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微加速:“五道杠”传奇

　　一

　　《东方早报》今日头版头条引用新华社电稿：“国务院设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督促加强网络信息管理，负责审批和监管网络新闻，国新办主任王晨任主任”。

　　午前，门户网站开始推荐新华社答问稿，一位负责人强调：“国际上少数人不顾基本事实，搞双重标准，对中国的互联网管理说三道四，意在抹黑中国，完全是别有用心，是站不住脚的。”据称，这个将专门负责监管网络的办公室将贯彻“积极利用、科学发展、依法管理、确保安全”的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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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精神病人”徐武的名字今天出现在《人民日报》第九版和人民网头条。

　　在这篇《“精神病收治”不得偏离法治轨道》中，作者承认，“人们关注‘徐武事件’，既是关切一个公民的人身自由，还因为它与此前案例有太多相似之处……尤其在此前数位‘精神病人’都被证伪的背景下，要改变人们的习惯性质疑，确需拿出十分过硬的依据”;而后建议：“对于类似精神病的鉴定，我们应该回到医学本身，让精神病的强制收治遵循程序正义。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尊重当事人和家属的合法权益、最大限度增加和谐因素、最大限度减少不和谐因素，进而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

　　“高级记者”白方或许会后悔自己低估了当今记者的技术能力。这位武钢新闻发言人的“温泉电话”录音自前晚流出后，原本似乎要悻悻而归的记者们精神抖擞，再次投入战斗。

　　“飞越疯人院”的故事重回凤凰网新闻首页，据其转载消息，人民网昨日下午得知“温泉门”后派出记者联系白方，这位发言人称，“该事件非常复杂，媒体不应进行炒作……记者是被利用的，记者在被利用的同时也采取了一些不当手段，有很多不实的报道，编造了诸多事实，设了很多圈套，采取了一些卑劣的手段。”

　　武钢等来的不只是中共中央机关报，还等来了一些借由此机将目光重新投向“疯人院”的媒体，而这当中最特殊的可能要算《羊城晚报》。

　　作为《新快报》的母报，这份广州老牌晚报在昨日午后出刊的“网事”版头条上书“温泉没泡好，怪罪女记者?”但在整篇报道中，始终以“广东某报”指代《新快报》。

　　《第一财经日报》今天也冲了进来，刊出署名“江诚”的报道，在简述事件进程及白方“温泉门”引起轩然大波后，引述称，徐武父母于5月3日傍晚被带走，“武钢方面还提醒包括徐武邻居在内的知情人士不要再跟记者接触。”

　　根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思璟的微博自述，昨晚她在武汉采访“精神病”上访户时，遭遇包括警方在内的干扰，后经多方声援得到解救。于是，自“鸿忠抢笔”以来，就对湖北舆论环境愤愤不平的记者同行们，开始继续嘲笑说，4月30日“《湖北日报》们”头版刊载的李书记“重视并善于通过舆论引导推动实际工作”的指示，是多么“叶公好龙”。

　　三

　　虽然不能向读者贡献有关“飞越疯人院”、退还公务员津贴、乃至咸宁那场持续四个月的出租车罢运消息，但湖北媒体至少可以谈论一下“五道杠”。

　　黄艺博，少先队武汉市总队副总队长，是在过去几天内和徐武齐名的新闻主角，而且，他们都来自江城，区别是，“精神病”获得声援，“五道杠”遭遇戏谑。

　　今日《长江商报》头版大标题是《“五杠少年”成焦点，专家呼吁保护孩子》。持续报道此事的记者写道：“关注黄艺博，只是从职业的角度出发，没想到这篇稿件却让我进入了一个又一个的旋涡。”

　　这个“旋涡”同样是在五一假期里发源的。一组标明是“少先队武汉市总队长”的图片，在5月1日前后走红网络，画面中，今年13岁的小男孩黄艺博肩佩代表身份的“五道杠”，“官威十足”地与同事“亲切合影”，“欣然题词”，“认真阅读文件”。

　　感叹于这种少年老成，网民开始创作一些以“五道杠”为素材的讥讽段子和画面，黄艺博博客内容也被传播，类似“中华民族之复兴，续写汉唐之盛世”的誓言成为最好的调侃对象。

　　5月2日，五大门户先后推荐一则称黄艺博“两三岁开始看《新闻联播》，七岁起读《人民日报》”的报道。文中，黄家父母讲述培养“天才”儿子的经验：“这个孩子在政史上的许多见解，甚至已超出了我们理解的范畴。”不过，仔细察看可知，这则以“寻找江城培养儿童创造力最给力家庭”为宗旨的《武汉晚报》报道，其实本是一则3月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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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网络媒体的接力议程设置作用下，传统媒体也争先恐后地加入对“五道杠”的评说中，一时间，那几幅用以说明“官气”“官样”的图片登遍各地封面(其中仅有极少数在孩子的面孔上打上马赛克)，对其父母的访谈更是一整版一整版地刊出，黄大队长的风头一时之间直逼本•拉登。

　　与网络论坛上那些直接嘲笑“五道杠”孩子的尖酸刻薄相比，正式发表的媒体评论以悲叹、痛斥“五道杠”现象为主。成人社会的教育导向和对政治权力的追捧成为最大靶子，典型标题包括“‘政治儿童’的道路恐不平坦”(5月3日《东方早报》)、“‘五杠少年’映出三重悲哀”(5月4日《珠江晚报》)、“2岁看新闻联播的天性太吊诡”(5月3日《南方都市报》)、“少年黄艺博是社会和教育的受害者”(5月4日《南方都市报》)、“面对天才传奇，我们更愿意回归常识”(5月4日《中国青年报》)。昨日《北京晚报》更是一整版直截了当：“‘五道杠”，大人的病。”

