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针灸代理:我谈芦笛先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2:23:21
        我谈芦笛先生
  刘松萝
  
  1.
  我上网发表文章晚,是在2004年。说得具体一些,是在2004年10月12日晚上,在KD发表了《走出象牙之塔与走进象牙之塔——探讨大学在市场经济中的地位》。这么晚发表文章,是不愿意打乱生活的安宁。说得直接一些,就是胆子小。
  
  因此,我说过,把那些在此之前就活跃在网上并且有一些影响的人一概视为先驱者,不批评他们的文章。假如发生争论,一定会退避三舍。争论没有发生过,我想是因为轮不到我去争论。
  
  我对芦笛先生最早的印象,是网络四大汉奸之一。另外三大汉奸,是赵无眠、林思云和马悲鸣。汉奸的说法,当然是不能够成立的。至于马悲鸣先生,简直就是超级爱国者了。
  
  以后,赵无眠先生和林思云先生的思路有些狭窄。特别是林思云先生,掌握的材料虽然多,一心作反面文章,有些钻牛角尖。相比之下,芦笛先生就不一样了。他的眼界开阔,视角独特。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在文章中展现出来的才气。
  
  2.
  读芦笛谈论宋庆龄女士的文章,感受非同一般。他把历史问题写得轻松活泼,充满了调侃而又不失严谨。文章的内容现在仍属敏感,大家只能自己去找了。此文一开头,就把汉奸当做笑话:“昨天,林奸思云说,许多女人爱革命家,所以革命家们三妻四妾,也是双方的责任,未可单责一方,此话有一定道理。”谈到孙中山先生原配的芦夫人,芦笛又说:“今天大贼向我报告好消息,说咱们芦家原来有位不得了、了不得的孙姑爷(姓孙的姑爷,不是孙女婿)。”当然,只能说总体上不失严谨,根据道听途说所做的猜测也是有的。
  
  芦笛的散文,不但旁征博引,而且很多人们以为平常的事情,以为并不相关的事情也被引用。记得在文革就要开始之前,有一部批判当时的教育制度的话剧叫《一百分不算满分》。在剧中,一位充当反面教员的校长老师用塑料普通话告诉学生怎样去写散文:“那个散文,顾名思义就是要散。一篇好的散文,要思路开阔,要天马行空,最后还要回到主题上面来。”好长时间过去了,我认为符合这一标准的散文非芦文莫属。
  
  3.
  时光流逝,物是人非。有人说,往日的四大汉奸,现在不过是网虫而已。我也听说,包括芦笛在内的海外知名网上人物混战了一场,其状有些不堪。
  
  我没有看到混战,看到的是芦笛先生海归了——把文章贴到国内的网站。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芦笛先生海归之初,我给他发去邮件,对先驱者表达了敬意,还附上了我的博客。他的回复礼貌而又简单,这自然是名士的做派了。
  
  岁月把芦笛变成了一位忠厚的长者,一位虽然有些严厉但诲人不倦的老师。他耐心地写,一篇一篇地贴出来。应该说,很多朋友对他的印象,来自他的新作。个别的时候,芦笛的个性还是能够表现出来。在批判鲁迅的文章之后,芦笛在跟帖中说:“要论小说,我写不过鲁爷。要论思想,嘿嘿!”
  
  根据我的经验,勤奋写作的人不一定很辛苦,写作是一种快乐。能够经常有所发现,能够把想法写下来,并且能够得到一定的认可,这是天底下少有的幸福。
  
  4.
  我们虽然三句话不离改革,其实骨子里面是很没有创造性的。如今,那些浪得虚名的人,那些本应该过气的名人,捧上了铁饭碗,坐上了铁交椅。不少写字的人,整天就在论证老名人那些语无伦次的胡话如何有道理。实在是理屈词穷的时候,他们还可以说名人的话是反讽。
  
