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欣的二女儿是谁的:少女在宾馆神秘死亡 公安武警抢夺尸体强行火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4:46:58
 

背景介绍


  2006年1月6日《襄樊官腐并发症》在本刊发表后,几十家媒体相继转载,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尤其是文中披露的“高莺莺之死”,更是令读者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反腐斗争将孙楚寅等一批襄樊贪官拉下马,一些腐败案件得以昭然于世人面前;但是,平民之女“高莺莺之死”,至今疑雾重重。为此,本刊特派记者再次前往襄樊,继续调查高莺莺死因之谜。

  引 子

  对于襄樊市的人们来说,高莺莺是个耳熟能详的名字,是个让人落泪的名字。

  无论在襄樊市区,还是其下辖的老河口等地,时至今日,人们还时常感伤地说起这个名字。

  无论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政府官员、新闻记者,还是出租车司机、小商小贩、工人师傅、农民兄弟,都向记者满目悲凉地谈起高莺莺这条过早凋零的花季生命,满腔愤怒地述说这条生命殒落后的反常现象。

  民怨沸腾中,襄樊高莺莺之死九问,叩问着正义与良知。

  一问:人命关天,公安局为何处理草率?

  -湖北省襄樊市西北部有个老河口市,老河口市区十公里之外有个宝石宾馆。2002年3月15日晚,一位花季少女在这里香消玉殒。

  晚上10点20分,老河口市赵岗集镇村民高天虎刚要入睡,突然接到了宝石宾馆女老板王淑军的电话:“你女儿不见了!你们马上到宾馆来。”

  “好好的姑娘不会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去吧。”高天虎回答。

  “……情况不太好,你们现在就来吧!”对方迟疑了一下说道。

  高天虎、陈学荣夫妇摸黑赶到了几公里之外的宾馆时,已经是深夜11点左右。

  陈学荣在四楼见到了王淑军和她的妹妹,两人告诉陈学荣:“高莺莺上九楼送茶后就不见人影,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5分钟之后,老板王淑军告诉她说:“找到了,找到了。”陈学荣看见自己的女儿被人从三楼大厅抬了过来。女儿满脸是血,上衣好几颗扣子都没了,腰带和鞋子也不见了,脸上、肚皮被抓伤,两手手腕都是黑紫色。据说女儿是从九楼掉下来,摔到了宾馆大楼后面洗衣房顶部的平台上。

  陈学荣哭着上前抱住女儿,只觉得女儿两手冰冷。老板王淑军让赶紧送到医院抢救,当送到老河口市第二人民医院时,医生诊断早已死亡。

  高天虎夫妇顿觉天塌地陷。是谁害死了自己的女儿?高天虎夫妇忙问宾馆老板的弟弟王勇有没有报案,不料对方却说:“如果你们要报案,我们就不管了。”

  就在这时,高天虎的二弟高天成赶到医院,用手机拨打110,居然一直打不通。后来高天成只好亲自跑到公安局报案。

  警察来了,却说天黑看不见,要等第二天早上再看现场。就这样,人命关天的事,公安人员没有勘验就离开了宾馆。

  “出事后,‘110’为何一直打不通?为什么公安不连夜查看现场?为什么不对现场进行保护?”高天虎夫妇至今想不通。

  令高天虎夫妇感到不解的还有,高莺莺有个行李箱放在宿舍,里面有日记、衣物等可能对破案有用的线索。可是,公安人员在撬开高莺莺的行李箱时,一没有见证人,二没有作笔录。公安机关在处理这些事情时显示出难以置信的草率。 < font="">

后来发生的一切,更是出乎高天虎夫妇的意料。

  二问:高莺莺是跳楼自杀,还是另有死因?

  第二天即3月16日下午,老河口市政法委和公安局部分领导对高天虎夫妇说:“经过现场鉴定,高莺莺为自杀。”

  闻听此言,高天虎夫妇大吃一惊,自杀?好端端的女儿为什么要自杀?就在高莺莺死亡前一天,夫妻俩还在宾馆门口与女儿愉快交谈,女儿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产生轻生的念头呢?

  高天虎夫妇认为鉴定结论与事实不符,强烈要求查清女儿的真正死因。

  高莺莺出事前五天,曾回过一次家,她对父母说,有位市领导老盯着她,要请她吃饭,被她拒绝了。

  高莺莺还对父母讲过,宾馆里很复杂,但自己绝不会做对不起爹妈的事,有些事情能忍就忍,不能忍的决不忍。她打算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回家,不在这里干了。

  谁料想,纯洁如雪的女儿竟然死于非命!

