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玩蓝月满级多少:1994,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ZT) - 『 流行音乐 』 - 文艺沙龙论坛 - P...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3:50:44
三年前,写下了这篇关于流行音乐的文章。而今天,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惨淡:只有流行,没有音乐。



十年了,地里的小妖精早一茬一茬地长出来了,当年还在读小学的小屁孩今天已在文坛、歌坛甚而在整个社会领域里开始夺权,我们还在那里老而不死地追悼着过去的事业。经历了理想、狂躁、商业、迷失,在1994成长起来的那些青年已归于常态,活得意兴阑珊或者兴致勃勃。对1994致敬,然后说Bye-bye。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1994:众神喧哗



真是一个神奇的年代。1994年,进口大片开始正式进入中国院线,那一年的好莱坞,不少片子100年后还会被人提起,比如《阿甘正传》、《狮子王》、《低俗小说》、《肖申克的救赎》、《燃情岁月》……在电影幕布拉上的那一哆嗦,我们就由惨绿少年成长为文艺青年,正像姜文在1994年总结青春记忆的那部《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1994年,《爱乐》刚刚创刊一年,影响所及,普通大学生都能对阿巴多和阿什肯那济的指挥风格评头论足;1994年,港台歌手在大陆已经退烧,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引人瞩目,香港还是那么香,金融风暴还停在蝴蝶的翅膀上;1994年,《时间简史》刚刚买个满堂红,一批狗屁不通的小知识分子开始试着读《第一推动丛书》;1994年,上海一场关于人文精神的大讨论被争执到了《读书》,这是新《读书》转向的前奏,那时,王小波还在《读书》上发文章,张爱玲还仅是学界研究对象,朱学勤尚未成名,胡河清还没有“满天风雨下西楼”。“1994年,”张朝阳2004年在北京的一个演讲中说:“可以说是互联网元年。”

十年了,地里的小妖精早一茬一茬地长出来了,当年还在读小学的小屁孩今天已在文坛、歌坛甚而在整个社会领域里开始夺权,我们还在那里老而不死地追悼着过去的事业。经历了理想、狂躁、商业、迷失,在1994成长起来的那些青年已归于常态,活得意兴阑珊或者兴致勃勃。对1994致敬,然后说Bye-bye。



1994年4月8日,27岁的涅槃的灵魂人物科特·柯本,在西雅图自己的寓所里吞枪自杀。据说当时他注射了高纯度海洛因,然后用一把长枪朝自己嘴里来了一下。他的死和约翰·列侬的死一样是一个迷。同一个月,在美国各地来的青年奔赴到科特·柯本追思会上静坐,表情安祥,没有毒品和泥浆。

在那一年,中国已经有许多为柯本进行哀悼的乐迷了。摇滚已是普罗救世主,热血青年都听过Nirvana。此后,京城时髦乐队对每一次世界潮流的回应,周期缩短到一年左右。——事实上,中国经过长期的黑铁时代,大众文化的生命力已经一点一点地复苏了,1994年,是中国乐坛的康乾盛世,是中国流行文化的Renaissance。



摇滚:抒情时代的棉花俱乐部

1994年的高潮是在12月17日晚上8点来到的。窦唯、张楚、何勇以及作为嘉宾演出的唐朝乐队,所参加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在香港红磡体育馆正式开演,现场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和近万名观众。这场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几乎全程陷入了不可思议的之中。窦唯的《黑梦》诡谲多变,张楚的现场带有unplugged的色彩,而何勇则是在狂野的掌声和狂暴的朋克音乐中上场的,他抱着他的宝贝Fender吉他,不停地跑动,嘶吼咆哮。尽皆过火,俱是疯狂。有人说,窦唯是工人,张楚是农民,何勇是流氓。那就这样吧。

这种狂迷没过多久,“其实我们一开始都是不一样的音乐,可是做完了,都被归到一个大的摇滚乐环境里去了。这种环境其实也会局限每个人的思维,影响到个人风格的呈现。”张楚在接受采访时说。三个人的发展轨迹差异太大,魔岩文化成了消失在音乐史中的棉花俱乐部。就在今年5月,在乐迷们为魔岩写下十周年的祭文的时候,盛传魔岩要复出了。网上看见三个人的照片:当年孩子气的张楚如今面容枯槁,据他自己说还在做音乐;何勇不再是香港演唱会上那个穿海魂衫的麒麟,目光呆滞,发福、发飘,还一度发疯烧掉自己的房子;窦唯倒是一直没有退出我们的视线,不过,记者常常向他提问的是他前妻王菲的新恋情,而不是音乐。张楚认为再打魔岩三杰旗号复出是不可能的。

