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到九寨沟飞机票价:三十八年磨一剑—阎涛与《东行漫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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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年磨一剑—阎涛与《东行漫记》的故事
金力
编者按:我市著名作家阎涛因病于2004年7月1日逝世,
享年77岁。阎涛一生文学成就卓著,影响重大。先后出版了
以长篇纪实文学《东行漫记》为代表的各种作品20部,共
600余万字。他是写西柏坡的第一人,是用长篇形式写当代领
袖、引起“领袖热”的第一人,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维护版
权的第一人。本文作者是我市老干部第三休养所工作人员,
曾与阎涛比邻而居长达十余年,两人交往深厚,在写作上得
到过阎涛很多无私帮助,同时也了解到老作家创作上一些鲜
为人知的事情。本文系作者根据阎涛生前口述,就《东行漫
记》创作过程整理成篇,以飨读者。
得天独厚“痴心”早立
阎涛是土生土长的西柏坡村人,中共中央进驻西柏坡时,
他二十多岁的年纪,与领袖们同住一村,与领袖们是邻居、
是“乡亲”。当时毛泽东住在其三叔家、任弼时住在其大叔
家、周恩来住在其二爷家、刘少奇住在其大爷家、朱德原来
也住在其大爷家,后来搬进了新建的窑洞式砖房。他耳闻目
睹了领袖们在西柏坡的工作和生活,领袖们在中国革命的伟
大转折时期,以西柏坡为中心指挥部,在极其艰苦的物质生
活条件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定乾坤于斗室,用高超
的集体智慧指挥三大战役解放全中国。这些风流人物惊天动
地、可歌可泣的光辉业绩感动了阎涛。
领袖们的细小事情也同样感动着阎涛。阎涛清楚地记得
自己平生第一次看电影的情景。那是在1948年秋天的一个傍
晚,在西柏坡村街北边阎涛家的打麦场上,中央机关电影放
映队在打麦场边上挂起了雪白的银幕。从未看过电影的乡亲
们早早地坐满了打麦场,人山人海的打麦场上人声鼎沸,村
里的孩子们在打麦场上追逐打闹、欢声雀跃。随着夜幕的降
临,电影开始放映了。放映的是一部苏联无声影片,雪白的
银幕上出现了活动的人、牛、羊等,乡亲们正在惊叹不已、
议论纷纷之时,银幕上又出现了乡亲们从未见过的火车,火
车头喷着白烟带着长长的车厢快速跑着。一会儿,火车竟向
着看电影的观众跑来,吓得坐在前排的乡亲们大喊着跳起来
就跑,电影放映队队员见此情景,笑着赶忙拦住乡亲们进行
解释,大家听完解释后笑着坐回原处又继续看电影。过后,
乡亲们才知道是毛主席特意让中央机关电影放映队给西柏坡
的村民们放的电影,毛主席说:“中央机关住在西柏坡,打
扰了这里的乡亲们,给乡亲们放电影看看,让乡亲们见识见
识这西洋的新鲜东西,(当时中央领导也很难看到电影)算
是给乡亲们的小小回报,等新中国成立了还要加倍回报乡亲
们。”
这些耳闻目睹、耳熟能详的领袖故事激发了阎涛的创作
欲望,出于对领袖的敬仰,出于对“乡亲”的深厚情谊,他
从1950年即开始潜心收集和研究有关领袖们活动的素材和资
料。他不因自己是草民而觉得写领袖与己无关,他日思夜想
的是写领袖,把写出中国领袖的书作为义不容辞的责任和终
生的追求,为自己立下了写作当代中国领袖群体的“痴心”。
从1950年开始,阎涛陆续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
《文汇报》、《新观察》等报刊上发表领袖们的片断故事七
十余篇,这些文章使阎涛逐渐走上了文学之路,为日后写作
《东行漫记》试练了笔锋,积累了写作经验。
行七万里路访一百余人
为了作品的真实性和日后写作有所选择,阎涛除了平时
注意保存、阅读和摘记有关的历史资料、回忆录、纪念文章
等,还做了大量的采访工作。从1950年到1988年的三十八年
间,他先后采访了领袖们的亲属、警卫员、秘书、参谋、司
机、炊事员以及中央军委作战室工作人员等120多人,行程三
万五千多公里,跑遍了全国二十多个省、市、自治区的许多