  当地的一位现场目击人告诉记者: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我在老河口第二人民医院看到了高莺莺的尸体,第一感觉就是这种情况并非跳楼自杀,一定是被人害的!最明显的标记,就是她的喉部有被掐的手印,手腕有黑紫色勒痕,上衣纽扣少了好几粒,有一粒纽扣居然还扣错了,裤子拉链也没有拉上。这时有人提醒高莺莺的亲人偷偷地拍摄了她的伤情照片。

  在采访中,记者再次看到了这些保存完好的照片。照片上的高莺莺,躺着,已经是一具尸体,她面部的眼皮处、手腕、颈部、右耳部均有不同程度的抓伤或黑紫色勒痕。这远非坠楼所能造成。

  如果是自杀,死者的鞋子、腰带在哪里?上衣扣子为何会扣错?扣子为何会缺失?裤子拉链为何会洞开?

  如果真是自杀坠落,出血量为何如此之少?

  事过四年,记者到老河口市公安局和刑侦大队采访时,遇到了出人意料的抵触。在连续两天的坚持下,记者仅仅看到了老河口市公安局的《法医检验鉴定书》和2002年7月写给襄樊市公安局信访科并省厅控申处的《关于高天虎的女儿高莺莺坠楼自杀一案的调查报告》两份材料。就是这样两份无任何保密可言的材料,高天虎夫妇告状四年,至今未能看到,为什么?

  调查报告回避了现场勘查和尸检的时间,给人的印象好像在接案后即赴现场勘查,人在医院被确认死亡后就立即开始尸检。

  报告中说:“……高莺莺就一人顺楼梯上楼,在九楼至十楼楼梯转弯处窗口坠楼……”这个场景,一无目击证人,二无现场勘查证据支持,显系推定想象。

  宾馆方对高莺莺上楼的说法也很不一致。老板说让她去倒茶;一位部门负责人说让高莺莺上楼换零钱;另一个负责人说让她上楼倒开水。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上楼理由?

  这一切,凝成一个巨大的问号:高莺莺是跳楼自杀,还是另有死因?

  老河口市的一个群众在事发后悄悄告诉高天虎,你女儿拼命反抗,为你争气了,你就别再告了……

  而高莺莺的一位同事,曾在襄樊市委书记孙楚寅被“双规”后打电话告诉高天虎:市委书记抓起来了,你的机会来了,赶快去告吧。这句话更加坚定了高天虎为女儿伸冤的信心与决心。

  宝石宾馆周围群众向记者介绍,宝石宾馆不只一次发生过少女神秘身亡和失踪事件。因此,高天虎对女儿的死因更加怀疑。

  三问: “自杀”的证据为何矛盾重重?

 

  公安机关不仅不及时、仔细地勘验现场,不及时对伤痕作出法医鉴定,还收集了许多高莺莺属于自杀的证据。高天虎气愤地告诉记者:“他们故意将我好端端的女儿说成有精神病,是精神不正常才跳楼的。”

  警方的调查报告中说:宾馆工作人员郭延静等七人反映:平时高莺莺脑子有问题,精神不正常。郭延静等三人还证实:事发前高莺莺情绪不稳定,对他们说了“什么叫人生,什么叫生活,人活着没意思,有些事可以容忍,有些事不能容忍,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众多宾馆工作人员都知道平时高莺莺脑子有问题,精神不正常,为什么允许她在宾馆继续工作?对于这个疑问,宾馆方面未能自圆其说。

  中国广经新闻记者邓永平曾经找到过郭延静,但郭延静说,她从未向警方说过这样的话。

  本刊记者在采访中,得到了郭延静提供的一份证明材料,材料中这样写道:“高莺莺坠楼而死的那天晚上,我没有上过五楼六楼,也没有在楼上看见她,更没有和她说过话。我在宝石宾馆上班,不能不听从老板的,干警写的一部分询问笔录是我说的,可另一部分是公安编造的(我有证人可以证明我)。另外我要特别说明,那天晚上宝石宾馆老板确实开了百家乐赌场,七楼八楼有很多地方官员,地方干警有的也在那种场合下玩。另外宾馆明确规定所有员工在自己岗位工作,我和高莺莺应在四楼以下工作,高莺莺怎么可能从四楼跑到楼上去呢?以上我写的都是事实,将来不论哪级干部哪级领导调查我都可证明。事实永远是事实,谁也推翻不了。”

