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源长得像的人图片:可怜的尼采 - 天一方的日志 - 网易博客

可怜的尼采

七嘴八舌(文学评 2009-02-21 21:35:00 阅读49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订阅

     手头上有一本旧书摊上买来的《尼采诗选》，好些时候了，有时拿出来翻翻，颇有所得。最近感觉有点闷，又拿出来看看。不过，读尼采的诗还是在夜里好，特别是深夜里会好些。在夜里，人的神经会特别清醒，思维会特别活跃，这时与伟人高人对话才不会觉得压抑，起码他们不会显得那么居高临下。

   昨夜，又把这本小开本、钱春绮先生翻译的小本子拿出来看，其实已是夜里一点多钟。春夜里，天气说变就变，早些时候还暖暖的感觉，可十二点一过，天就变了，风冷冷的，可以看出来，天空也变黑了，没有一丝星光云影，可以感受到那种乌云翻滚的气势。在这种黑夜里，我躲在被窝里读尼采，气氛似乎很协调。

   钱春绮先生在这本小册子的译后记中说到：“又因尼采在近三十年中，一向被划为反动哲学家，当然也就不敢去碰他。……又考虑到德国二十世纪的诗人，很多都或多或少受过尼采的影响，这是不能抹杀的事实。”说这话时，是在八十年代的中期。他想介绍一些尼采的诗，又怕国内的气候条件不够，所以有所踌躇。而这三十年对尼采的认识，恐怕稍有读点书的中国人不会不知道，之所以说他反动恐怕是跟法西斯头子希特勒有密切的关系。这几十年我们的思维已经习惯了把希特勒的法西斯说成是尼采学说对他的灌输、影响。于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犹太人种的被迫害的罪便都全部归在尼采的头上。

   无独有偶，今天下午在另一篇文章《夏丏尊在春晖》（钟子岩）里读到这样的文字：先生(指夏丏尊)富于同情心。他所同情的是弱者、穷人。先生对于尼采的超人哲学是反对的，所以在讲到他的超人哲学时，就向学生宣布：“我是同情弱者的。”文章的注里可见到写的是1922年秋季的事情。提出超人哲学的尼采是不是就是一个强横甚至是一个强盗。要不然，这样的低级错误难道夏先生也会犯?

   我们还可以在鲁迅先生的《拿来主义》里见到有关对尼采的表述的文字：当然，能够只是送出去，也不算坏事情，一者见得丰富，二者见得大度。尼采就自诩过他是太阳，光热无穷，只是给与，不想取得。然而尼采究竟不是太阳，他发了疯。写这文章时在一九三四年的六月。时鲁迅先生基本上已经信仰马列主义（尽管不是直接的受影响）。

   我们知道鲁迅先生早年留日期间是受了尼采的超人哲学的影响的，是比较崇尚张扬自己的灵性，崇尚彰显个人力量的，最初的小说集《呐喊》，散文诗《野草》可见超人哲学痕迹，当然还有进化论的影响。到二十年代中后期之后才转变信仰别的。尽管只是拿来做类比，可从鲁迅先生这段话里，多少还能听出他对尼采的印象不是好的。

   这样看来，何止是三十年，简直是从二十年代起，尼采就没给人好印象过，特别是在中国人的印象里，总与一个鼓吹强权政治，鼓吹战争的狂人形象联系在一起。我没有比较系统地读过尼采的哲学论文，但这几年我断断续续零零星星读过他的一些诗歌，我总感觉他并不是前面所说的那样的。我不是想为他辩解什么，但言为心声，至少，他的诗还是有些可信度的吧。我看过他的这样一首诗《强权者的箴言》，很简短，全诗照录：

决不要请求！不要啼啼哭哭！

夺取吧，我请你，永远去夺取！

   我不知别人是怎么想，反正，我就绝对不会认为是尼采鼓励别人去夺取、特别还是鼓励一个领袖去当一个打砸抢烧掠的流氓。从题目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尼采给它的定位是强权者的所为、箴言，奉为圭臬的。我们不是有一句很经典的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难道就不是一个强权者喊出的吃奶力吗？不正是尼采所讽刺的对象吗？我觉得诗里边应该可以清楚的看到尼采对强权者的一种嘲笑一种调侃，一种最入骨的讽刺。

   还有一首《处世之道》也很简单，相当于一首七绝：

别再平野上停留！

也别去爬得太高！

打从半高处观看！

世界显得最美好！

   这首诗闪现着中国古代那种中庸之道的灵光。所谓至清无鱼，至察无朋；所谓矫枉过正，太过就不行了。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然也难敌“高处不胜寒”，其实中庸最好。太糊涂了愚蠢不行，太高了太清了，没味道，半醒半醉恰到好处。我想，这里有两种可以解释:或者,尼采是饱含讽刺之意，批判中庸的处事态度，那么，讽刺是尼采诗歌风格；或者他本身就喜欢这种处世哲学。我看来第一种情况比较有可能。那么，前面那首讽刺之说就可以成立。

   再看一首《看这个人》——

是的！我知道我的本源！

我毫无满足，就象火焰

在燃烧着而烧毁自己。

我把握住的，全变成光，

我丢弃的，全变成灰烬一样，

我是火焰，确实无疑。

   这个人是谁，我们不管。但这个人把自己当火焰，烧了自己，毁了自己，把光留住。难道不是太阳么？甚至我们想到了那个为人类盗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难道还有比这更伟大的心胸和情操吗？我不知道他的自诩太阳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但这段文字却彰显了尼采的伟大，就象那站在自己破草庐前百般无奈的杜甫心里想的那样“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你能说杜甫狂杜甫傻或神经病吗？

   钱春绮先生在译后记的最后说到，尽管尼采的观点并不使我们全部赞同。但是作为一个在全世界有很大影响的哲学家和诗人，一个叛逆者、反抗者、预言家、探索者，我们对他还应有所认识，既不完全肯定他，也不能全盘否定他，更不应加以曲解。特别是作为一个强者（当然不是鼓吹侵略的强盗），对弱者确有振聋发聩的作用，使弱者深省醒悟，获得振奋的力量。难道我们甘愿做一个受愚骗、受欺凌的弱者而不愿做一个生活的强者？

   我觉得钱先生的评价和定位是非常客观中肯的。一个外国哲学家，他又不鼓吹杀人越货，不鼓吹疯狂战争，不主张掠夺，只凭一种哲学理念或者一点精神力量就更改变整个世界，撬起一个地球，难道可信吗？真是不可思议。

   然而，却真的就有某些人也许被尼采捅到痛处，或者说自己对了号入了座，然后反过来指责尼采的反动，并号召国人从上到下就是统一一种口径，规定一种思想。那才真正的愚民政策，其后果不亚于秦的焚书坑儒。

     09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