　　作为教育学者，熊丙奇的观点得到了《新闻晨报》、《东方早报》、《新京报》等报纸共同青睐，他批评“灌输教育造就了‘少年总队长’传奇”，“从‘五道杠’的模仿秀看学生独立思考之难”。在《南方周末》上，他的标题是“救救孩子，就从取消这几道杠开始”。文章分析道：“我国学校学生干部的培养，更多是用与现实官场规则对应的模式强势塑造，这不利于学生发展独立的人格，也会使校园学生组织‘官场化’。由小学、中学以至大学，此种弊端层层升级，积重难返。”

　　根据包括新华社在内的多家媒体报道，面对这些铺天盖地的讥笑，黄家父母“恳请网友留情……别再挖苦我的孩子”，抱怨“为什么有的人要把对社会的不满发泄在我儿子的身上呢”，并称黄艺博得知外界评价后“很委屈、很伤感”，“如果近距离接触我，大家就会了解我，知道我不是坏孩子。他们会喜欢我。”而黄艺博的老师们亦普遍表示了对这个孩子的爱护之情，《长江日报》昨日引述小学老师“很谦恭、很端正”的称赞，“希望网上这些非议不要对他造成伤害，希望大家对他父母的教育方式多包容。”

　　《青年时报》今天请来了“牛通社”的小记者们，谈论这个“姿态如中年”的同龄人。孩子的观点是：“黄艺博很优秀……我很佩服他。不过他一定很累，累到失去快乐的话，那不是我要的童年。”而更多的家长则认为“黄艺博其实挺好的”，“在网络上口水太滥了，孩子的人生没必要接受这么多人的评判。”

　　而据广东卫视、《南方都市报》等昨日报道，少先队全国工作委员会面对采访，称小干部标志没有“五道杠”，武汉的做法“可能是地方上的一种探索”。当日下午，《羊城晚报》更刊报道，称武汉市少工委副主任声明“五道杠”是历史传统的延续，而对网上传言的“现任总队长在换届竞选前打击黄艺博的‘捧杀’行动”，刘阳称“还在了解中。”

　　事实上，类似“黄艺博本是副总队长却陷‘政治阴谋’”的传闻，让一些评论者感到了担忧，他们发表文章，批评那些肆无忌惮的调笑，例如“谁有权将‘官样小朋友’曝之于众”(5月4日《成都商报》)、“放过黄艺博，他是个孩子”(今日《齐鲁晚报》)、“揪住‘五道杠’，放过黄艺博”(今日《华商报》)。

　　一些官办色彩较浓的媒体也向忧心忡忡者提供了平台。5月3日《新华每日电讯》刊出《妖魔化一个孩子不厚道》，作者认为“最该反思和被纠正的，不是孩子，而是微博上的某些人”;人民网亦于昨日发表时评，呼吁“对‘五道杠’少年不妨多些宽容”：“我们都不要将矛头指向孩子，而是不妨反诸自身……7岁开始每天读《人民日报》)这些行为，只要是孩子发自内心的，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予肯定和认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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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家所在的武汉，媒体更是展示拳拳之心。令黄艺博声名远播的《武汉晚报》昨日发表评论，警告“反思教育弊端别误伤了孩子”。《长江商报》记者感叹：“不管怎样，他终究只是个孩子!也许，他的表现有些不同寻常;也许，他的‘爱好’有些‘独特’;也许，真的是有人在故意包装炒作，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的错!”搜狐昨日推荐自家专题，分析“五道杠”惹怒了谁：“当官热、公务员热背后的特权福利，令无数人羡慕嫉妒恨。心有畏惧的人们，只好拿黄艺博小朋友发泄他们的心理落差，却何曾想过自己扮演的角色?”编辑们就此斥责，“黄艺博不过是舆论发泄的软柿子”。

　　不过，在《华西都市报》评论员看来，面对“旋涡”，倒也不用“过度忧虑”。作者李晓亮在昨日文章中论述“如何修复社会不满更靠谱”，引用蒋方舟微博所言：“在武汉读高中的时候，隔壁宿舍的女同学小时候也是五道杠，市长小助理，做到少年儿童界最高官阶才顺利退休。上高中之后照样交混混男友。黄小朋友没什么好讨论好惧怕的，我相信他不久就会成为正常人。”凤凰网亦于昨日推荐自家专题《伤不起的政治儿童》，认为“儿童参与政治、投身政治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让他们懂得何为公民精神，而不是把参与政治作为一场人生投机或是赌博。”

　　最新的网络舆情，是韩寒昨晚发表博客“黄艺博是个好干部”， 反讽“在中国，往往要做一个成功的干部有三条要牢记，第一条就是你要不爱这个政党，第二条就是你要不爱这个国家，第三条就是你要不爱这些人民。做到这个三不爱，再跟对了利益集团，你就有可能仕途通畅。”

　　在东方卫视昨天播出的“五道杠”听课视频新闻中，“身后同学斜视黄艺博，并做出了一个撇嘴不屑的表情”的镜头被人截屏，成为感叹者的最新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