  警方甚至曾向媒体说:高莺莺在读书期间曾受到过精神刺激。

  老河口一中曾担任过高莺莺班主任的李相亮老师向中国广经新闻的邓永平记者证实,高莺莺在校时道德品质好,学习成绩不错,未见有精神障碍表现。

  高莺莺的精神到底正常不正常?警方关于“高莺莺在读书期间曾受过精神刺激”的说法,依据何在?在证据如此不充分的情况下,警方是如何得出“死者是自杀”的结论的?

  四问:法医为何草草鉴定?

  知情人向记者介绍,公安机关第二天才去勘察现场,但为时已晚。宝石宾馆在第一天已将该做的事情做完,包括对高莺莺的内裤都做了更换。但由于高楼坠落的剧烈撞击,阴道内的部分残留物溅出,沾到了新换的内裤上。

  法医鉴定是在高莺莺死后的第二天做的。按常规,凡是女性死亡事件,法医首先要考虑这个女孩是否死于奸杀。第一项工作应该是检查女性的阴道有无残留物,提取阴道分泌物。检查乳房是否受到破坏。法医没有做,为什么?

  在采访时,高莺莺的姑姑告诉记者,在尸体火化前,亲人们给莺莺换衣服时,发现莺莺的一个乳头被咬坏。但是,这一重要情节,法医鉴定却没有体现。

  法医只做了体表的常规检查,拍了几张照片,看看各处有没有伤,然后就走了。如此重要的尸检,不到十分钟就做完了。而且法医对外伤也没有给出明确说法,没有给家属出具死亡鉴定书,仅仅口头告知“属意外死亡”。当家长问到死者颈部与手腕处的淤紫伤痕是如何造成的,为什么有明显手指抓印时,法医答道:我只说与死亡有关的。

  尸检为什么这样草率?相关重要物证未封存,也未做阴道取样和分析,这又是为什么?

  五问:为何动用公安和武警抢夺尸体?

  法医检验之后,根据公安局意见,尸体被送往殡仪馆存放。当天下午,市委几大领导班子来了很多人,与家属谈善后事宜,要求将尸体尽快火化。家属要求面见老板王淑军姐妹,但没人理会。

  高天虎夫妇强烈要求查明女儿死因,但遭到在场的市领导拒绝。万般无奈中, 3月17日一大早,在陈学荣的娘家亲戚的动员下,愤恨的家属将尸体从殡仪馆抬到了宝石宾馆三楼上,欲讨说法。为了防止尸体被抢,亲人们在大厅日夜守护。

 

  2002年3月18日星期天凌晨,大批警察、武警突然出现在宝石宾馆,他们手持警棍,对守护尸体的亲属一阵乱棒,打散后将尸体抢出,送往殡仪馆。

  高天虎夫妇被打得连滚带爬,哭天喊地。陈学荣为保护女儿尸体,奋力反抗,被四人提着双脚,头部朝下,从三楼一直拖到地面上,后来继续被拖了五十多米,当时陈学荣的后背鲜血直流,昏迷不醒。高天虎的肋骨、腰部被打伤,至今未愈。

  某报社记者闻讯赶来,目睹了当时惨烈的一幕,在拍摄了几张照片后,他被警察推进屋内。后来,当地市领导找到他,叫他不要报道此事。

  就在当天,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令当地百姓疑惑不解,大家发现所有打往外地的电话都无法拔通,根本无法告知本地发生的惊人消息,更无法寻求帮助与支持。

  据现场群众说,事发第二天,宝石宾馆的三陪女全部被送走,服务员此后也被全部遣散,老板王淑军姐妹更是无影无踪。

  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之能量调动老河口几大领导班子,并动用武警、警察以武力来抢夺尸体?仅仅为了一个因“自杀”身亡的普通民女而兴师动众,这合乎常理吗?

  六问:为何急于将尸体火化?

