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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08:41:44
石破:“农民式的学者”邓晓芒(节选)
 
“邓晓芒的名气很大!”  
  在武大和华中科技大学,邓晓芒的名气很大。他讲哲学,又是难懂的黑格尔和康德,但每个讲座学生爆满,外人确实难以理解。如今的大学生受社会浮躁状况影响,难以安心读书思考,还有人喜欢哲学吗?
  邓晓芒说:“现在学生中,对哲学感兴趣的还真不少,毕竟中国人口这么多,什么人都有。但学生们毕竟没有系统的训练,现在书也多,学生读书,经常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邓晓芒上课、讲学采取放任的方式,他从不点名,也不认得几个学生。“你不来听也可以,不来听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损失。”邓晓芒说,“哲学不是一种知识,是一种素养,思想方式。哲学是一种训练。”  
  邓晓芒的课受欢迎,跟他的授课方式很有关系。他给研究生上课,讲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一句句读,然后告诉学生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大学生读不懂哲学书,邓晓芒就告诉他怎么分句,每个字都不放过。“这个吸引力就大了!他只上几堂课,获得的东西就不止这些了。我还讲很多体会,黑格尔这句话的意思,我自己的体会,包括在农村的体会。”  
  邓晓芒认为,读西方哲学不能偷懒,一句话读不懂,不能跳过去。他说,中国人对西方的背景不熟悉,书里的话处处与背景联系在一起,那么晦涩,你要知道当时的哲学思潮,争论的问题,谁是怎么解决的,这些东西都要放在心里,你这些都不懂,突然看书,肯定不懂。  
  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中国几代知识分子都没搞通。有的人搞了一辈子,最后说了句实话:这本书我没读懂,它是一本“天书”。邓晓芒说国内没人敢像他这样,拿着《精神现象学》一字一句地读。来上他课的有青年老师、外校学生、外地学生,甚至西安的书商。
    邓晓芒的晚年学术规划  
  1982年邓晓芒留校当老师时,正是校长刘道玉在武大搞改革之时。当时的大学与现在有什么不同?邓晓芒说:“当时没有现在这个考核体制,也不要你发表什么文章,导师说你发文章那是不务正业,导师自己都不发表。”  
  中国的大学为什么培养不出大师?这似乎是一个引起全社会困惑的问题了。邓晓芒对此有自己的看法。他说:“通常说的所谓‘大师’,哲学界无非金岳霖、熊十力、徐复观、冯友兰那些人,他们学贯中西,稍微能够提出一点自己的观点,这一套理论其实不怎么的,但他们的功底确实好,不管讲西方、讲中国传统文化,知识面宽、综合能力强,我们以为这就是‘大师’了。但是拿到国际上,怎么能跟那些真正的哲学大家相比?他们有一点创造性,但跟胡塞尔、海德格尔这些人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现在国际上也没有人谈他们,即使谈到他们也不是作为哲学家,一般只有汉学家在谈。”  
  但现在就连这样的大师也出不来。那是为什么呢?邓晓芒说,因为民间的兴趣与大学的教学不相容。民间对哲学有兴趣、有一定水平的青年人,他不能读研究生,甚至连大学也考不上,因为大学恰恰是扼杀这些东西的,从小学就扼杀掉,一切为了高考。以前科举取士,秀才读圣贤书,做诗文,就可以中举,进入体制内,那时读书的兴趣和体制还是兼容的。如果是现在这个体制,他绝对考不来。  
  有媒体报道,邓晓芒认同“中国高等教育完败”之说。记者向邓晓芒求证。邓晓芒说:“中国不光高等教育,整个教育都不尽人意。当年有朋友想把我上初中的女儿搞到法国去读书,我们考虑了一下,我爱人舍不得,我也认为她不能脱离中国社会,也得让她在社会里忍受,不能让她一点现实感都没有。”  
  邓晓芒认为“高等教育是中国教育不尽人意的最后一环”。在这个体制之下,高校如果有好的老师,对学生潜移默化,还可以不至于太失败,小学与中学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学生要为高考做准备,必须搞应试教育。但他也不认为今天的学子们在一般意义上都缺乏丰富的人生体验,“他们的社会经历比我们那个单纯而天真的时代深刻得多,从小学幼儿园他们就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问题是他们能不能从他们看似平静的生活体验中酝酿出思想的风暴来。”  
  除哲学外,邓晓芒在美学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有人说在美学方面,他已经全面超越了李泽厚,这个说法对吗?邓晓芒说:“当然了!李泽厚是时代的产物,他学的是苏式的历史唯物主义,加上东方的儒家,还是东方的马克思主义,夹生了,转不过来。我是重新思考了马克思的,我是新实践论美学。他是旧实践论美学。”  
  有别于凡事留三分余地、不得罪人的学风、世风,邓晓芒似乎习惯了这种毫不留情、直抒胸臆的表达方式,臧否人物、针砭时弊,似乎随手拈来。对于随之而来的压力,他似乎并不在意,“被人议论是必然的,对一个学者而言,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百年后留下了哪些学术成果。”“该说的话就得说,即便是在‘反右’、‘文革’时,也有人能顶住压力不说假话。我父亲当年就做到了,我想我也能做到。”  
  邓晓芒今年62岁,从外表看他还是中年,他的学术生命,应该也还在中年。  
  “我的规划太多,没时间全部做完。我每天锻炼身体。我至今还是个农民,农民就是讲求每天手上要出多少活。”邓晓芒说。  
  现在邓晓芒的“康德解读”差不多结束了,要做的是黑格尔《精神现象学》解读。他有一个5年计划,把《精神现象学》解读完,再整理一年,6年后出一大部书,估计有几百万字。然后,还想把自己的哲学观点搞一个体系出来,这是他晚年的重要事情。
 
《南风窗》2010年第2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