地方,收集整理文字资料一百余万字。在众多的采访中,有
在工作间隙见缝插针进行的,有集中时间进行的。集中时间
进行采访有三次,1978年一次、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两次。
在采访中,阎涛为了节约时间多采访一些人,不顾自己
有病的身体,带着天天必服的药品,沿途无暇欣赏风光山色,
常常是夜间乘车、乘船,白天采访。因时间紧顾不得买卧铺
票,坐在车上、船上或站在过道上,打个盹就是一夜。面包
就白开水成了采访路上经常吃的“方便快餐”。因事隔多年
人员调动频繁,有时为了采访一个人辗转跑几个省、市、县
成了常事。今天还在四季如春的南国之乡采访,后天便在千
里冰封的北国城市踏雪而行也成了采访途中的常事。每到一
处,阎涛总是受到被采访对象的热情接待,他们被阎涛的胆
量和精神感动了,说出了许多当年在领袖身边亲身经历的珍
贵史实。
一次到成都要找曾在中央机关工作的汪导海采访,找到
单位一打听,说是调回北京了。幸好有位热心人又帮忙仔细
打听,说在灌县。可到了灌县,又没找到,万般无奈之下只
好跑到当地驻军去打听。可巧汪导海的一位老部下正在该部
队,他告诉阎涛,汪导海已调到某某研究所了。颇费了一番
周折,终于见到汪导海。他介绍了1948年10月下旬傅作义出
兵偷袭西柏坡所在地冀西解放区,当时西柏坡没有多少警卫
部队,几乎是一座空城。毛主席写了两篇文章,详细介绍了
傅作义偷袭部队的指挥员姓名、行军路线和部队人数,巧妙
地通过新华社播发出去。连自己的行军路线和部队人数共军
都知道得这么详细,一定埋伏了重兵,快撤退!就这样,吓
退了傅作义的数万偷袭大军,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空城计。
又有一次,到昆明军区采访曾在中央军委作战室工作的
张水发,到了军区一问,却没有这个人!到人事处查找,也
查不到张水发的名字。一位同志告诉阎涛:“我们司令员张
明曾在西柏坡工作过,你采访不采访?”采访!只要是在西
柏坡工作过的,我都采访!当时,张司令员正在几十里以外
开会,在电话里听说阎涛是从西柏坡来的,他会也不开了,
马上回来见阎涛。听说原来是找张水发,因为找不到这个人,
才找他。他一下子笑起来,说:“张水发就是我,我就是张
水发!”原来他是把名字改了。采访完后,张司令员又派车
把阎涛送到当年周恩来的作战参谋刘波文那里。刘波文像见
到老乡那样热情地接待了阎涛,谈出了许多当年的历史事件
并亲自跑回家为阎涛找来一大本珍藏的资料。
在采访中经历的周折趣事不胜枚举。采访回来,人晒黑
了、累瘦了,可采访笔记却带回厚厚的几十本。
写作付梓一波三折
早在阎涛准备材料构思写作《东行漫记》之初,就有许
多亲属、朋友劝他别写。因从建国至今,国内别说没人写过
当代领袖群体的长篇纪实文学,就是想也没人敢想。家里人
流着眼泪劝说阎涛别写,说:“过去历次政治运动中吃文字
亏、吃政治亏的人还少吗!丢官罢职者有之、锒铛入狱者有
之、家破人亡者有之,更何况写作这样一部作品所花的时间
和精力,可写作十部其他类型的作品,即使写出来也没有出
版社敢出版。”阎涛深知这一切,他也是历次政治运动的过
来人。然而他认为领袖也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
生生的人,是中华民族的杰出儿女,他们的丰功伟绩、聪明
才智惊天地、泣鬼神,太应该写了!不写,后人就会遗忘这
段峥嵘岁月,遗忘这些新中国的缔造者。
家里人后来把老家的长辈亲戚也搬来,大家一起劝说阎
涛。可阎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不管以后落什么
结果一定要写”。家里人看着阎涛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痴
劲,也拿他没有了办法。无奈之下,家里人背着他作好了当
反革命罪犯家属的准备,甚至做了当死刑犯家属的心理准备。
经过长达30多年的准备,阎涛斗胆挥笔上阵了。他于
1986年2月开始正式写作《东行漫记》,他不分白天和黑夜,
封闭式全身心地投入写作中。有时写入了迷,常常是一天只
吃一餐,就是这一餐还是家里人催了又催,热了又热。家里
人心疼地说:“写当代领袖群体纪实文学也不能不要命啊!”