  3月18日早上,上百名警察,拦住殡仪馆大门,只要高天虎不签字火化就不让家属出去。在僵持中,派出所将高莺莺的两个叔叔、一个表哥关押起来,并威胁如不签字就不放人。

  陈学荣的娘家三叔退休前曾在老河口市公安机关任职,他的两个女婿都是公务员。领导命令这三人去做家属的思想工作,尽快签字火化。

  3月18日11点左右,在殡仪馆办公室,老河口市政法委一名副书记对高天虎夫妇说: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今天尸体必须火化。你们签字还可以给点钱,不签字我们也要强行火化,一分钱也没有,同时你们的几个亲戚也要停职。

  陈学荣的娘家三婶闻听此言,哭着跪下请求陈学荣夫妇签字。此情此景,陈学荣与丈夫心如刀绞,在胁迫和亲情的双重压力下,含着泪,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火化时,公安局要求将衣物全部烧毁,一件不留。

  幸亏高天虎提前将那条白色内裤藏了起来,后来送到省外保存,才得以留下关键证据。

  政法委领导亲自出面,以死者亲属“就地下岗”相威胁,来强行火化尸体,这是为什么?

  尸体火化时公安局要求将衣物全部烧掉,一件不留,这又是为什么?

  七问:既然是自杀,为何又要补偿4.9万元?

  2002年3月19日,在老河口市政法委,一位领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关于解决高莺莺意外死亡有关补偿协议》,让高天虎签名,并补偿4.9万元。协议甲方为高天虎,乙方为“市委工作组”。协议中要求,甲方领取死亡及安葬补助费后,保证不再追究任何单位的责任。

  如果按照宾馆以及公安部门的说法,高莺莺是在宾馆自杀的,“市委工作组”为什么出面要和家长签订协议?

  死亡鉴定书说是“自杀”,而记者见到的协议书上却说是“意外死亡”。

  “自杀”与“意外死亡”的含义并不相同,为何在高莺莺的死亡事件中,出现如此变化?字面的背后意义又是什么?

 

  八问:高莺莺死亡前,是否遭受性侵害?

  由于质疑老河口市公安机关的自杀结论,几年来,高天虎夫妇一直流落他乡打工度日,只要手中攒够二三百元,便去上访。为女儿伸冤的坚定信心来源于这样一件坚实的证据。

  高莺莺被强行火化后,高天虎想方设法躲避围追堵截,他委托河南省某律师事务所,将高莺莺死亡时身穿的白色内裤,送往湖北省同济法医学司法鉴定中心进行鉴定。

  2002年7月31日,该司法鉴定中心作出鉴定结论:在白色内裤上检出精斑。

  白色内裤上的精斑,如万箭穿心,刺痛着高莺莺的父母,夫妇俩泪如雨下……

  是谁留下的罪恶,让女儿命归黄泉?

  女儿的死,该是怎样的惨烈!

  九问:高莺莺的死亡真相,能否水落石出?

  高天虎说,如果查明我女儿的死因真相,也许还会揭开宝石宾馆另外几个命案的谜团。

  在襄樊、老河口及周边的丹江口、谷城等地,从平常百姓到有识之士普遍认为,制造高莺莺命案的元凶一定同孙楚寅关系密切,因为调动驻襄樊的武警,没有市委书记的命令是不可能做到的;阻止襄樊报刊登载这个事件,除了他,在整个襄樊,没有第二个人有如此大的能量。而种种反常现象,更说明执掌重权之手在背后操纵。

  本刊记者前往当地公安机关采访高莺莺事件时,曾被不明身份的人员和车辆跟踪盯梢;在检察机关护送记者采访时依旧被跟踪;直到记者到达武汉,在省公安厅门口,还被未挂牌照轿车的驾驶者拍照。

  是什么原因,什么势力,对记者的采访调查如此心怀叵测?

  襄樊市一位老干部激愤地对记者说:此命案疑点重重,老百姓反映强烈,社会影响极为恶劣,严重影响党的形象。不查清真相,听任我们的党受质问、怀疑和误解,就是给我们的党抹黑,就是对党不负责任。公安机关理应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以正视听,严惩凶手。盼望公安部派出专案组来调查此案。

  采访归来,记者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出于追求社会公正的职责,也出于新闻记者的道德良心,我们迫切希望高莺莺一案尽快真相大白,平息民愤。本刊将继续关注此案,并欢迎广大读者提供新闻线索。本刊记者 徐风 维红 来源:民主与法制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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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湖北襄樊腐败窝案


  背景提示

  从2002年12月开始,随着湖北省襄樊市委书记孙楚寅落马,陆陆续续牵出领导干部七十余人,其中市属相关单位、县市“一把手”三十余人,厅级干部11人,襄樊最严重的吏治腐败如山洪暴发。

  自此,襄樊从我国中部地区一跃而出,三年来,成为世人注目的焦点。

  本文看点

  湖北襄樊,发生“官场地震”,早已不是新闻。

  不久前,记者前往襄樊,却惊然发现了比“官场地震”更可怕的新闻。

  少女无辜丧命 三年有冤难申

  照片上的女孩,躺着,已经是一具尸体。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她的美丽与温柔如一缕轻烟,飘入眼帘.....

