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2016小学入学政策:童年如歌之我的三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3:31:53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豫南小城驻马店还是一个小镇,我的家就在小镇的汽车站后面窄窄的胡同里。小镇虽小,车站虽小,胡同虽小,车站的孩子整天就像一群流浪的小狗,整天游荡在车站的周围。我们是散养的一代。这里,是我童年的天堂。

 

                                    童年如歌之我的三哥

    我记事很早,对于一些生活的片段,大概能追溯到学走路的时候。譬如学爬楼梯,爷爷鼓励我:爬三阶,歇一会儿。

      从我记事儿起,我就成为了三哥的“尾巴”。不管他情愿还是不情愿,总之,母亲要求他必须要照顾我。三哥大我七八岁,我的幼年就是整天伏在三哥的肩头,随他游走在掏鸟窝的仓库房顶,嘈杂的电影院,荒郊的野池塘或同学家的扑克牌桌上。

     那年月,学校爱组织孩子看电影。三哥上四年级是十来岁,我大概也就两三岁。班级列队“向前看齐!”后面同学的双手多是搭在我的肩头。我能在这个队伍里,是三哥的班主任苏老师对他的特殊关照。三哥在妈妈般的老师面前是个听话的“宝贝儿”。

     每次看电影前,三哥快乐和兴奋的心情不亚于今天能参加世博会的开幕式。每次看电影,时常抖一些鬼机灵。他用一个极细的塑料丝管插于葡萄糖瓶口的皮塞里,瓶子里灌了开水,被塞到胖大的裤兜里,塑料丝管从衣服内穿过领子口,引到嘴边,一边看电影,一边喝开水,很隐蔽,那感觉很像携带着特殊通信工具,秘密战线的“地下党”。

     随后,这个神秘的“装备” 被三哥进行了大胆的革新,用今天时髦的话说是“与时俱进”了。他用一个圆珠笔芯,把顶端的圆珠磨掉,成为一个精密的通气管子,同样插在葡萄糖瓶口的皮塞里,噙着笔头使劲吹气,空气膨胀,产生压力,水会从那个圆珠笔芯中喷薄而出。电影院的黑暗中,冷不丁呲人一头,效果非常奇妙和搞笑。后来,我想那是三哥发明的最早的自动饮水机。时世造英雄,可惜那会儿是“文革”,若是赶到现在,没准三哥就是又一个爱因斯坦或爱迪生。

     说起看电影,每周夜晚,爸妈的单位都要在一个露天的操场上演一场电影。演电影的当天下午,各家各户的孩子们会蚂蚁一般,一趟趟的运去大板凳、小板凳,不辞劳苦的去占地方。位置抢占完毕,用粉笔划定界限,写上尊姓大名和“谁若侵占地盘谁就是╳╳╳”的一些诅咒性语言。赶到吃晚饭的时候,有回家吃饭的,有留守看守位置的。事实上,开始的时候,家家的“疆土”很辽阔,人多了,一拥挤,一点点被“蚕食”。有因此而打架的、骂街的,最终,还是在充斥着人肉味儿、人屁味儿的环境中直到散场。类似“抢地盘”这样维护家庭集团利益的事情,往往,三哥是一马当先,首当其冲,乐此不疲。每次,兴高采烈带领我去“抢地盘”;每次,按长幼顺序,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位置安排停当,接下来就是“站岗值班”,通常晚饭都顾不上吃。也有因“捍卫领土”“寸土必争”而受大孩子欺负和挨打的时候,受了委屈,三哥总是嘱咐我,不要让大人知道。

     无论是童年、少年还是后来,在三哥的内心世界中,他想着更多的是自己的家人。多年后,我们那个十四口人的家庭每次聚会,因三哥而开心和快乐,三哥始终发挥着调和剂的作用。我们全家的公论:三哥是对老人最为孝顺,也是最有人情味儿的人!

