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大牌都来凑热闹

2008-11-28 14:48:24　来源: 南都周刊（财智）　浏览量: 3472　跟帖 0 条在日本，以年轻人为主的手机小说读者群，稳定读者已达200万人以上，读手机小说已从年轻人的时尚演变为阅读新潮流。 南都周刊编辑:张鹏 见习记者 | 洪鹄   手机小说
大牌都来凑热闹
插图 |李峰   　　在2007年日本十大畅销书排行榜上，手机小说更是占去了半壁江山。如今，手机小说产业在日本已经成型，过去五年中，来自手机小说的赢利高达1亿美元。   文坛刮起“手机风”
　　86岁的濑户内寂听曾以翻译《源氏物语》而闻名。最近，她正参与着一场出版革命——写手机小说。
　　在日本小说界，濑户内寂听是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女作家。1973年她出家为尼，曾担任天台寺住持，并当过敦贺女子大学校长。濑户内寂听花费了十几年时间把《源氏物语》翻译成了现代小说，并因此荣获由明仁天皇授予的文化勋章。
　　在前不久举行的第三届日本手机小说大奖的颁奖仪式上，身为该奖名誉执行委员长的濑户内寂听首度透露自己也“下海”写了一部恋爱题材的手机小说，著名的手机小说网站“野草莓”上女作家“紫”就是她近年的笔名。顿时，举座哗然。紫的小说《明天的彩虹》描述女中学生优莉为父母的离婚而深感痛苦，最终遇到了知己的少年，年轻的爱情打动了生命。作者仿效时下年轻人对话的口吻，还大量使用了年轻人喜闻乐见的表情符号——日本称之为“绘文学”。这篇《明天的彩虹》今年5月开始在网站连载，一经刊出便大受欢迎，点击量超过了120万人次。
　　与此同时，日本著名作家岛田雅彦也高调发表了手机小说《徒然王子》。岛田雅彦素有“日本文坛王子”之称，担当着日本多项文学大奖的评委一职。作为重量级纯文学作家，这次何以越界去“尝鲜”尚未被正统文学圈认可的手机小说呢？虽然岛田说这次“试水”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朝日新闻》报道，岛田不仅有个叫作“彼岸百货店”的官网，他还开通了自己的博客，其手机也是有键盘、可发送影像的最新潮款式。显然对于新媒体的“水”，岛田涉足得并不浅。
　　岛田雅彦直言不讳地肯定了手机传播对于作品销量的刺激作用。在传统出版业不景气的背景下，他不介意以当下日本年轻人最为青睐的方式向新一代读者“投怀送抱”。纯文学的形式是否适合手机小说的阅读？“如果要说手机的阅读习惯是简短又流畅，那么川端康成会是最好的例子。其实不仅仅是点击量，在日本，你会看到太多人随时随地掏出手机在阅读了。手机小说就像一个有巨大社会影响力的陷阱，我更看重的是这份影响力。” 岛田雅彦说。
　　其实很多人并没注意到，岛田雅彦还做了一个试验。《徒然王子》他也同时放在了《朝日新闻》的晨刊上进行连载。“采用两条腿走路的方式，想看看手机小说到底有多红，传统的出版形式真的无人问津了吗？”
　　“象征当今日本最活跃因子的手机小说，与苍然古色的报纸连载小说同时展开，会产生怎样的反响？岛田雅彦的尝鲜无疑具有挑战意味，意在给双方读者带来刺激，此举或许还能拉近手机小说与正统文学的距离。” 日本媒体这样点评。   蒸蒸日上的新势力
　　“手机小说已成为《源氏物语》之国的一种不容忽视的文学新样式。”《纽约时报》如是说。对于东京的街头、地铁中众人盯着自己的手机埋头热读的画面，美国的记者感到印象深刻。
　　在日本，读手机小说已从年轻人的时尚演变为阅读新潮流。2007年的日本十大畅销书排行榜，手机小说便占去了半壁江山。仅仅“魔法之岛”——这一家手机小说热门网站上登载的标题小说就超过了100万个。大红大紫的《恋空》就是在这里诞生的。这部恋爱小说位列2007年日本文艺类畅销书排行榜首位，在该网站连载时，累计点击量已超过了2600万人次。凭借手机传播的广泛影响力，《恋空》印成书籍版后销量也轻松突破了200万册。