  她叫高莺莺,是宾馆服务员,被嫖客纠缠,奋力反抗。结果,被人从宾馆高楼的窗户扔出,坠楼而死。那一年,她刚好十八岁。

  这个故事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的。在襄樊的日子里,只要谈到“官场地震”,必谈到原市委书记孙楚寅,只要谈到孙楚寅,老百姓几乎都要提到这个坠楼而死的女孩。

  高莺莺的婶婶回忆了那惊恐的一幕:

  2002年3月15日晚11点左右,家里突然接到电话,高莺莺在宾馆出事了!赶到医院时,因抢救无效,莺莺已经死亡。宾馆的回答:高莺莺系跳楼自杀!医院的鉴定:高莺莺生前未遭遇性侵犯。

  为揭开死因,高莺莺的亲人们拒绝在火化尸体的文书上签字,坚决要求重新调查。在场的市领导斩钉截铁地回答:“签字,要烧(尸体)!不签字,也要烧!”

  而事后,高莺莺的父母将莺莺生前的贴身内衣,拿到上海某医学院化验,查出在她的内裤上印有精斑。从此,莺莺的父母走上了上访路。其间,因不断遭遇围追堵截,而四处躲藏……

  三年过去,直到今天,当地百姓依然耿耿于怀:如果是一件普通的“自杀”事件,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众口一词:只因与市委书记孙楚寅有关。老百姓说,嫖客是市委书记的儿子;知情者说,嫖客是市委书记的亲戚。总之,与市委书记有关系。

  贪官结网时 百姓遭难日

  关系,只要有关系,尤其是与市委书记孙楚寅有关系,在襄樊,一通百通,一了百了;于是,拉关系、找关系、用关系……尤其是千方百计地与市委书记沾上关系。

  一张从老河口寄给孙楚寅的明信片上,这样写道:

  “孙爷爷,我爷爷与你共事多年,没得到提拔。现在您当书记了,能不能帮我爸爸一下……”

  在襄樊,连不谙世事的孩子也知道要与市委书记拉关系。

  “千军万马挤‘官’桥”,襄樊的官场更是发挥到了极致。

  一位政协委员一针见血地说:下面的干部整天琢磨上面的干部,而处于官场金字塔尖的市委书记孙楚寅,更是上上下下、大小干部琢磨的对象。

  于是,一张以市委书记孙楚寅为中心的关系网,不断地编织起来,从市里,到区里,再到县里,纵横交错。“像人的血管一样”,当地的一个小商贩这样给记者描述。

  如果不是“襄樊官场地震”爆发,没有人知道,这张关系网到底有多大?

  刘有庆,就是一个广为人知的典型代表。刘有庆,曾任谷城县委书记(正处级)。1994年,因违规购买超标轿车,被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与“焦点访谈”同时曝光。中纪委与湖北省纪委联合调查后,对刘有庆作出撤职处理。

  但是,襄樊官场却有另外的规则。两年之后,刘有庆不但被起用,而且升任襄樊学院党委副书记(副厅级)。按理,刘有庆应牢记前车之鉴,重新做人,谁知他变本加厉。为此,襄樊学院一百多名教职工联名告状,大小字报从校园贴到了大街上,连公共汽车也成为大家控诉的工具。

  顶着众怒,刘有庆又被任命为襄樊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刘有庆大难不倒,还屡攀新高,原因何在?

  因为与市委书记孙楚寅有亲密关系。

  于是,在孙楚寅在位期间,以关系网建立的干部选拔任用体系,逐步取代了党章党纪国法所确立的干部选拔任用机制。以孙楚寅为核心建立的“志同道合”的关系网,结党营私,最终,几乎葬送了580万人民系于孙楚寅一身的襄樊!

