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球社日向本子全彩:孙复初教育问题系列谈之120 再谈“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孙复初-搜狐空间

孙复初教育问题系列谈之120

再谈“中学校长实名推荐”

对话：孙老师，近来北大爆出2010年开始在部分地区启动中学校长实名推荐的自主招生方案，从最初大家反对声一片，到现在逐渐有更多的理性的声音出来，甚至有人说赞成北大做这样的尝试，您觉得公众对这个问题的关注角度有什么变化？

 孙复初：是有些变化，但我认为首要的问题是不要给观望者简单“站队”。

  这两天，关于北大提出在自主招生中请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媒体上议论非常热烈，许多媒体给这些讨论进行分类，有“赞成方”、“反对方”，人民网做的调查，居然有96%的

  实际上，我认为，不能这么简单看待校长实名推荐的讨论，将大家的态度用Yes或 No分为截然不同的两类。

  反对方有很多担心，这些担心有它的道理。

  再仔细看赞成方的意见，他们赞成这件事情的推进也是有条件的。

  把赞成方提出的条件和反对方的理由进行比较，其实可以发现，很多内容是相似的，他们关心或担心的内容其实是差不多的。

  总的来说，中学校长实名推荐优秀学生，形象比喻也可以说成是伯乐与千里马，虽然不算特别准确，因为必竟不是所有分数高的高中学生都能比喻成千里马。但我们姑且做这个比喻吧。

  校长，也就是伯乐，他们一般肯定要推荐他们认为素质不错的学生。我们姑且称为千里马，校长推荐什么样的千里马，是能反映出一些问题的。

  从我过去选拔保送生的经验看，大部分学校保送的学生都是在年级排名第一、第二的，还可能是班干部、团干部。这样的人，被学校认为是人才，把他们的材料送到大学来。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如果在自主招生中，校长也按照学生在高中的成绩排名，推荐分数最高的学生，那推荐的意义就不大了。

  因为这些学生就算参加高考的话，一般分数不会太低。也就是说，这样的学生，不管是不是人才，至少高校是不会错过选拔的。可以通过高考来选拔。

  而且，现在高考是按照整个省市、地区，几十甚至几百万考生进行大排队，从高分到低分来录取。

  首先北大不可能大面积选择该地区所有学校，其次，如果所有学校的校长都推荐一二名学生，北大也不可能吸收的了该地区那样大范围的一二名考生。

  问题就出来了，校长推荐学生是有先决条件的，就是像北大说的，只能是一些“名校”校长有机会来推荐，是否有些学校永远都没有推荐的机会呢？这本身是不公平的。

第二，如果只选择一二名学生，按名次推荐，可能就达不到自主选拔的目的。

  因为许多天才学生是偏才，在某些方面非常突出，非常优秀，这些人在他喜欢的领域，比其他学生强，但却可能有短板，有些方面确实不如其他学生，综合成绩很可能排不到前两名。

我上中学时，我们的数学和物理教师非常出色，培养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学生；其中有两位同学高二就考上了清华。后来成为博士生导师。

  另有一位同学，他在数学方面是我们学校最好的，是我们公认的数学天才，但语言说不太清楚。另外还有很多同学，英语很差，数理很好；有的同学语言能力包括语文、英语都很好，但数学非常差。钱钟书不就是这样，后来他被破格录取了。

  也就是说，很多偏才在某些方面有过人的才能，但在其他方面可能会有弱项。如果中学里有这样的人才，按照3+x考试，这些学生很有可能考不上，如果推荐上去了，那就很有意义。自主招生应该是高考的一个补充。

  另外，推荐什么样的学生，会产生一个良性效应。因为推荐什么样的学生上北大，大家都能看到，就能给中学师生和家长树立一个标杆，噢，这样的学生是属于优秀学生。这就是很好的导向作用。大家就会心中有数，什么样的人以后会成才。不要单纯从分数出发，这样才有意义。

对话：孙老师，前段时间针对高考作文，曾经有声音评价说，高考命题把农村考生越拉越远；还有消息称，农村学生在名校中的比例正在下降，是这样的吗？那这种自主推荐对农村学生的意义，和对城市里的优秀学生是一样的吗？

孙复初：对，这正是我接下来想探讨的第二个问题，在自主推荐能否向农村学生倾斜？

  就是说，除了从中学校长这边考虑，还应该从大局考虑。推荐制对许多农村学生来说，是个弱势。农村没有美术班，没有奥数班，没有钢琴课。没有名目繁多的课外学习和证书，农村孩子只能拼时间、拼体能，才能和那些有钱有势的城市孩子拼分数，上大学。

在探讨这个问题时，首先我认为，许多农村孩子的综合素质不比城里孩子差。

我上大学时，同学中农村孩子很多，应该说占大部分。

  但到了我当老师的时候，农村孩子比例就下降了，甚至是越来越少，只占班级的一小部分。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农村孩子的学习条件差，能上大学的机会比较少。