　　一部手机小说是如何诞生的呢？Momo——去年被东京电视台授予创作大奖的手机小说《K》的作者回忆，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以每天在手机上写100条短信的形式创作这部小说，把这些短信一条条发给专门的手机小说网站，之后无数读者就可以通过手机下载这些片段阅读了。Momo坦言，自己之前从没有想过创作小说，甚至也不喜欢看。“一个朋友向我讲述了她亲身经历后，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极好的故事素材。”而发短信是她习惯的交流方式。“我不知道什么是纪实小说，我就像以往写短信一样写了这么一个故事。”
　　《K》受到了日本读者的热烈追捧。相比文学名家们精心创作出来的故事，它更普通也更贴近生活。凛子，一位订阅了多家网站短信小说的东京上班族的观点很具代表性：“大家都很累，没有人愿意看那些非常深奥和复杂的小说。我喜欢看手机小说的原因是这些故事都非常容易读并且感人，它们是和我一样的身边的人们写出来的。也许我也可以尝试写一篇。”
　　就像《K》一样，大多数日本的手机小说都源自作者本人或其亲友的亲身经历，尤以恋爱题材居多，除了生动地刻画出年轻人矛盾细腻的情感，还往往辅以父母失和、援助交际、同伴关系等成长生活中必须面对的问题，再添加以恋人失散、亡故等“号哭元素”，特别能够引起年轻读者的共鸣。
　　日本媒体则分析，像《K》这样用短信写成的小说之所以能够风靡一时，除了凛子所说的“共鸣”元素外，还在于手机小说的创作者和阅读者都是些急切想要倾吐心声的年轻人，一旦作品在网络上成为热门话题，读者就会发来无数的短信参与其中，并且相互转告。这就引来越来越多的读者，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口口相传”的流行文化。
　　手机小说的得道还表现在它与传统出版形式的有力结合。《恋空》被拍成了电影后依然大受欢迎，而更多的手机小说都将以纸质的形式再出版一次——往往能赢得比一次性纸媒出版传播更好的效果。很多手机小说印在纸上后都极为畅销，大有与传统小说争霸的势头。
　　“手机特有的书写与传输功能，可以有效沟通、扩展作者与读者、读者与读者之间共同的感受。现代人用手机的频率往往比读书多得多，他们与手机的关系更亲近。手机是他们与人交流的最重要工具。”松岛滋，这位日本Starts出版株式会社的编辑说道。是他力推出了日本第一部手机小说《深爱》。
　　手机短信的交流普遍胜过面谈，胜过信件和情书，在手机上的故事对读者自然产生了特别的亲切感和吸引力。与其说手机小说是文学，不如说这是陪伴心灵的实用书。   抢分这杯羹
　　石田衣良是一个手机网站的经营者。最初是为了宣传自己的网站，增加网站的一些趣味性，他写了一些故事放到网站里，供手机用户下载阅读。这些故事描述的是17岁女生阿由离家出走后，为了零用钱开始与成年人约会，逐渐丧失了生活的目标，并染上了毒瘾。直到遇到了一位患有严重心脏病的少年，才懂得了爱并激发起了生活的热情。正在这时，却不幸被艾滋病夺去了生命。故事情节并不新颖，结局则老套而煽情。然而故事一出，便受到了网友的热烈追捧，尤其是日本的高中女生，一时以转发、传阅这个悲情故事为潮流。为了阅读该小说，石田衣良的网站访问量一跃而超过了2000万，这是他一开始万万没有想到的。
　　继同名原著创下了畅销百万册的辉煌纪录之后，今年4月，由《深爱——阿由的故事》改编的电影在日本公映，许多年轻人再度为之感动落泪。这样一来，这个故事借助了手机、网络、传统出版、电影四种媒体形式而风靡于世，而前两种不但时间上更为先进，传播效果上也更为强劲。
