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机怎样煮粥:非典型经济学家:许小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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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经济学家:许小年

www.eastmoney.com2011年04月09日 11:51虞立琪中国企业家  

  但接下来他们大多数在课堂上听得津津有味,“很少有教授敢如此说话,”一家私营企业的主管(他同时是一位化学专业博士)对记者说,“他告诉我们真话,并且将市场理论说得富有逻辑又清楚。”

  为学生讲解GDP概念时,许小年拿出了几张数据统计图表,其中一张显示,在2010年中国各省份的GDP中,29个省市的GDP高于全国平均,只有两个地方低于全国平均。他问学生们:“猜猜哪两个?”然后他回答:“一个是上海,一个是北京,这两个还很接近全国平均。”许小年继续提问:“那请问这个平均值是如何算出来的?”全场皆笑。

  更多时候,“很多话你不能说,因为可能说出来就会触及到谁的底线了。”许小年在事后接受我们采访时说。“你看秦晓说了一句话,给他那么大的压力,这不对呀。”他说的是招商局集团前董事长秦晓发表的文章《去意识形态化回归普世价值》的论调引发了来自高层的不满。至于他自己,“我已经自律了,很多想法没有发表。”

  许小年尖锐犀利的言论风格,自中金时期就闻名于资本市场。“千点论”是其代表作。2001年9月,他执笔中金公司一篇题为《终场拉开序幕—调整中的A股市场》的研究报告。文章中说:“当指数跌到较干净的程度—或许是1000点,政府再引入做空机制等一系列的重建手段,再塑一个健康、完美的市场。”这个著名的“推倒重来论”和“千点论”,一时引起四面讨伐。此后经过四年震荡下跌,A股果然洞穿1000点至998点,“千点论”成为现实。

  但许小年现在很厌烦别人把“千点论”当成许氏一个摘之不去的标签去跟他讨论,那是“我说过的最烂的一句话,狗屁不通、一钱不值”。他恼怒他于中金的真正价值—把美林的价值分析方法引进本土投行—却不被重视。

  无论如何,许小年因为千点论在中金内部受到可以想见的压力,平时他也偶尔会因言论问题受到经纪部门提点,以至于他不得不收敛几分。他承认投行内部研究部门与经纪部门始终存在利益冲突,而对中金这么一个年轻的投行来说,冲突更甚。许小年之性格与观念,决定了他无法再呆在背景、体系变得越发深重复杂的中金。

  对许小年这样的现状批评者、转型推动者来说,一个吊诡或尴尬之处在于,他们自认为是为了民众福利、引领人们的观念与思想向更有价值的前方,但却时常招致部分民众的责骂。

  “近年来的房地产调控政策有‘三不合理’……一不符合市场经济的伦理,二不符合法治国家的法理,三不符合经济学的基本原理。”许小年的这篇博客,招来十万点击、无数责骂。网上有人评价许小年对于房屋限购一事的绝对态度是“书呆子、洋理论、不是迂腐就是别有用心”。

  在课堂上,许谴责说人们对他的误解是因为,“中国人不习惯形而上学地思考问题”,而“形而上学的发展对于学术研究极其重要”,“你不到‘彼岸’的话,‘此岸’的事情你看不清楚。”许小年强调说。他所说的此岸是指社会现象,而“彼岸”,则是从这些现象中抽离出的逻辑。“从‘此岸’到‘彼岸’,再从‘彼岸’回头来解决‘此岸’的问题。才能得到长期可持续的好的方法。”这也是他解释自己为何态度激烈,但反对所谓“革命”、支持渐进的原因。

  “对我来说,两岸之间的往返几乎是每天、不间断的。当你从彼岸过来,你会对此岸不理解你的人感到悲哀。”

  尼采的一句话,许小年曾反复对记者说过,“我活在死后。”

  另外一个活在死后的人是孔子。这是许小年以前忽略的人物。“我忽然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生前很惨,‘惶惶如丧家之犬。逃难于陈蔡之间’。”他说,“突然之间我就觉得我怎么能这么理解孔子啊,在这个时候我就有一点感觉到了‘彼岸’的意思了。”

  “此岸”的改革,没有许小年这样的批评者太多的现实操作空间。尽管他直接表示,“体制外”并非他做选择的前提,如果国家成立脱离了部门利益的、独立的经济体制改革委员会,他愿意第一个报名,为改革尽力,但,“(独立的体改委)这事可能吗?”

  他在此岸以别的方式生存。“他是参加学生会活动最多的教授之一。”中欧国际工商学院EMBA课程部副主任赖卫东说,许小年经常去学生的企业参观,甚至成为其中一些企业的顾问。这位当初希望了解农民“为什么穷”的人,在中欧极其活跃地去了解学生们的企业“为什么富”。“在中欧,我的学生使我意识到,有史以来最伟大经济学家除了亚当·斯密和哈耶克,还有一位叫熊彼得。”许说。熊彼得是经济学家中“企业家精神”的代言人。市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企业家,既符合许小年对市场经济的信仰,也符合他对中国改革需要渐进创新的设想。

  在研究现实的路径上,他与曾经大异其趣的周其仁,有了部分的合流。而极爱古典音乐、尤其是贝多芬的许小年,在经济学外独有的视野是历史与宗教。他最近正在做的一个研究是,研究西方各国的现代化进程,包括历史、宗教对经济的影响等,希望从中发现对中国的现代化道路有所借鉴的东西。

  写过《吴敬琏传》的吴晓波曾说,“你不能指望一位经济学家‘永远正确’,也不能苛求他穷尽当代所有的困惑,然而,你却可以期望他始终保持清醒、自由思考的姿态,这是时代进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