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会2怎么升级:霍格沃茨为何会成为孩子的梦想家园 - 王淼 - 读书评论 - 价值中国网：中国领先的财经商...

书评人：王淼
霍格沃茨为何会成为孩子的梦想家园
——从《哈利·波特》看中西教育分野
王 淼
如何办一所学校，霍格沃茨可能有所启示。
霍格沃茨是《哈利·波特》中那所魔法学校的名字。《哈利·波特》的电影我曾看过一两部，但没什么感觉。最近，借儿子的光看了这套已经畅销已久的图书，才真的喜欢上了这部魔幻小说。作为知名度很高的畅销图书，《哈利·波特》的内容我就不需要介绍了。在读这套书时，我总是不自觉地把它和我曾经读过那些中国的武侠小说进行对比，哈利·波特是不是有点像张无忌呢？
同样的父母双亡，同样的要找一个杀害自己父母的，隐藏极深的魔头报仇的故事。而且就像电脑游戏一样，中国的武侠和西方的巫师都是通过不断的学习和修炼去打过一个个越来越困难的“关”。单从这样的主体情节构思看，《哈利·波特》并没什么奇特之处。但我感兴趣的是，作为一个巫师，哈利·波特的成长历程恰恰反映了西方式的教育思想。一些在西方人眼里可能再正常不过的东西，我们恰恰不应忽视。
那就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哈利·波特故事展开的舞台，也是哈利·波特等小巫师成长的地方。对于孤儿哈利·波特而言，他是属于霍格沃茨的，“他真想念霍格沃茨，想得五脏六腑都发痛”（《哈利·波特与密室》）。这样一种情感，到底是怎样形成的呢？现在，我们就一起看看作为一个小巫师，哈利·波特在教育方面享受着哪些与中国学生不同的待遇吧。
作为一个有潜质的巫师，他一出生就被巫师界记录在案了。而等到他满一定年龄时，就会收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正式的入学通知。这不是哈利·波特独享的待遇，而是每一个巫师都必须经历的学习过程。即使是最坏的大魔头伏地魔毫不例外地是这所学校最优秀的学员。到学校后，他们会被根据自己的资质和特点分到四所不同的学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斯菜特林。用分院帽唱的歌来说，其标准是“你也许属于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他们的胆识、气魄和豪爽，使格兰芬多出类拔萃；你也许属于赫奇帕奇，那里的人正直忠诚，赫奇帕奇的学子们坚忍诚实，不畏惧艰辛的劳动；如果你头脑精明，或许会进智慧的老拉文克劳，那些睿智博学的人，总会在那里遇见他们的同道；也许你会进斯菜特林，也许你在这里交上真诚的朋友，但那些狡诈阴险之辈却会不惜一切手段，去达到他们的目的。”这样一种标准既不是一个按身份分类的标准，也不是一个按成绩分类的标准。这让我想起中国式的武侠学徒分类。当然，中国很少有这样的一所学校，如果强说有的话，也许被托名的少林寺有些像吧。但在中国，首先你不会被按资质被分类。中国一般是将学生（徒弟）分为普通弟子和入室弟子，作为普通弟子最开始往往要去干那些最苦最累的活，经受各种考验来证明你对师父的顺从和忠心，以及能够吃苦耐劳的品质。在这样教育下，普通弟子绝对无缘于正宗的武学。而在成为嫡传、入室弟子的过程中，我们一般都会看到很多特殊的人物——师父的子女亲属等等，他们无需要通过上述的考核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正宗的传人，学习所谓的真功夫。差别化在武侠世界里恰恰就如同现实世界一样。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学员是平等的，即使是像哈利·波特这样一出生就有过战胜伏地魔光辉经历的学生。副校长麦格教授这样说：“分类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因为你们在校期间，学院就像你们在霍格沃茨的家。你们要与学院里的其他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在学院的宿舍住宿，一起在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度过课余时间。”而在整部书中，受到赞扬的恰恰是“泥巴种”（非巫师后代）经过努力成为优秀的巫师，受到批判的则是那种试图保持巫师纯粹血统的“纳粹主义”。
而最让我们更感兴趣的还在于如何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巫师。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成为一个巫师，需要经过七年的系统学习，要由浅入深地学习魔药学、草药学、魔咒学、占卜学、算术占卜、古代魔文、变形术、黑魔法防御术、保护神奇动物课、潜行和跟踪、魔法史等等。正像我们现在所了解的大学课程一样，有的课程是必修课，有的课程是选修课。每门课程都由不同的老师讲授，如魔药学的教授是斯内普，变形术的教授是麦格。如果某一课程的老师不能得到家长的认可，他们就会给校董事会写信要求更换老师。这样，老师虽然是学术上的引导者，但他的行为仍然是受到家长们的监督的。比如在《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监狱》一部中，卢平被发现是“狼人”后，尽管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教师，也受到校长的信任，但由于家长并不相信“狼人”会是善的，他只能在免职令到来前选择辞职。而作为学生，哈利们每年都要参加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成绩，其成绩分为合格成绩：优秀（Ｏ）、良好（Ｅ）、及格（Ａ）和不合格成绩：差（Ｐ）、很差（Ｄ）、极差（Ｔ），共6个档次。这样的考试系统不禁让人想起孩子曾参加过的剑桥少儿英语考试，都是英国考试系统下的产物。看来，成为一个巫师在英国也是有章可循的。尽管小说中没有专门的介绍，但从《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一集中所反映的内容看，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教学大纲和方案是要由魔法部制定和认可的。这是和现实中的英国教育制度相吻合的，现实中，在课程设置方面，英国的学生从初中起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一般选三至五门学科，但不能少於三科，其中不包括英语）。