  芦笛先生应该算名人了。倘若芦笛也去说套话,去沿着旧有的思路不断重复,或者放开了骂人,也会有不少的支持者。
  
  芦笛的文章基本上是有感而发,有针对性,没有被以往的成就所局限。
  
  谈到基层的官民冲突,芦笛认为,古代的中国是一个有皇帝,有官员,有百姓的三明治社会结构。现今的中国,则是独一无二的官民对立的二元结构,更加缺少制约。
  
  芦笛讲述英美在翻译外国名称时的随意和固执,也很有趣。
  
  还有,刚刚看到一篇芦笛的《野蛮的俄罗斯“反世界”》。其中的观点不论,有一句话很精彩:
  
  网友问我,什么是文明?我早就说过了,文明就是远离丛林,就是扬弃兽性。所谓文明,说到底不过是一堆做人行事治国的规矩。人类要缔结成可以和谐运转的社会,就必须压制人类的兽性,遵守一整套为全社会公认的规矩,这就叫体面,这就叫文明。不管社会处于何种状态,是奴隶社会也好,封建社会也好,资本主义社会也好,只要是人类社会,就一定有共通的永恒的行为准则,例如诚实、守信、廉洁、慈悲、仁爱、顾全大局等等。无论时代怎么变化,它们都是被人类普遍肯定的基本文明原则,都是做人做事从政的起码规矩。蔑视践踏抛弃这些全人类承认并行之几千年的规矩,就必然回归兽性,建立起一个魔鬼世界来,而这就是十月革命的光辉道路。
  
  我的跟帖是:
  
  这一段话可谓箴言。自由主义者,也应该记住。
  
  芦笛先生现在的作为,可以为名人所借鉴。
  
  5.
  芦笛先生在本质上是一位文学家。我这样说,并不是抹杀他作为学者的功底。
  
  一位文学家,往往能够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者看到了又不重视的东西。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把看到的东西加以生动的描绘,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如果看错了,也很容易误导大众。
  
  在有些方面,芦笛先生与柏杨先生有几分相似。芦笛的每一篇文章,都可以找出不少毛病。同样,他的几乎每一篇文章都能够给我们以启示。
  
  严谨的学者们,你们在指出芦笛的不足时,一定要反省一下为什么没有他的创见。
  
  6.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文人实际上是有特权的。在这些人中间有才华横溢的人,写作成就卓著的人,彻底的悲观主义者,等等。当然,其充分条件是他们的特权是自然形成的,且为社会所认可。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些有特权的人,包括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鲁迅等等。作为政治人物,有甘地和孙中山等等。现在的文人中间,芦笛可以算一位。
  
  试想,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是彻底悲观了,他并没有试图构建什么体系。假如你去逐字逐句地批判他的作品,那就反而没有见识了。还有,热衷于打到鲁迅的人,其实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对于芦笛,我在读他的文章时,一般不在意其中错的地方,也不刻意去找闪光的句子。读着读着,就会有具备启发性的东西出现。
  
  当然,假如一个人有特权,那么在承认他的启发性的同时,也要降低其理论的可操作性。
  
  对于芦笛批判孙中山和鲁迅的文章,我想说,打倒芦笛尚且困难,打倒孙中山和鲁迅,谈何容易。
  
  7.
  芦笛先生可以算一位思想家。假如有争议,就称为思想者。
  
  芦笛在思想,而很多人不是。因此,假如我们批评芦笛,不要忘记也要像他那样感觉敏锐,思维活跃。
  
  8.
  芦笛先生最主要的败笔,是写了一套论述潜规则的文章。潜规则的说法有一定的启发性,以后又被过分发挥了。全社会论述潜规则,大家都去搞潜规则,结果就如现在这样悲惨。
  
  我想,像芦笛这么有创见的人物,现在应该拿出更好的东西。作为最低限度,也要唱一唱反调。
  
  去年,我写了《中国人,走出潜规则的泥潭!》。自己的文章,当然不好说是好文章,只能说是反响尚可。写完以后,就这么想:假如芦笛先生在关于潜规则的辩论中抽到了反方,假如他去批评潜规则论,一定会生动得多,影响也会大得多。
  
  9.
  本文是一直要写的。赶出来,是因为看了芦笛先生的《野蛮的俄罗斯“反世界”》。
  
  我没有违背初衷,没有挑战先驱者的意愿。所以要对芦笛先生有所批评,正是因为这是一篇赞扬性的文章。赞扬一个人的时候,当然要包括评判。对一位文人来说,只有赞扬,那就是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