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荧光草歌曲:石破天惊的邮件 -大众日报数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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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惊的邮件

  • 日期:2011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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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来源:大众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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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paper.dzwww.com/dzrb/content/20110503/ArticelA11004MT.htm
http://baike.baidu.com/view/6739.htm
写作《物种起源》时的达尔文 达尔文的妻子埃玛 达尔文与好友赖尔(中)和胡克(右)   1858年6月18日,已经秘密研究生物进化论二十多年的达尔文收到一封邮件,这封精心包裹的邮件来自东南亚的加里曼丹岛。从封皮上熟悉的字体,达尔文一眼就认出它来自英国青年科学家华莱士,然而当他拆开邮件、阅读信件的内容时,他脸上的微笑渐渐僵住了……
      
  艾尔弗雷德·华莱士比达尔文小14岁,他出生于英国的威尔士,父亲是位不成功的小商人。因为钦佩洪堡和达尔文等前辈在海外科学考察的经历,25岁那年,华莱士和一位朋友远赴南美和东南亚等地进行科学考察。

  达尔文早就认识华莱士,华莱士考察间歇回英国时,达尔文还曾托他下次去东南亚留心观察一下那里的家禽。也许是有了些结果吧,达尔文这样想着。可是,邮件的内容却完全出乎意料。
  除了对达尔文简短热情的问候之外,华莱士的邮件中还包含了一份他本人手写的论文,阐述了他在东南亚原始丛林考察4年后萌生的新观点,这个新观点竟与达尔文的进化论不谋而合,在华莱士简要而清晰的叙述中,谈到了动植物在自然界的激烈竞争,谈到了变异和进化,谈到了野生动物的驯化,甚至也同样谈到了马尔萨斯的人口论。达尔文感觉到,这篇论文简直就是自己研究成果的概述。
  放下华莱士的信,达尔文感到无比沮丧,自己付出了几十年的时间和心血,却不料竟让一个后辈抢了先。达尔文但愿这是一场噩梦,然而,华莱士的论文就在眼前。怎么办?华莱士在信中说,如果达尔文觉得他的观点有价值,那么就请帮忙转呈查尔斯·赖尔爵士,赖尔是英国地质学权威,达尔文的好朋友。
  如何处理华莱士的来信?是否将发现进化论的桂冠拱手让于他人?达尔文面临着艰难的人生抉择。或许,他不妨将华莱士的信件藏匿或销毁,同时尽快发表自己的著述,将来华莱士一旦追问,便声称从未接到过华莱士的国际邮件;可是,这显然不符合达尔文的为人。尽管满怀遗憾,达尔文还是将华莱士的邮件交给了赖尔爵士。
  看到华莱士的论文和达尔文的附信,赖尔几乎是拍案而起:怎么可以这样迂腐!赖尔找到了达尔文的另一位好朋友——皇家植物园的副园长约瑟夫·胡克。胡克和赖尔一致认为此事非同小可,他们知道,假如执意提前发表达尔文的论文,达尔文肯定是不干的,因此他们决定同时发表达尔文和华莱士的论文。1858年7月1日,林奈学会特别会议在伦敦召开,经赖尔和胡克的安排,大会秘书宣读了达尔文和华莱士的进化论学说。
  但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达尔文和华莱士的观点在林奈学会上宣读后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原来,科学权威们试图用冷漠来回应新生的进化论。此时,达尔文的进化论已经如箭在弦,退路没有了,他必须尽快将完整的著作写出来。
      
  1858年夏末秋初,达尔文正式开始撰写《物种起源》。与此同时,出版商约翰·穆瑞与达尔文签订了出版这本书的协议。尽管意识到《物种起源》的出版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但达尔文还是尽力想将反对的声音降到最小,于是,他在书中有意避开了两个话题:第一是生物的最初起源;第二是从猿到人的进化过程。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达尔文没有给上帝预留任何位置。