  “孙楚寅在位时期,官场腐败使政府几乎到了瘫痪状态,‘地震’就是例证。”“官场腐败所暴露出的‘人员层次之高、涉及范围之广、腐败花样之多’成为襄樊历史之最。”一个政府官员对这次“官场地震”作了经典概括。

  “孙楚寅在位几年,给襄樊经济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襄樊卷烟厂、襄樊发电厂、襄阳汽车轴承股份有限公司、武钢集团襄樊钢铁长材有限公司等襄樊支柱国有企业,在这次官场腐败中,几乎沦陷。”一位人大代表义愤填膺。

  “孙楚寅在位时,社会治安坏到极点。无数年轻女性曾遭遇抢劫。”说这话的是当地的一位新闻记者。他接下来的描述更令人瞠目结舌。“年轻的女性,大都会佩戴一些装饰品,比如项链、耳环、首饰等,只要到了大街上,哪怕是光天化日,都会有人公然抢劫。有的老太太也不能幸免,遭抢时,耳环与皮肉一起被拽下,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孙楚寅在的时候,襄樊的百姓,苦啊!辛苦又心苦……”

是非荣辱观颠倒 腐败麻木症蔓延

 

  2002年12月,孙楚寅被免去一切职务。

  襄樊百姓耳闻目睹的却是一桩桩怪事奇闻———

  孙楚寅被带走的第二天,某领导马上请孙楚寅的老婆吃饭,为什么?

  压惊?抚慰?是人道主义,还是兔死狐悲?不得而知。

  孙楚寅之后,被组织上叫去谈话或被司法机关传唤的,陆陆续续地已达上百人,襄樊官场人人自危,诚惶诚恐。

  2005年8月,孙楚寅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17年。

  在襄樊的大街小巷,就孙楚寅的判决结果,记者询问了很多人,几乎有一半人不知道已经判决了,有些是看了中央及省里媒体的报道,有些是看了《襄樊晚报》登载的豆腐块大小的消息,还有一些是听别人传说的。至于孙楚寅等人的腐败内幕,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大概,不知详情。

  襄樊的媒体,对于本地爆发的震惊全国的“官场地震”重大新闻,从案发到宣判,长达近三年的时间里,报道的深度与广度,远不及省里媒体,更不及中央与外省媒体。

  就这样,襄樊的官场不让说,没有议论权;襄樊的媒体不敢说,没有监督权;襄樊的百姓不得说,没有知情权。

  为什么?一位人大代表作了如此分析:

  一、“家丑不可外扬”,怕影响形象;

  二、腐败分子没有挖干净,保护伞还在起作用;

  三、转移百姓视线,尽快掀过这一页。

  “大贪轻判了,小贪没事了,不贪活该了。”

  到襄樊不久,这句顺口溜也很快灌到记者耳朵里。

  在襄樊,有“对贪官涉案金额五万元以下不追究”的不成文的规则,有多少侥幸漏网的腐败分子暗自高兴!又有多少正直廉洁的仁人志士,垂头丧气啊!

  “以后贪污受贿四万九,不过五万就没问题了!”

  一时间,腐败分子活灵活现,正直廉洁的人灰头土脸。

  “‘地震’只是‘震’了一些人,没有触及到人的灵魂。灵魂未动,怎能痛定思痛、引以为戒呢?”一位襄樊人所共知的文化名人,坐在记者面前,目光转向窗外,眺望远方……

  “盼望———观望———失望。这是襄樊民众对这次官场地震的心态。”

  “目前,对腐败的麻木与冷漠,在襄樊弥漫着……”

  “对腐败的麻木与冷漠,比引起群众愤怒更可怕!”

  一位党建专家更是怒不可遏,大声疾呼:

  “最可怕的不是腐败,是我们对腐败的麻木!”

  在襄樊,对“官场地震”的反映如潮水般涌来,在记者胸中翻滚着。

  前往襄樊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这样告诉记者:“官场地震”这个大案,是湖北省纪委办理的,有问题你到湖北省纪委。

  记者说:“办案的情况,可以到湖北省纪委去了解。我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腐败大案发生后,襄樊市纪委是如何吸取教训、深入开展反腐倡廉工作的?”

  十分钟之后,记者得到了答复:“襄樊市纪委的所有领导,都去开会了。”

  除此之外,在襄樊,所有接受记者采访的人,都一致要求,隐去自己的真实姓名。

  “我们太压抑,太苦闷。但是,我们要生存。”

  满脸无奈,刻进记者的眼;

  声声长叹,不断轰鸣耳畔。

  ———最可怕的不是腐败,是对腐败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