今天的摇滚乐还在,只不过已被边缘化,不管是新裤子还是舌头,始终都是那么一小撮忠心耿耿的孩子在捧场。而当年,摇滚不仅是音乐门类之一,而且被赋予一个称谓:新音乐。有点拯救的意味。进入上世纪90年代以来,摇滚界的虚火很盛,几乎成了显学,黑豹、唐朝、零点,都是万人传唱。1993年是中国摇滚音乐年,内地第一所摇滚学校开学,北京音乐台开播“摇滚杂志”节目,《摇滚北京》首发,窦唯等众多摇滚乐手还在首体举行了“奥运—中国之梦”大型摇滚音乐会……

1994年,崔健推出第三张专辑《红旗下的蛋》。就在不久之后,知名乐评人李皖把崔健定位为80年代的启蒙者。类似“中国摇滚教父”这种说法显然是对既成事实的一种追认。崔键的江湖地位已在。这一年,还有一些力作。指南针出版《选择坚强》,其时,主唱罗琦在酒吧里被人刺瞎左眼,痛不欲生之后她还是站起来唱了这首歌,不算同情分,这张专辑也确实出色。王勇的《安魂进行曲》初露锋芒,广州摇滚人王磊推出个人作品专集《出门人》,确定了南方摇滚主将的地位。9月28日,在第10届香港流行音乐节上,郑钧大出风头,《赤裸裸》、《回到拉萨》、《灰姑娘》、《极乐世界》传唱率极高,并由红星音乐生产社出了专辑。那一年底,大学里一熄灯,男生宿舍就开始对着女生宿舍一齐大声唱:“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赤裸裸。”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对欧美音乐的系统消费也是从这时开始的。1992年9月,邓良平做了一本有声杂志《音乐天堂》(Music Heaven),宗旨是推荐欧美热门上榜好歌。到了1994年,这本非正式出版的《音乐天堂》单期能买200,000册,基本上,“有音乐的地方就有天堂”,有大学生的地方就有“音乐天堂”。1994年,也是“打口青年”的黄金时代,打口碟培养了乐迷无比广泛的音乐兴趣和巨大音乐食量,只用了几年,欧美音乐近百年的潮流就被鲸吞且消化了:中国乐迷渊博的学识,随时可以牛皮哄哄地把老外吓一大跳。而今天,走过中山大学那所苍苔点点藤蔓缠绕的老房子,除了“《音乐天堂》编辑部”的白漆招牌,已经找不到任何当年火爆的痕迹了。打口碟的阵地一退再退,《音像世界》成了专业期刊,新生的像《非音乐》这样口碑不俗的音乐杂志也只有变成少数派的命了,大家都忙着在网上下载,要么“搜魂”,要么“iPod"。

1994年,京城摇滚大旗缓缓降落,相对沉寂,成批出现乐队的城市扩展到广州、上海、深圳、南京、武汉、沈阳、成都、兰州、南昌等。而摇滚得以由边缘走向主流的推动力之一是酒吧业的繁荣。许多身份可疑的外地歌手、吉他手云集北京,与流浪的诗人、画家一起形成了相对稳定的聚居区,比如1994-1995年的圆明园村,1997-1999年的树村,以及所谓的MIDI音乐学校。这些摇滚青年又逐步演变成为“反叛”、“另类”和时尚生活的代名词。1994年的时候,高校里也很流行“夹band”,不少乐手高调地留长发或者剃光头,以示立场。第二年的12月,北京著名的三里屯酒吧一条街应运而生,这就不能撇开摇滚界的贡献。

而摇滚路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荣也埋着隐忧。商业目的巡演,似乎除了崔健还没有第二支乐队能够做到。除了黑豹(1991年成名)、郑钧(1994年火)、零点(1995年热卖)、田震(1996年确定乐坛一姐地位)、朴树(1999年走红)这一小撮被纳入商业运作体系之内的摇滚歌手,绝大多数都被自动地限制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发言,而且穷得砸锅卖铁。北京原创乐队在酒吧的演出价格一晚的出场费总共是100-200元,或者更低。即使有足够实力出专辑了,三五万块即可把歌全部买断,刨去录音费,几名乐手平分下来只够买盒饭的。这些人,把青春献给了虚无的理想,可是他们还是乐意这样干下去,饿死也不在乎。这种乌托邦的抒情时代,在1997之后,就慢慢隐匿了。



