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臀模赵霏儿图片:官员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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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3月26日 00:10  21世纪经济报道

吴红缨 李强

  春天一个有阳光的下午,张辽(化名)特意抽出些时间,派人把四川美院一个来自贫农家的女生接到重庆市中心的解放碑,请她在星巴克喝了一杯咖啡。

  女生刚进大一,从大学城到市中区的公交车费2块,也觉得奢侈,因此一直待在大学城里从未出行。张辽是重庆一位厅级官员,女生是他在“三进三同”活动中“结穷亲”的农户子女。

  他后来跟人说起,他从没想到,在这个国家走向“全面小康”的年代,还有人会为2块钱的车费发愁,“这让我深为震惊”。

  在中央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倡导下,重庆的党政官员从去年3月起全面开展“三进三同”,即让张辽这样的官员们进基层、进村子、进农户,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

  重庆市委组织部公布说,到2010年底,全市机关干部参加“三进三同”近25万人次,参与率达98.9%。

  “制定这项制度,就是为了突破干部与群众联系方式的官僚化、联系渠道的狭窄化、联系手段的唯物质化,推动机关干部走下高楼、接上地气,在与群众同甘共苦中触及灵魂、锤炼党性。”重庆市“三进三同”办公室表示。

  当然,和唱红歌、传箴言、“红色卫视”等各种薄熙来式的重庆新政一样,把25万官员“赶”下乡的活动,也引起了各种争议。

  “不要整天围着富人转”

  “三进三同”始于2009年。

  彼时,重庆市委党校在中青班学员中开展“让我来做支部书记活动”,100名学员到边远贫困区县当村官,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中青班学员均是重庆市管领导干部。

  九龙坡区委副书记潘平是最早一批“三进三同”的官员。他所到的乡村巫山县平河乡朗子村,位于三峡库区深处,在那里,部分分散居住的村民连吃水都很困难。

  对于官员们的到来,村民们小心翼翼又不冷不热地接待着。直到有一次,在“同吃”时,潘平把老乡掉在桌上的一小块腊肉夹起来吃掉,农家人才认为他真是“自己人”。

  这次体验,让中青班的学员“非常震撼”。重庆市委党校教授苏伟认为,它在处厅领导干部与基层之间,找到了一种最佳的衔接。

  这种形式很快得到薄熙来的肯定和推广。2010年3月,重庆市委下发《关于在全市机关干部中开展密切联系群众“三项活动”的意见》,使“三进三同”走入常态化。

  “当前,部分干部宗旨意识淡薄,缺乏群众感情,存在脱离群众,脱离基层,脱离实际的倾向,严重影响党群干群关系,严重影响党的执政基础。” 这份《意见》连着用了两个“严重”。

  至于“严重”的程度,重庆当地媒体曾描述说,在国家减免农村税费后,乡村里看不到干部的影子,部分边远山区的群众更是常年看不到干部,诉求没法反映,甚至乡镇党委是否换了负责人也不知晓。

  “要招商引资,发展经济,但绝不能嫌贫爱富,整天围着富人转,淡忘了党的宗旨,疏远了困难群众。”薄熙来2010年元旦在合川、北碚看望慰问贫困户时说的一些话,被视为对“三进三同”思路的诠释。

  薄熙来说,重庆缩小贫富差距的压力很大。当干部的要“结穷亲”,多交几个穷朋友,多到贫困户去走一走,更多地了解群众的实际困难,要做到“设身处地",“感同身受”,与他们心连心。

  根据这一要求,重庆市委要求全市机关干部每年一周、新提任领导干部和新招录公务员在试用期内用一个月时间,参加“三进三同”。且每年定期回访1到2次。

  组织部对下乡的官员提出一连串“不准”——不准事先踩点,不准层层陪同,不准特殊接待,不准敷衍应付,不准缩短时间。并规定每天向同住的农户支付食宿费25元。

  最为关键的是,将“三同三进”效果作为任用干部的考核指标。

  怎样“同吃”?

  数以十万计的官员开始住进偏远的乡村。

  在田间抡起锄头翻地或插秧的,可能是市政府的秘书长,是某市级部门的局长、主任,或区县的书记、区长,好些是农民一辈子都见不上一面的“大官”。

  市委要求与农民结穷亲,科级干部结一户,处级两户,厅级三户。据统计,有20万干部结了50万户“穷亲”。

  “三进三同”要求官员们到最艰苦,最边远,最基层的贫困村,入住贫困农民家,不能入住条件好的农户,不能住村干部家,不得以任何形式增加基层和农民负担。

  这对一些30到40岁之间,平日养尊处优的官员是一个挑战。

  “三同”中的“同劳动”,官员们很快能够适应。“实际上,很重的农活,农民也会请人做,同时,农民也把你当做客人,实际上不大可能让你做什么。更多的是内心的体验。”一位参与过“三进三同”的处级官员对本报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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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同吃”,则遇到了问题。

  重庆市地税局两位女性官员入住的农户家,是张姓的老夫妇两人。张大爷成天叼着烟。烟灰到处撒。在晚餐时,一大截烟灰像撒胡椒面似地撒满菜盘。而大爷端汤上来时,两只脏兮兮的大拇指深深泡进汤里。两位女士不禁惊叫起来。

