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眼的人图片:孔夫子论“卡扎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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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夫子论“卡扎菲”

2011-03-12 10: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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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卡的所作所为,不是很能证明孔夫子讲的道理:“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吗?有那样野蛮残暴的统治者,还不如没有它而让国家保持基本的人伦关系和社会秩序。

 

                    孔夫子论“卡扎菲”
 
                                     鄢 烈 山

同事蔡君近日送我一本便携的《论语》小册子,文白对照,中华书局2006年版。有空便诵读起来,才读三章,多疑好辩的我,便对译文有些段落不以为然。

    《为政第二》篇第十三段,“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译文是“子贡问怎样才算是君子。孔子说:先实践所要说的话,然后再把话说出来。”凭我阅读古文形成的直感不该这样译。我想是,君子之德如风,“君子”带头践行自己提出的那些道德口号和行为准则(好比如今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立党为公,执政为民”),那么,“小人”们(部属、民众)就会(或才会)追随他。这个“从”字就是“人”跟着“人”呀,“之”指代前面说的“君子”嘛。请看这《为政》开篇第一段“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北斗星),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讲的就是,为政的领导(有德)与群众(就会信从)的关系。孔子答“君子”这一段,怎能解释为个人修养(言与行的关系)?我找来朱熹的《四书集注》、及中华书局出的康有为《论语注》和杨伯峻先生的《论语译注》参读,三大权威对此段都解为自己先做到然后宣之于口的意思。虽知译者有所本,我还是认为我的解释更符合字义、语法和全篇宗旨。


    我特别想辨析的是《八佾第三》篇的第五段:“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我看字面,意思是很显豁的:“亡”的字义不是“灭亡”而是“无”,这个“无(君)”与上文的“有君”构成对比;两个“之”字的作用都是取消句子的独立性,使前半句以“有君”为中心词,后半句以“亡(无君)”为中心词,全句主干就是“……有君不如……无君”,省略号部分用今人的话来说就是定语、特定的限制条件;全段换成现代语辞意思就是,野蛮的有君主统治的政权,不如开化社会的没有君主统治。

    但是看手中小册子,这句是:“孔子说:‘就连夷狄之国都有君主,不像中原各国,君主已经名存实亡了。”全句的意思就是强调君主对于国家的极端重要性。显然,孔子的原话是不具有这个内容的:第一,“亡”强解为“名存实亡”有什么依据?第二,“夷狄之有君”本非一句话(接下来必须说怎么样),咋就变成了“夷狄尚且有君”这样一个完整句子呢?再看《八佾》全篇,前四段及后面几段都是讲礼乐制度之于天下国家的重要性,开篇即斥季氏不守礼制“八佾舞于庭”之不可容忍;第三段讲“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人,包括君主,如若“不仁”,残暴无道,陷国家与社会于野蛮,他就不配言礼不配言乐;这样的君主连“人”都不配,有君当然就不如无君了。

    再看三大权威之注释。“康师傅”旁征博引,解此句主旨为“若乱世野蛮有君主之治法,不如平世文明无君主之治法”。他在这段注文中所谓“文明世人权昌明,同受治于公法之下,但有公议民主,而无君主”,明显是要宣传君主必须用立宪立法管着的思想,“六经注我”的气味太浓,不可轻信。但看杨伯峻先生译此句:“孔子説:‘文化落后国家虽然有个君主,还不如中国没有君主哩。’”而朱熹集注此段,引吴氏说“亡”通“无”,然后引“程子”与“尹氏”之解,便是本文前引的这个论语小册子译文所据。蔡君赠我中华书局的这本小册子封面与版权页都没有译者姓名,“出版说明”说是约请一个叫“张燕婴”的人用白话译的。不是我只认大家,我看还是杨伯峻先生解得在理。
  
    请看孔夫子一贯的思想。他“三日无君”便会惶惶然,那是在寻找用他之才的主公,并非觉得暴君、昏君也比无君好。他虽然不像老庄那样有“无政府主义”思想,但痛恨暴君是无疑的,所以他编的《书经·汤誓》有“时日曷丧,予(余,我)及汝皆亡!”这样表示愿与暴君同归于尽的句子;《诗经》里有《硕鼠》、《相鼠》等诅咒残暴统治者的篇章。事实上身处“礼崩乐坏”的时代,他致力于“克己复礼”,认为“悠悠万事,惟此为大”,这个文化制度至上论者,怎么可能认为有无君主是文明与野蛮的分界线呢?同在《论语》里有一段“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他说不得己时,宁肯去掉保卫国家与政权的武装,然后宁肯停止食品供应,也不能失信于民(与我们熟悉的《曹刿论战》说法差不多,而与于丹的曲说不同)。显然他认为维护仁义礼智信这些基本的社会价值观高于一切。
     
    社会文明的价值高于野蛮的政权及君主,早已为中外历史所验证。中华历史上“夷狄”多次入主“诸夏”,宋之亡于金、元,明之亡于满清,最后入主的“蛮族”都被同化了。

观之今日世界,利比亚的统治者卡扎菲,40年多年以来,以“人民的兄长,革命的领袖”自居,所谓“世界第三理论”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做的却是家族及亲信聚敛财富,剥夺民众权利,残暴镇压示威抗议民众,不仅激起了本国民众起义,也遭到阿拉伯各国的一致谴责,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对卡扎菲政权的四项制裁措施,联合国大会协商一致通过决议暂时取消利比亚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成员国资格。一贯的“反美英雄”、伊朗总统内贾德这回不避与美国立场一致,谴责卡扎菲道:“一个领袖怎能让他自己的人民陷入机关枪、坦克和炸弹的弹雨呢?一个领袖怎能炸他的人民然后说‘我要杀说话的人’呢?”

老卡的所作所为,不是很能证明孔夫子讲的道理:“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吗?有那样野蛮残暴的统治者,还不如没有它而让国家保持基本的人伦关系和社会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