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经]76岁南沙牧渔人的财富传奇(下)

(2011.3.1)

    下午5点，琼京太01号已经顺利完成了一半路程。

    就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危险却突然发生了。

    林载亮：现在我们这个船要沉啊？

    记者：哎呀，船撞坏了！

    记者：对，把我们的船撞了一个大洞，大家都穿了救生衣，说船快要沉了。您现在能不能想想办法来救我们。

    而此时，一场暴风雨正在逼近，船随时都有沉没的危险。

    记者：你看一下这个撞断的位置啊，如果他的船速度在快一点，或者我们的船在快一点，这个船就直接撞断了，就拦腰截断了。你看看这个撞的东西。

    船被撞出一个深3米，宽1.5米左右的大洞，两层钢板做的船舷也被撞断。而船深4米，海水很快灌进了船身，吃水受重，船迅速歪斜，并开始下沉。如果不采取措施，这条载着13个人的船将在十几分钟之内沉入海底。

    幸运的是，天黑前，终于有一条渔船赶到出事地点。

    我们转移上船，生命安全终于有了保障。

    然而林载亮却一上船就瘫倒了。

    林载亮：我这个心里，难过啊，这个事。

    像这样的险情并不是第一次出现。3年前，林载亮的侄子也因为美济礁上的财富付出年轻的生命。

    林载亮；一掉下去就没有了，如果提前一个钟头碰见他就不会死了。

    距离三亚一千多公里远的美济礁上到底有什么诱人财富，三年前让林载亮的侄子遇难，如今又让76的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驾船前往？因为这次事故，林载亮的渔船已经严重受损，他还能否再次出发，得到他朝思暮想了十八年的财富呢？

    林载亮曾任海南省水产局副局长，后被聘为浙江海洋学院教授，对中国南沙群岛的情况相当了解。1992年，他参加编写《南沙渔场图》时，发现南沙群岛里有一个珊瑚礁很特别，那就是美济礁。

    林载亮：南沙最大的泻湖就是美济礁，一年温差相差两度温差，这个盐度不变，33度，而且是珊瑚礁形成一个泻湖，跟你讲形象一点，就一个盆地一样的，珊瑚礁，就是很难得的。

    2002年，林载亮争取到了南海局的支持，成立了渔业公司，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去美济礁海上作业，他还需要一个懂养殖、懂捕捞，能长期驻守在海岛上的人来具体操作，如果找到这个人，一切就可以成行。然而这个人，却让他找了整整4年也没有找到。4年中，林载亮焦急万分。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项目一拖再拖。然而一个人的出现，终于让林载亮看到希望。2006年5月的一天，林载亮从南海局走出来，碰到了一个人，他叫张东海。

    张东海在大海上闯荡了二十多年，熟悉船舶和渔业养殖，自己也拥有三条大船。林载亮在1996年就和他打过交道，此时看见他，觉得眼前一亮，马上叫住了他。

    林载亮：哎，我说张东海你好啊！

    张东海：教授说你干什么呀？我说没干什么，在南沙这块打鱼吗，一直打吗，没有变。

    林载亮：这个项目，你干不干？

    张东海：可以呀，没事，美济礁可以养鱼，刚好是我寻找那个项目。

    林载亮：为什么他这么干脆呢，因为他去过南沙。

    别人谈起美济礁，总觉得遥不可及。但张东海却知道，南沙虽然路途遥远，海况复杂，但只要到了美济礁岛上，就一定风平浪静，海水清澈。在那里养鱼，是可行的。两人相见恨晚。

    林载亮拿出80万元，购买了60000条老虎斑和东星斑鱼苗，并把自己的渔船琼京太01号整修一新，交给张东海。张东海也四面活动，两人一共凑了150万元启动资金和5条大船。

    2007年7月5日，三亚临高码头人头攒动。林载亮酝酿了15年的美济礁养殖终于付诸实施，他激动不已。这些照片记录了当时的盛况。

    林载亮：我说我这一辈子，就最后一个项目，心里最高兴自己的事业终于能开始了。

    张东海：南海局的吴局长过来剪彩吗，我们县政府欢送吗，我们轰轰烈烈地从我们临高的港口出发。

    这就是美济礁。航行很顺利，2007年7月16日，张东海和82名渔民抵达美济礁。眼前的美济礁正如林载亮预料的一样，海水清可见底，平均水温在25度左右，正适合养殖名贵的石斑鱼，这里俨然一个世外桃源，张东海和渔民们欣然开始海上作业。

    2007年11月，这些鱼已经长到了一斤左右，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上市。按照市场价，这些鱼将给他们带来2000万的收益。林载亮虽然不在现场，但他几乎天天和张东海联系，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鱼拉回三亚。

    然而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2007年11月20日，美济礁像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但谁也料不到，一场可怕的灾难，正悄然逼近。就是这场灾难，扫荡了美济礁，更夺走了九位渔民的生命。究竟林载亮能不能赚到这唾手可得的2000万，美济礁的养殖能否成功呢？

    2007年11月21日凌晨6点，16级台风海贝思正面袭击美济礁。

    还在睡梦中的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局长吴壮接到了指挥中心的紧急通知。

    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局长吴壮：我就一跳跳起来，我说马上走，我老婆说去哪里？我说美济礁给台风打了，我要赶回电台，马上就冲回了电台。

    台风海贝思和美娜突然袭击了美济礁。它们在美济礁北面形成之后，以每小时150公里的速度向回打，并在四个小时之内正面袭礁，天气预报都没有检测出来。吴壮在指挥中心内的监视器上清晰的看到，位于美济礁的一艘渔船，在图上消失了。而这条渔船正式林载亮和张东海的养殖饵料船。吴壮心里一惊。