　　日本传统出版业近年来一直呈下滑趋势。这或许更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当人们在电脑前的时间越来越长时，读书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手机的传播形式，则给阅读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手机小说的“热读”，一下子牵动了作者、网站、运营商、报纸、传统出版社乃至电影电视等近十种产业的深度联动。目前，日本有超过万家手机小说运营网站。一方面，他们雇佣约稿作者，按照约定，作者们每天传送1000—2000字的小说章节给网站，供读者下载、阅读、传播；另一方面，新人写手则是自愿和免费的，就像《K》的作者Momo这样的年轻人，一时兴起想写一个故事，自发地传给网站，网友们也能迅速地浏览到。网站一开始并没有向Momo支付稿酬，当《K》一炮走红之后，网站再迅速签下版权乃至签下这位作者其他作品的出版权也不迟。
　　在日本，这个以一二十岁的年轻人为主的手机小说读者群，稳定读者据估算已达200万以上。继网络写手之后，手机小说作者中的“人气作家”开辟了新的财源，而日本各大传统出版社，也识时务地纷纷向新事物致敬，开始积极操作手机小说的经营。
　　如今，由网站、手机、出版社、影视、作者、读者等众多环节构成的手机小说的完整产业链条在日本已经成型。过去的五年中，来自手机小说的赢利已达1亿美元。一份调查显示，受访者中有45%登录过手机小说网站，现在这个比例还在扩大。而传统出版业的介入，则令手机小说在流行的同时，甚至可能影响文学的发展趋向。   谁来写中国的手机小说
　　手机小说的概念，让人想起走红一时的网络文学。十年前，《第一次亲密接触》带动了两岸三地的文学言情风，继而陆续出名的安妮宝贝等作者也都将网络文学再掀高潮，至今长盛不衰。   　　 然而，与阅读几乎全部免费的中国网络文学一开始拼命标榜的“个人体验、自由交流”等非功利色彩相比，在日本，手机小说从诞生的那刻起就因为与网站、运营商的结盟而具有了强烈的商业气息。手机小说的阅读者普遍要向网站和运营商支付费用，也正因为此，在写作上，网站、运营商和读者都会对手机小说作者提出比网络写手更高的要求。比如，每句话不能超过多少字，建议用第一人称，篇幅不能长、节奏不能拖沓，情节不要深奥等颇为详细的要求，一方面是为了适应手机的小屏幕，另一方面则是其读者多是青少年，照搬传统书本的写作模式他们显然不喜欢。
　　如果按照手机小说发源地的日本方面制定的这些标准或要求，中国各类网站上标榜的所谓手机小说显然是不合格的。比如从文本本身来观察，在目前中国尚不普及的手机小说中，内容多以奇幻、情爱为主题，虽然符合手机小说读者们猎奇与寻找共鸣的精神要求，但其写作模式仍是网络小说的形式——用词精美，细节反复，拖沓的节奏和冗长的篇幅，显然不合适手机阅读“简练、快速、流畅”的习惯。
　　而在手机小说载体的移动运营商和网站方面，中国目前还没有成型的利益分成模式和收费标准，更多的只是网友转载和传统小说的电子版本。另外，中国甚至还没有一家质量上乘、速度稳定，并保持持续更新的手机小说网站，下载速度慢以及不时出现的乱码现象都给读者带来了不便。   　　技术上的弱点显然阻碍了手机小说在中国的进一步普及与发展，而像日本那样全民参与、推荐、转发、讨论手机小说的氛围，目前更是显得较为遥远。对于全球第一大手机用户的中国消费者而言，手机小说还仅是传统小说的电子版或者网络小说的另一种表述。
　　但无论如何，新载体本身的魅力，降低了对写作者号召力的要求，传统写作的门槛高不可攀，手机小说必然将使一部分想分享故事的作者雀跃欢呼。而手机小说的赢利性，更让写作者的收入有了清晰可盼的前景。邻国日本的手机小说带动的出版、网络、影视、作者、读者等多环节的联动一定会让国内的某些人“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