流行:商业时代的狂欢派对

1994年,中国的流行乐开始进入春秋战国。

这种迹象在1991年就开始显现,最初是从一个叫杨岗丽的江西小姑娘身上开始的。广州的陈珞和几位音乐人开始根据她的外形、声音和气质条件,为其度身订做甜歌,送她去深造,为她设计造型,并展开庞大的宣传攻势。杨岗丽就是杨钰莹,当年,她的3盒甜歌发行量突破百万大关,成为新时代影音公司的摇钱树。1992年,同样方式捧红了毛宁。在这对成功的“金童玉女”的刺激下,广州乐坛的造星运动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新时代签了林依轮,中唱签了李春波、林萍、陈明,太平洋签了灵丽、光头李进、朱含芳、甘苹、张萌萌,白天鹅签了高林生、刘小钰、苏倩……1993年,是签约年。

1994年,广州8家音像制作单位全部采用国际化的歌手签约及全方位包装制度为特点的制作体制,或合纵或连横,有一批具有全方位制作能力的音乐制作人群体在垂帘听政。北京乐坛熬不过寂寞了,上海音像界也开始行动,有滋有味地造起了星。这一年的关键词是“音乐人”、“原创音乐”“排行榜”、“新音乐”。

以最快的速度传播本土原创新歌的当属电台。自1992年起,广东、上海、北京分别拉出《中国原创音乐联合榜》、《东方风云榜》、《中国歌曲排行榜》,用内地新的流行歌曲地毯式地狂轰滥炸。《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就是一首具有“94流行”特征的原创音乐。它正是通过电台排行榜传遍大街小巷,创造了150万张的卡带销量记录的,流行音乐就从这首流行歌开始与媒体媾合,推向大众的。现在的风尚歌手陈琳回忆起1994,也充满唏嘘。“当时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刚从四川省舞蹈学院曲艺专业毕业没几年时间,原本在四川省曲艺团担任清音独唱,在录完这首歌后回到了老家四川,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短短的一年里,众多风格迥异的新人成功跃上前台并获得了全国性的成功。这其中包括陈琳、郑钧、陈明、李春波、老狼、林依轮、高林生、谢东、潘劲东、戴娆、黄格选、白雪等人,当时这群人被赋予了共同的改朝换代的期望以及一个共同的响亮名字:“94歌坛新生代”。但是这批歌手却成为不成熟的中国唱片工业运作模式的牺牲品,包装、定位、推广、整体策划的专业化运作模式根本没有形成,不少歌手到底都还是没有超越1994。林依轮依旧唱着《爱情鸟》,高林生转签了上海的公司可我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最爱你的人是我》,谢东销声匿迹。只有陈琳等个别人,挣扎了多年,终于把“旧我”推翻,另起炉灶。果然,1995年,成了解约年。“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大牌明星纷纷和原来捧他们的公司吹了。

1994年夏天,一名广州的大学生去上海读大学。那时的火车尚未提速也没有空调,要34个小时,而且必须有关系才能买到紧缺的卧铺票,一张学生卧铺票64元。车厢里响起的音乐是《小芳》。那时,《小芳》已烂大街了。李春波的这盒城市民谣正版发行80万盒,盗版200万盒,《一封家书》卖了超过60万盒。

这一年,民谣的日子过得真是滋润。1994年,大地唱片搜集并出版了北京学院区1983-1993年的学生歌作,叫做《校园民谣》,老狼《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唱得男女学生泪眼婆娑,长年可以看到校园草地上有人弹着吉他专钓小师妹。艾敬一首配器简单的城市民谣《我的1997》,成为两岸三地的主流音乐,并打入了日本市场。汉唐公司又加紧推出黄群、黄众兄弟创作演唱专集《江湖行》,掀开“新民谣运动”的一页。甚至五年前写就的“郎情妾意”的《纤夫的爱》也红遍中国——依旧是民谣。

这一年的流行乐坛大事件还有:那英专辑《为你朝思暮想》奠定那英大陆歌坛“第一女声”的位置;刘欢在《北京人在纽约》中演唱了《千万次的问》,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东方风云榜》在上海黄浦体育馆成功地举办了“群星耀东方首届东方风云榜十大金曲评选颁奖演唱会”;李海鹰个人作品音乐会在北京首都体育馆举行;来自北京的香港歌手王菲开始了非主流风格的《胡思乱想》,造型前卫;12月推出的《祝你平安》为这一年的流行乐坛来了一个收煞,相貌平平的孙悦就凭这首陈词滥调挤身红歌手行列。流行乐坛就是这么神经兮兮。

现在,乐坛至尊的王菲、那英、刘欢都已放慢出碟速度,孙悦、陈琳正朝一线歌手冲刺,高晓松腆着大肚子出现在各种音乐比赛的评委席上,老狼艾敬李春波还在音乐路上挣扎,更多歌手的名字,已经开始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