    农业部南海区渔政局局长吴壮：心里就感觉到这是一场大的灾难，大灾难。

    张东海：一个人去汇报，用小艇去汇报，到中国渔政302船，一到的时候，一下那个汇报工作完，一转眼就看不到我们那个财产，看不到鱼排，也看不到船只了，我们的人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呀，我们的鱼排跟船都看不到了。

    在海贝思16级的巨大风力下，浪高达到12米，美济礁上的鱼排被连根拔起，漂到大海上，不知所踪。一起失踪的，还有鱼排上的9位渔民。林载亮的三位亲人都在其中。而停靠在美济礁旁边的饵料船，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残骸。

    此时，林载亮对这些还一无所知。人们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林载亮：在海上漂到第八天了，就剩下四个人，我这个侄儿还跟到这个大船的旁边，放吊把他吊上去的时候，他没有力气，他没有力气也爬上去，我两个，一个侄儿一个侄孙，一个临高那个小孩子，爬上去了，他就怎么样都爬不上去。

    2007年的海贝思使9人遇难，网箱鱼排全部被毁，不仅当年收入为0，还造成了678万元的损失。美济礁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台风，这个百年不遇的天灾，却被林载亮他们遇上了。林载亮和张东海成了穷光蛋。吴壮局长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这样的代价太惨重了。很多人开始劝阻，同时觉得，美济礁根本不可能养出鱼来，更不可能创造林载亮口中的巨额财富。

    然而2008年3月，74岁的林载亮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再次出征南沙，为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财富宝库，更为了给9位葬身大海的同胞们一个交代。

    林载亮：我怎么样都要去美济礁，我开发这个项目，我怎么样都想去。

    林载亮的决心打动了张东海，他索性把家里的大房子卖了，老婆去酒店洗碗，儿子去外地打工，加上南海局申请的30万元柴油补贴，他们又买了60000尾老虎斑和东星斑鱼苗。2007年7月，再次踏上了美济礁的征程。

    到了美济礁，第一件事，就是在面对着祖国的方向给9位遇难的同胞立一座碑。每逢初一十五，张东海就会去碑前祭拜。

    张东海和弟弟驻扎在海上养鱼，弟弟在礁上一待就是7个月。美济礁一共40平公里，礁盘上除了饵料船和鱼，什么也没有。守礁的那个，想家想出毛病来；回家的那个，面对着9个遇难渔民哭哭啼啼的家属，也是一肚子有苦难言。兄弟俩一见面，悲从中来。

    张东海：2009年修理船好了，鱼苗装过去，到美济礁看我弟，我两兄弟都哭，真的都哭，亲人面前，效果就不一样。

    林载亮在三亚焦急地等待着所有张东海和美济礁的消息，稍有成就就欢欣雀跃，有一点波澜也马上揪心地睡不着觉。两个人都在小心地撑着，一定要看到美济礁上养鱼成功的那一刻。

    转眼到了2010年的7月，南沙传来消息，5万条老虎斑和3000条东星斑已经长到八九两，只要再运送几十吨饵料过去，这5万条石斑鱼就能分批上市。而老虎斑的鱼苗是15元左右一条，饵料加上运费、人员工资，一条鱼的成本不超过50元，而市场上，老虎斑一斤要200多元，这样算来，这5万多条石斑鱼，只要拉回一船来，就至少能赚400万。林载亮非常兴奋，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和眼泪，他决定亲自运送饵料去美济礁，亲手把那些令他朝思暮想并付出惨痛代价的财富拉回来。

    中午十二时，船终于离开三亚港，开始四天的海上旅程。

    想到将要亲眼目睹自己朝思暮想了十八年的财富，林载亮高兴得在船上打起了太极拳。

    晚上7点，天就全黑了。再有两天，林载亮的船就能到达美济礁，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等了整整18年，也付出了九条生命的代价。夜已深，林载亮难以入眠。

    船航行到西沙附近，眼看胜利在望，林载亮的渔船却意想不到地被另一艘船撞了。

    渔民们纷纷表示要弃船，怕再呆下去有危险，而林载亮却不答应，哪怕有一点可能，也要坚持让船开回三亚，保住船上的鱼苗和饵料。

    我们经过两次辗转，晚上9点终于被转移到3000多吨的救捞拖船上。

    第二天一早，林载亮就呼叫自己渔船上的船员，询问状况。

    船长：饵料坏不了，坏不了。回到三亚马上换给你好不好？

    林载亮：Ok！Ok！

    渔船在距离救捞船3.5海里的范围内艰难地开着。林载亮没有放弃，他这样做，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全船和船上的财产，以便有机会再上美济礁。

    2010年8月3日，在渔船被撞两天之后，我们终于安全回到三亚。

    林载亮：再见！谢谢！谢谢！

    一到三亚，林载亮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补修被撞的铁船。

    2010年8月8号，渔船在黄朝彬船长的带领下顺利开到了南沙，终于给已经断粮一周的石斑鱼补充上了饵料。

    林载亮：回来真正皮包骨，筷子伸下去，它要吃东西吗，你筷子下去他都咬断，手指下去就没有了。

    2010年11月19日，四千多尾石斑鱼成功从美济礁运到三亚，这一批鱼就让林载亮赚了一百多万。与此同时，新的一批5万尾东星斑幼苗也投放到了美济礁。林载亮计划在2011年实现4000万元的年销售额。

    编导：余茜

    摄像：刘杰

——本文由中央电视台七套《致富经》栏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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