  当晚,她们俩一个不停上厕所,另一个靠着床直打嗝,一夜睡不着。

  “大多数干部最后还是能克服,并帮助农民们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市委组织部在总结报告中称。

  吃力的“同住”

  同住,则更难。

  为尊重农民,要求下乡的官员只带随身换洗衣服进入农家。

  “其实现在农村情况还是比过去好,老百姓大多能把铺盖准备得干净,有的农民还把自己好点的床让给官员睡,自己睡住破的木板床。”市“三进三同”办公室一位人士告诉本报记者。

  但是有的人城里住惯了,担心有味道;还有的村子的厕所建在猪圈旁,用化肥袋子当门,有的干部很不适应。为此,一些官员一度“住不下来”。

  “譬如时间安排上说要在农户家里最少住一周,但他们把往返路途一起算,实际上在农户家里没住满一周。”一位参加“三进三同”的说。

  为纠正“住不下来”,合川区委组织部在2010年3月请了20名大学生担任调查员,对进村的人员情况进行电话全覆盖调查。有时一晚要两次打电话到农户家里,要求与干部本人通话。

  第一天电话,发现有一半没有同住。次日中午,组织部将未按规定同住农家的官员名字,滚动出现在政府机关食堂的大电子显示屏,网上也挂出通报名单。当晚官员的入住率达到85%,第三天达到100%。

  “最后大部分人住下来了,被农民的纯朴所感染,自己也发生了转变。”

  市“三进三同”办公室近期制作了一本图册,从照片上看,官员们正在融入农民们的生活,他们共同在地里劳动,在简陋的院坝共进晚餐,有官员为留守儿童辅导作业。其中一幅照片,是一位官员为老人剪脚趾甲。

  薄熙来在今年3月召开的全国两会上说,通过“三进三同”,我们的干部觉悟和素质得到了提高,不经过这个过程,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发牢骚。一经过“三进三同”,就有幸福感了。

  随着官员们的进入,偏远农村的真实图景被反馈到决策层。

  合川区教委机关的尹红梅,2010年5月来到该区渭沱化镇化龙村的马利琴家“三同”。这户化龙村最贫困的家庭,住着三间破砖房,一下大雨便雨水浸屋。家中没有一件电器。为了省点电费,傍晚一家人吃饭时都不开灯,将饭端出门外吃。“看着让人心酸!”尹红梅说。

  城口县蓼子乡明安村低保户桂花花双目失明,智障,一家四口住在一间连床都没有的小茅屋内。“三同”干部来到她家,揭开锅盖,里面只有一团土豆饭。

  “总体上都给干部一些感触和震动。”一位参加“三进三同”处级官员说,在“三同”官员的帮助下,一些贫困家庭得到了救助。

  “重庆市委一位常委在一次会议上告诉我们,他‘结穷亲’后,去年就花了1万多元。”苏伟告诉记者。

  争议声中

  争议也随之而起。

  事实上,“三进三同”并非新发明,在1960年代的“四清”运动中,就有党政干部与贫苦农民“三同”的要求。当时甚至规定“三同”干部“四不准吃”——不准吃鸡、鱼、肉、蛋。薄熙来的父亲、开国元老薄一波在回忆录中对当年的“三同”有大量记载。

  自薄熙来2007年12月就任重庆市委书记以来,这座山城在外界眼中变得越来越“红”。许多重拾老传统的做法引发争议。有人担心这会将这个正雄心勃勃地进军西部金融中心和IT制造业基地的城市,“拉回到政治运动年代”。

  在抑制腐败的议题上,那些坚信权力制衡原理的学者,也对这种“传统的思想教育模式”不抱期望。“这对官员们也许完全没有作用,应该用现代公共管理方式解决官员的特权化问题。”一位不愿具名的学者对记者说。

  但在重庆挂职的清华大学教授崔之元认为,重庆的探索有其价值和意义,“三进三同肯定对干部有触动作用,比如对张辽资助的那个女生来说,我想她不会认为这是做秀”。

  “共产党干部是该主要联系穷人还是富人,还是穷人富人都要联系?重庆要求都要联系,但反对傍大款,大力提倡结穷亲,这种联系群众体现了执政党政治路线问题,是执政党解决如何赢得民心的重大问题。”苏伟说。

  重庆社科院研究员丁新正认为,“三进三同”这种最高层与最基层的直接互动方式,是在实践一种新型的社会管理方法。

  重庆作为西部唯一的直辖市,不仅具有西部的特性,也有很多的独特性,大城市、大农村、大库区、大山区、少数民族地区叠加。同时全市农村的面积和人口比京、津、沪三个直辖市总和还多,全市有15个贫困区县,贫困人口多达11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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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重庆农村正经历着重大转型,其经济社会结构以及与农村相关的人口、土地、农业、教育、情感、诉求、愿望等都出现了诸多变化。

  “如何面对和处理农村发展中的复杂、重大问题,了解基层的想法,‘三进三同’无疑是躬身实践,了解基层,做好基层管理的有效载体。”丁新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