可阎涛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依然我行我素。那段日子里,
阎涛书房的灯光经常是伴着夕阳亮迎着朝阳落。那段日子里,
阎涛头脑中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没有了吃饭、睡觉的
概念,只剩下一定要写出当代领袖群体纪实文学的目标在牵
引着自己。
1987年2月《东行漫记》终于脱稿了。脱稿后,他满怀欣
喜地着手找出版社出版,可在那个年代,当代领袖题材的纪
实文学还是没人走过的禁地。阎涛找到省内一家出版社,出
版社领导一听是当代领袖题材纪实文学,吓得连稿子都不敢
看,回话说:“这种题材的作品没人给做主,我们更不敢出
版。”阎涛又找到其他几家出版社,结果也和这家出版社一
样。
《东行漫记》的手稿就这样放起来。望着浸注着自己三
十八年心血的厚厚的《东行漫记》手稿,平日里有泪不轻弹
的阎涛落泪了,失望了。他把自己独自关在屋子里,整整一
个星期没出来,头发几天间白了许多。他怎么也想不通:自
己用三十八年心血写出来的当代领袖题材纪实文学为什么就
出版不了?最后,他无奈地对家里人说:“不出版就放起来
留给后人,写出来也算尽到心了,写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到了1988年初,政治气候
开始宽松起来。有一位热心的朋友把《东行漫记》的稿子带
到北京试着推荐给中国青年出版社。看过稿子,经请示有关
领导后,中国青年出版社回话可以出版。
事也凑巧,这时河北省正准备搞中共中央进驻西柏坡四
十周年的庆祝活动,正需要一部献礼的文学作品。阎涛写作
《东行漫记》的事,当时在河北省文学界早已传开。时任石
家庄地区文联主席路继舜和当时的石家庄地委领导同志给阎
涛做工作,劝说他把《东行漫记》的稿子让河北人民出版社
出版,作为河北省向庆祝中共中央进驻西柏坡四十周年的献
礼文学作品,阎涛愉快地答应了。这样,《东行漫记》的稿
子就从中国青年出版社转到了河北人民出版社。终于等到这
一天了!阎涛兴奋不已、彻夜难眠,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写
作《东行漫记》的历历艰辛往事在他眼前浮动。
为了赶在1988年5月26日庆祝中共中央进驻西柏坡四十周
年大会前出书,河北人民出版社也特事特办,一审、二审、
三审不分昼夜阶梯进行,一个星期就定了稿。稿定了,可离
5月26日已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哪一个印刷厂能在这么
短的时间内把书印出来呢?原石家庄地委领导把这个艰巨的
任务交给了能打硬仗的石家庄地区晋县周家庄印刷厂,指示
不分昼夜加班赶印,歇人不歇机器,一定要在庆祝大会前把
书印出来。1988年5月21日阎涛终于拿到了油墨飘香的《东行
漫记》样书。
《东行漫记》在庆祝中共中央进驻西柏坡四十周年大会
会场发售,立即引起轰动,事先准备的书很快被抢购一空,
这是大会组织者始料不及的。后来《东行漫记》又连续再版,
很快就在社会上引起了一股领袖文学热并远销至国外,就连
再版后的书名《新中国从这里走来》,现在也成为一句“名
言”在社会上广为流传。
对簿公堂九年诉讼
因种种原因,阎涛在《东行漫记》采访写作过程中没有
采访到毛主席的原卫士长李银桥。在庆祝中共中央进驻西柏
坡四十周年大会会场,阎涛热情地把《东行漫记》赠给李银
桥,请他提意见。李银桥夫妇后来把《东行漫记》又转赠给
了前来采访李银桥的时任北京军区空政创作员权延赤同志。
1989年5月间,权延赤同志的《走下神坛的毛泽东》出版
发行了。带着向同行学习的心情,阎涛仔细阅读了《走下神
坛的毛泽东》这本书。不看则已,一看老作家大吃一惊,书
中的一些文章段落不正是自己《东行漫记》里面的吗,连标
点符号都不差。这不是明显的抄袭吗!后来,阎涛又发现权
延赤继《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之后,在其后出版发行五部书
中也有抄袭《东行漫记》的情况。阎涛忍无可忍,愤而于
1990年8月写信向中国作家协会“作家权益保障委员会”申诉,
后来又于1990年12月正式诉于北京市版权处,从1991年4月
27日起,北京市版权处两次通知双方进行调解,但都因为权
延赤同志没有到场而使调解工作中途搁浅。在这种情况下,
阎涛不得不向北京市崇文区法院提起诉讼。1991年7月,北京
市崇文区法院正式立案受理阎涛诉权延赤侵权案,1995年
11月29日,北京市崇文区法院正式开庭审理此案,经过长达
九年多的艰苦诉讼,法院终审认定阎涛胜诉,判令权延赤在
全国性报刊上公开向阎涛赔礼道歉并赔偿经济损失。
“新中国从这里走来”
如今,“新中国从这里走来”这句话已经随着革命圣地
西柏坡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叫响全中国,而这句话的原创者,
土生土长的西柏坡人,写了一辈子西柏坡的老作家阎涛却永
远地离开了他深深眷恋的故土西柏坡,离开了他终生热爱的
写作事业,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忘记过去就意味着
背叛”,老作家阎涛写了一辈子西柏坡,就是为了让后人牢
记中国共产党的历史,牢记领袖们惊天动地的丰功伟绩,牢
记毛泽东主席提出的“两个务必”,牢记新中国从西柏坡这
片热土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