  在论述物种进化的过程中,达尔文采用了多年来收集到的大量证据,涵盖了胚胎学和比较解剖学等多个领域,其中在比较解剖学上最重要的证据是同源器官。同源器官是指起源相同、结构相似,但形态和功能不同的器官。鸟的翼、蝙蝠的翼手、鲸的鳍、马的前肢和人的上肢就属于典型的同源器官,它们都是由肽骨、综骨、尺骨、腕骨、掌骨和指骨构成,并且排列方式也非常相似。这说明,凡是具有同源器官的生物,都是由共同的祖先进化而来,只是在进化过程中,同源器官为适应各自不同的生活环境,出现了形态和功能上的变化。
  在《物种起源》问世前的许许多多个白昼和夜晚,达尔文夫妇在书房里一同为这部巨著倾注着他们的心血。埃玛在婚前受过良好的教育,因此读懂丈夫的手稿不成问题,每当看到拗口的句子或是难懂的段落,她便会起身和达尔文商榷,达尔文总是会听从埃玛的意见,将文字修改得更加通顺易懂。
  实际上,达尔文非常在乎妻子对进化论的态度。埃玛一直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两人结婚20年来,埃玛曾无数次试图说服和感化丈夫,使他成为同样虔诚的信徒,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得的是,信仰的对立并没有伤及夫妻感情,埃玛渐渐接受了达尔文的叛逆,就像接受了他长年以来病弱不堪的身体一样,埃玛自然而然地觉得,达尔文的信念和追求是他本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必须让她在上帝和丈夫之间作一个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达尔文。
  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使达尔文脆弱的身体不堪重负,到1859年春天,每隔20分钟左右,达尔文便会胃痛难忍,间或呕吐不止、头痛欲裂,多年来不屈的信念和妻子的关怀支撑着他继续一天接一天地工作着。但这期间,达尔文在给他表兄福克斯的信中仍不失发泄地说:“这本可恶的书竟然让我付出了这么多,我简直要恨它了。”
  1859年10月1日,经过13个月零10天的艰苦奋战,达尔文终于完成了全部手稿,书的全名为《自然选择下的物种起源》,简称《物种起源》。《物种起源》从家鸽的培育入手,分析了生物在家养和野生状态下产生的变异,进而用详尽的证据说明:残酷的自然环境和生存斗争对生物产生了选择,在自然选择下,最能适应环境的物种和个体得以生存,而生存能力弱、不能适应环境的物种和个体被淘汰;从宏观上看,优胜劣汰的大趋势推动了生物的进化。
  1859年11月22日,在订货会上,英国的图书销售商将1250册《物种起源》一抢而空,出版商约翰·穆瑞不禁后悔印少了,于是,他马上着手安排第二版的印刷和发行。达尔文将《物种起源》签名后分别寄给了他的老师和好友,他在给恩师亨斯洛的题赠中写道:“恐怕这一回您不会赞同您的学生了。”在给华莱士的书上他写道:“天知道公众会怎么想。”达尔文意识到,一场暴风雨注定会接踵而来。
      
  由《物种起源》引发的这场暴风雨甚至比达尔文的预料到来得还要早。在《物种起源》问世前四天,英国的一本权威学术杂志《雅典娜神殿》便发表了一篇未署名评论,尖锐地指出:《物种起源》的要害是排斥上帝,评论还貌似悲天悯人地呼吁,请所有的教堂、学校和博物馆都来为这本书的作者忏悔吧。

  令达尔文无比感伤的是许多权威科学家的反应。剑桥大学教授亚当·赛奇威克是现代地质学的奠基人之一,一直非常欣赏达尔文,然而,赛奇威克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所期待的那个卓越的达尔文显然不应该亵渎上帝。于是,在读完达尔文寄给他的《物种起源》后,赛奇威克回了这样一封信:“亲爱的达尔文:你的书带给我的痛苦要多于欢乐,有些章节我非常钦佩,有些章节让我笑得腰都酸了,还有些章节只能给我伤感。你的大作就像是一台疯狂的机车,要把读者们都带到月亮上去。”
  在回信中,达尔文对老师写道:“亲爱的赛奇威克教授:得知您对我的理论感到震惊,我非常伤感。假如它是错误的,它又怎么能够解释这样多的自然现象呢?当然,如果我真的错了,这个理论很快就会烟消云散,但真理往往要在战胜无数次挑战之后才被世人认可,您说对吗?假如我的理论暂时无法让大多数人接受,那么就让下一代来评判它的对错吧。”
  伦敦自然博物馆的首任馆长、古生物学家理查德·欧文对《物种起源》的态度则是截然不同,他一面写信给达尔文表示祝贺,一面发表匿名论文称:类人猿和人类在生理结构上有着根本的不同,因此类人猿不可能是人类的祖先。事实上,欧文的论据完全与事实相悖,现代研究证明,类人猿与人类有着接近98%的相同基因,而当时欧文为了驳倒达尔文竟不惜捏造证据。对于阳奉阴违的欧文,达尔文在回忆录中直斥其阴险卑鄙。
  教会对达尔文和他的学说更是无法容忍。就在《物种起源》出版前几个月,英国首相刚刚向女王提交了册封达尔文为勋爵的提案,以借此表彰达尔文多年来对自然科学的贡献。哪知《物种起源》出版后,教会立即出面干预册封提案,迫于教会的压力,女王最终拒绝了提案。
  当然,并非所有的反应都是反面的。《物种起源》问世后,革命导师马克思迅速阅读了全书,赞不绝口。达尔文最熟悉的两位支持者胡克和赖尔同样不遗余力地发表了许多篇赞扬性的评论。年轻的英国科学家托马斯·赫胥黎一口气读完这本科学巨著,禁不住欣喜若狂。他给达尔文写信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因为一本书而这样激动了,衷心感谢您给了我观察世界的崭新视角。我正在磨砺我的爪牙以备捍卫这部伟大的著作,如果需要的话,我愿意为此接受火刑!”
  在赞颂与痛恨达尔文的两极之间,更多的科学家和普通民众正在观望之中,他们一时难以完全理解进化论,或是还不习惯用唯物的视角看世界,但是他们愿意倾听更多的解释和讨论。公众的期待为进化论正反两方的辩手提供了一个舞台,一场科学与宗教之间传奇般的论战应运而生。
   (中央电视台10套《探索·发现》栏目供本报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