     懵懂时代的记忆,三哥是顽皮而无忧无虑的。在家,三哥因为顽皮,挨打的次数多,但受到的疼爱也最多。母亲去学校里监督三哥上学,透过玻璃窗,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三哥坐在桌子上眉飞色舞的和同学说话。回到家,一通好打,锁在楼上,不让吃饭。正好家里吃鸡,香味绕梁,三哥红着眼珠在楼上扒着门缝看。老少都心疼,奶奶更是埋怨不停,数落三哥千不该万不该。母亲留给三哥的都是“硬菜”,通常会偷偷放置在楼梯的隔板内。三哥一旦得到“大赦”,吃完鸡肉,一切不快,烟消云散,一路诡谲着拽着歪诗:“我是张铁生/何必学外文//不学ABC/照当接班人”很快又跑没影了。

     经济匮乏的年代,贫穷的家境,多是红薯干儿,玉米糊,汤面条之类的来打点肚皮。这些东西吃得多,免不了产生诸多的废气。有一次,三哥从我面前经过,我正往嘴里扒面条,三哥随之在我面前放了一个响屁。从神色上判断,他得意无比,我敢肯定百分之百是故意的。更为可气的是,他在放完那个恶毒的响屁之后,竟然扬着眉毛来了一句:“屁!乃五谷杂粮之气也!”我被三哥的这个屁所激怒,单等三哥盛了一碗面条蹲在门口往嘴里扒的时候,我瞅准时机,也迅速在三哥的碗边放了一个屁,而且是个很响的红薯臭屁。出乎意外,想不到的是,那天,三哥端着饭碗哭了,而且哭得非常委屈!奶奶对我好一通数落,而且给我讲了:一个很不贤惠的媳妇把屁放进锅里,结果把老婆婆给吃死了的故事。我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的这个“下气通”很不幽默!

     如今回想,如歌的岁月,如歌的往事。

     有一年,过年的炮仗很快放完,我的三哥很快也就失去了快乐的“源泉”,有些闷闷不乐,无所事事。冷不叮,三哥奇迹一般拥有了一枚硕大的巨炮,挥舞在手,向二哥炫耀。二哥想从三哥那里占为己有,伸手去要,三哥自然不依。躲闪开来,操起火柴,点燃火药“引线”,董存瑞一般,高举巨炮,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直吓得二哥大声惊呼:“快丢手!快丢手!”

     结果,三哥手中的巨炮,是他“穷则思变”,用红纸包了一节铁锹把粗细的圆木棒,而生产的假炮而已。那时候,虽说日子贫穷,但家家户户都贫穷,尤其是在三哥快乐天性的影响下,我们的童年也是多姿多彩。时隔多年,每每有人在酒桌上调侃河南人造“假导弹”的故事,我心想,傻家伙,那造假的“鼻祖”是俺三哥!不仅如此,三哥用轴承套制造的小推车,用子弹壳制造的火柴枪,在整个家属院也是凤毛麟角的精品之作。

     那个年月,每到夏天的夜晚,车站的孩子们会跑到停车场里,爬到客车顶上乘凉。要么看星星;要么打扑克;要么喷空儿;要么盖着车顶用来包裹旅客行李的帆布睡觉,钻出来时带着一身帆布味儿的臭汗。

     车站的孩子如同老子们坐车不要钱一般,同样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某种“权限”。有时,三五成群,冲上去油库加油的汽车,陪伴司机去加一趟汽油,那感觉,那滋味,如同坐上“鬼子”的巡逻车。通常,对于这些个顽皮的子弟,司机们不管也不问。那天,三哥领着我和一群孩子上了一辆可能是要加油的空汽车,上了车,干等,司机迟迟不来,孩子们躺在车后的长坐上都睡着了。一觉醒来,结果竟然到了六十多公里外的平舆县车站。事实上,粗心的司机压根儿没发现他车上的这么一群小子。天降大雨,几个孩子站在大雨中嚎啕大哭。嚎啕大哭的三哥至始至终扯着嚎啕大哭的我。车站的领导端来鸡蛋面,没有任何人吃。最终,几个丢失的孩子惊动了运输公司的最高领导,亲自派他的“212”北京吉普去接,与此同时,县车站专门派了一辆大客车车把我们几个送回驻马店。自从那次鬼使神差“长途旅行”的经历,我自小头上顽固不愈的黄水疮,经历雨水的洗刷,竟然奇迹般的开始好转起来。

     1979年12月,我上小学一年级,三哥参军到了福州空军部队,年龄还不到16周岁。我与三哥朝夕相处的日子就此而终结。

     时间是一列单行车,越来越远,永不回头。如今,三哥近“天命”之年,我近“不惑”之年。悠悠往事,如今回忆,依然甜蜜,但就是这甜蜜,伴随着的是“逝者如斯夫”的遗憾!!

  2010年7月,我在去哈尔滨开会的途中拍了这张照片,吉林省公主岭市是我三哥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