  我们来做个比喻，同样两颗种子，其中一颗，水分、阳光都非常充足，能长到两米高（比如考636分）；另外一颗种子，在土壤贫瘠，水分阳光不足的情况下，也能长这么高，也能考600多分，哪颗生命力强呢？不言而喻。

他们的先天条件、他们的智商、他们的能力，不应受到怀疑，而应该关注这些学生的培养过程。没有理由觉得农村孩子就一定素质差。

我的祖父100多年前在太湖边上，无锡、常州交汇的地方，办了一所振声高等学堂，现在是江苏省的著名百年名校漕桥中学。

  这个学校培养出了大批科学家、院士、文人学者，像周培源就是那所学校出来的，还有很有名的数学家，赵访熊和赵召熊兄弟俩。这些人都是来自农村，都是上世纪20年代的大学生。

这样的例子很多，农村出了大批的人才，智商各方面一点也不差，给国家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我们是农业大国，一百多年前，大批文人学士都是农家子弟。我父亲也是。

我父亲后来考上中央大学，是茅以升的同学。曾是导淮委员会的高级工程师，参与了治理淮河的工程。

  在抗战的时候，他参与修川康公路（四川到康定）的设计工作。从成都经过雅安、卢定最后到康定。这条公路翻过了二郎山，所有经过的桥梁都是我父亲亲自测量和设计的。至今我还保存着我父亲的设计图，全部手绘，那时候没有计算机。

我还有一位堂兄，是江南造船厂的总工程师。所有这些给我们国家的建设做出过贡献的人，都是农家子弟。

所以我为什么说，农家孩子有相当一部分是有创造性的，只要给予土壤，完全可以成才，不比城市孩子差。

我教过的学生也是如此。有很多来自农村的非常优秀的学生。

  如果我们选择的对象仅仅是城市里的名校，就会把大批农村孩子远远甩在后面。因而，如果北大在给予选拔权的时候，仅限于大城市里的著名中学，这也是非常不公平的。

因此，我建议，北大如果真的是出于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考虑，在高考之外添加的这个做法，就不应该把农村孩子撇在外面。

  第三个问题 这种选拔对教育的意义绝对大于推荐一两个学生

  在这个问题里，我把校长比作伯乐，由他来推荐他认为素质很好的学生，就要求他要有很高的识别能力。所以有些校长在媒体上说，如果这样做，感到会有压力。

  先有伯乐才能有千里马被发掘。这就要求，校长必须有明确的教育思想，真正深入教育第一线，了解第一手情况，同时他本人也是非常公正公平的，而不是在官场“混”的人。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中学校长的任命和选拔制度本身就有问题。

  如果他是靠上级任命，上级评估，他的业绩只能是做给上级看，就不可能有精力和时间深入教学第一线，他不会真正了解学生的素质好坏；同样，公众的舆论也不能进入到他的耳朵，因为他仅对上负责，不对下，不对家长、教师、学生负责。这样的校长，没办法顶住压力，也没有办法顶住腐败。

   所以说，要求校长推荐，必须要改革现行的校长任免制，由校务委员会公开招聘，而不是上级任免。

  反过来说，如果校长真能做到了这一点（顶住压力和腐败），他所推荐的苗子，就代表了他学校的精品。思想素质、组织能力、思考能力、动手能力、生活能力、创新能力、特殊才能等等，能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特色学生，被他推荐了，就等于宣传了他们学校的特色，而不是千篇一律，以分数评价的学生。他是以特色来宣传他们的学校，而不仅仅是用分数来评价。

  如果他将这个产品推荐出来了，说我的学校能培养出这样的学生，不同于其他学校，大学以后就会向他倾斜。这样的学生，大学是会抢的。而且，一旦形成规模，不同的学校找到不同的方向，推荐不同的产品（不同特长的学生），比如思维活跃、比如技术创新的学生等等，大学也就有了很大的选择余地。

  通过大学的选拔，又会对其他中小学形成一个导向作用。当他们看到这种特色学生是大学认可的人才，他们就会思考，该培养什么样的学生，追求什么样的特色，也就促进了他们的教学改革。

 应该说，这样的改革能促进整个中小学领域的改革，能推动中学教育不再是千篇一律，不再单纯追求升学率、高分数，而是追求思想与心理素质高、动手能力强、有创新能力等等综合素质的培养特色。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这件事的意义绝不仅是推荐一两个学生，而是能促使整个中小学教育的改革。

  如果说，在这个推荐过程中，在这个改革试验过程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和导向，引导所有的中小学建造富有各自特色的教学方向，我们的基础教育就“活”了，而不是只追求分数单一标准的、千篇一律的模式。

  这个改革做的好的话，是个突破口，是教育评估体系的改革、校长任免制度的改革。能带动一系列的教育改革，可引发学校办学理念的突破、教学思想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