而在中国的武侠小说中，中国大侠很少进行系统的学习，有没有一位分别从不同的师父那里学习拳术、剑术、暗器、步法等等成功的大侠呢，笔者竟回忆不起来。而在我脑海中，似乎最终成功者往往都是依靠特殊的机缘，比如《天龙八部》中的虚竹靠的是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七十余年的内力直接输入，《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遇到了世外高人风清扬传授独孤求败绝学独孤九剑，《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则是从苍猿肚腹中找到《九阳真经》自修成材……而这些学问都是在现实中学不到的，就连搞笑的周星驰的《功夫》和赵本山的《大笑江湖》也脱不了这样一种思维框架。这样一种学习似乎有点禅宗的意味，在这里机缘与“悟性”是高于一切的。而一旦机缘成熟，正如对张无忌的描写，“要知天下诸般内功皆不逾九阳神功之藩蓠，而乾坤大挪移运劲使力的法门，又是集一切武功之大成，一法通，万法通，任何武功在他面前都已无秘奥可言。”在这里，中西的分野一清二楚，“大师”的成就在西方靠的是体制，是可复制的，而在中国，靠的是个人，靠的是机遇，是不可复制的。回答“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这样的钱学森之问，我们是不是应该更多地向西方的教育体制学习，清除我们内心深处的那种所谓的“一通百通”中国式成功幻想呢？
校长是一个学校的灵魂，这是我们多年来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的一条教育真理。但即使在今天的北京大学，提起让北大人自豪的北大精神，又怎么离得开当年校长蔡元培留下的精神遗产？而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之所以那样吸引人（我不只听到一个孩子说自己想到那样一所学校学习），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一位像阿不思·邓布利多那样的校长。他是巫师界中本领最高强的巫师，而这样一个最强者选择作校长，作一位教育者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深思的。他所担任的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他既不是一个张无忌、韦小宝一样的教主，也不是黄蓉一样的帮主，更不是陈近南那样的总舵主，也不是哪个门派的掌门人，他无心去“当官”—做魔法部部长。而在中国的武侠世界中，武功最强者有没人成为教育家呢，似乎没有。用吴思先生的话说，武侠乃中国男人的皇帝梦，希望得到的是“合法伤害权”。而对邓布利多而言，他要做的就是教育和保护他的学生，维护学校教师的权益。对于他的学生而言，只要邓布利多在，学校就是安全的。我们看到，在《哈利·波特》中，很多优秀的教师并不是登广告招聘来的，而恰恰是邓布利多“三顾茅庐”请来的。因此，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我们看不到校长与教师的对立，校长与学生的对立。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中，他被免职了，学校被“整改”了，但我们看到的是教师与学生们对这位被免职的校长的无比热爱和忠诚。甚至他们以被称为“邓布利多军”而自豪。这是不是个人崇拜呢？我个人认为，如果在学生阶段，孩子们往往是需要偶像的，一个学校的校长能够成为学生的崇拜对象，未必不是好事。不用说崇拜，现实的行政本位下，我们有多少学校的学生了解和喜欢他们的校长呢？需要指出的是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即使是像邓不利多这样一位法力最高强的巫师，也并不能任意行事，在大事方面，他必须遵从校董事会的决定，这就形成了一种制约。在教育体制改革受到广泛关注的中国，如何选择并赋权于校长，直接关系着素质教育的成败和方向。
《哈利·波特》构建的魔幻世界还引导我们思考什么样的教育才是有用的教育?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中出现了一个极为负面的例子，那就是在邓布利多被免职后，担任校长和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乌姆里奇教授。这位站起来并不比坐着的时候高出多少的胖女人不仅大讲空话套话，而且将黑魔法防御术这样一门实践性非常强的课程完全用死记硬背的方法来学习。学生们的魔杖被收起来了，他们被告知以一种安全的、没有风险的方式学习防御性咒语。学生们不需要实践，“只要你们把理论学得非常扎实，就没有理由不会在严格控制的考试条件下施魔咒。”她的“填鸭式”的教学方法受到了学生们的反抗和抵制，他们不得不自己组织起来进行实践的学习。而与之作对比的是，在邓布利多的管理下，学习都是实践性非常强的，教师们甚至把有一定伤害性的动物和精灵带到了教室。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没用的，我们只要看看学生的学习态度和表现就可以一目了然，但可惜的是我们经常忽略他们的反应。之所以提到乌姆里奇，是因为很多人都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中国式教育的影子，有网友说“其中叫人最不舒服的是那老太太（政治家）就是中国的教育方式！”更有人将她比作《还珠格格》中的容嬷嬷和金大侠笔下的灭绝师太，甚至有人认为这一场景的安排是专门为了讽刺中国的教育。对此，我们虽然不能苟同，但对于什么是有用的教育，如果教育改革真的希望有所深入的话，就不能只去问专家，更要问家长，尤其要问学生，要从他们的学习兴趣中找到我们教育的不足，而不是让他们来迁就和适应我们教育的不足。
《哈利·波特》并不是一本教科书，更没有完整地讨论教育问题。但一本好书给读者的恰恰是一种共鸣，而不是简单的教化。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我们的哈利·波特不仅有罗恩和赫敏这样的“死党”，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一个宠物，可以疯狂地参加“魁地奇”球的比赛，这样的学校哪个孩子不羡慕呢？这样的一所魔法学校究竟该不该走进我们的现实世界呢？（发表于《经济观察报书评增刊2011年第3期，发表后的标题为《可以COPY的哈利 不能复制的张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