发布的“2008福田指数”中，算出中国八个主要城市的拥堵成本：北京位居榜首，每月375元。广州第二，每月273.8元。上海第三，每月228.2元。可喜可贺的是，拥堵成本最低的城市西安和成都都不过百：成都每月只需92.6元，西安更少，每月仅为69.4元。

　　堵车之外，不守交通规则的司机也令人头疼。2009年7月9日晚，砸车老汉、甘肃兰州74岁高中语文退休教师阎政平拿起了一块砖头，第一次砸向横穿斑马线的违规车辆。

“中国公路至少好过非洲”

　　四年前，受不了早晚高峰的英国小伙戴维，被活生生逼着靠冲浪去布赖顿市海岸上班：“我的冲浪速度平均每小时为20英里，甚至比海岸公路上的汽车速度还要快。”

　　2009年，《中国石化报》曾盘点了各国司机的养车费和油价。在美国，一对生活了四年的华人夫妇透露，这个三口之间两辆私家车的年花费为4000美元左右，只相当于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收入。在日本生活的柳放算了一笔账，算出日本车主每年的车辆养护费和使用费加起来在60万日元以内，相比日本大城市居民500万—600万日元的年平均收入，一年的养车费只占到收入比例的10%，相当于工薪族一个月的收入。在俄国，以莫斯科为例，一个普通居民一年的养车费在9万卢布左右，又因莫斯科居民月平均工资水平是3万卢布，一辆车一年所需的费用是工薪阶层3个月的工资。

　　油价偏高的巴西，一辆价值10万雷亚尔左右的中等偏上档次的汽车，一年所需要的费用加起来近2万雷亚尔，合人民币8万元左右。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巴西养车的费用高过中国。巴西公司中高层职员家庭的年平均收入在20万雷亚尔左右，养车所需费用占到家庭总支出10%左右。再看印度，因为政府不收养路费，公路和桥梁也很少收钱，汽油成本和燃油税也都包含在油价中，印度车主要的花费还是买汽油。辛迪工作地点离住处有一小时车程，加上周末到郊外出游，一辆1.8排量的斯柯达汽车每个月消耗的油钱在3000卢比左右，约合人民币430元。

　　2008年，广州市社科院副院长朱名宏说：“在广州市平均每月的养车费用为2000多元。从全国来看，广州属于养车费用较高的城市，广州的养车费用甚至比发达国家还高。”2011年3月6日，《广州日报》发起的一项调查显示，每月用车成本在1000—2000元之间的车主，占到42.92%；成本高于2000元的车主，占到13.44%。根据广州市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10年，广州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30658元。若按照三口之家来计算，两个劳动力的年收入达到7万元，养车费按照1500元/月粗略来算，一年为1.8万元，占到家庭年收入的25%。

　　微博博友“WAHALA”则说：“车贵照样有人买，油贵照样有人开。而且中国的公路还是不错的，至少比我见过的非洲的公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