菇贝源怎么读:咖啡:世界革命的催化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1:22:37

咖啡这种来自埃塞俄比亚高原的红色果实,自从被带到欧洲,就很快风靡这片大陆,并且同一次次革命和冲突联系在一起。公元6世纪,埃塞俄比亚的一位牧羊人在高原上发现了一种吃后可以使人变兴奋的红色果实,他将这种果实带给修道院的僧侣们,僧侣们开始尝试着用这种果实作提神药。15世纪,这种果实被人们带过红海,阿拉伯人煮出了世界上第一杯真正的咖啡。

1000多年来,从东非高原到阿拉伯世界,从奥斯曼帝国到欧洲大陆,从拉美种植园到中国的大街小巷,在世界各地蔓延的咖啡香气里我们不只闻到了闲适、甜腻、浪漫和轻松,还窥见了阴谋、惩罚、反抗、冲撞、自由和激情。  

■阿拉伯:麻烦制造者

第一家咖啡馆据说名叫Kiva Han,起源于1475年的麦加圣地。随后,咖啡被介绍到埃及、北非、土耳其等阿拉伯国家。喝咖啡变得流行起来,许多人聚集在咖啡馆里喝咖啡、议论时政、抨击政府,咖啡馆于是变成了意见和想法的源泉之地。

1511年,麦加总督下令禁止开设咖啡馆,因为从咖啡馆里流出了讽刺他的诗歌。为了杜绝政治隐患,其他国家也相继下令关闭咖啡馆。统治者认为:第一、咖啡会产生兴奋作用,从宗教角度来看,属于跟烟酒一样的“禁物”。第二、由咖啡馆失火引起的火灾不在少数。第三、咖啡馆被认为是统治者的麻烦制造者,政治上不稳定分子的温床,有一定的危险性。在土耳其,违反禁令偷喝咖啡的人要遭到棍刑,屡教不改者则会被装进皮袋,扔到博斯普鲁斯海峡。

但是政府的禁令不能消除咖啡的强大吸引力,许多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喝咖啡,连埃及苏丹都是咖啡的拥趸,他甚至为此取消了麦加总督的禁令。

在上世纪初,阿拉伯国家如伊拉克、埃及等,咖啡馆如雨后春笋般兴起,许多文人、艺术家和文化名流等各界人士在此聚集,使之演变成为文化和思想中心。最为著名的是20世纪初开业的埃及利什咖啡馆,它后来成了反英人士的聚集之所。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法国的咖啡馆与时局的发展一直相伴相成。拿破仑上台前,咖啡馆是拿破仑革命的阵地;当拿破仑上台后,咖啡馆又被拿破仑的反对者们占据了。正是在这样的传承下,蒙巴纳斯大街、圣日耳曼大街和圣米歇尔大街上的咖啡馆在20世纪初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它们是全世界作家和艺术家心目中的精神家园。

 

更为戏剧化的是,19709月,埃及总统纳赛尔在会见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时,纳赛尔喝了助手萨达特亲手调制的一杯咖啡,两天后,他就撒手归西了。当年和纳赛尔一起出入利什咖啡馆的“自由军官”组织成员萨达特成为了他的继任者。

这一时期,还有一位后来叱咤风云的人常常出现在利什咖啡馆,他和一些政见不同的人一起坐在咖啡桌旁高谈阔论,讨论纳赛尔精神和阿拉伯国家的发展。此时,他还是开罗大学法律系的学生,他的名字叫萨达姆·侯赛因。  

■欧洲:“慢性毒药”

1615年,威尼斯商人第一次将咖啡带入了欧洲。

在罗马,基督教保守人士认为咖啡是“撒旦的饮料”并要求教宗禁止基督徒喝咖啡,但当时的罗马教皇克雷门八世试喝一口咖啡之后却赞叹道:“为何撒旦的饮料如此美味!”将咖啡定为基督教徒的指定饮品。

1650年代,第一家基督教徒的咖啡馆在伦敦开业。1670年代末,英国人将咖啡馆开到了北美殖民地。后来,波士顿的绿龙咖啡馆成为了美国独立革命的司令部。

1686年,法国第一家咖啡馆普洛可甫咖啡馆开张。教徒、诗人、艺术家、哲学家、商人和学生都拥向咖啡馆,欧洲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伏尔泰、卢梭、狄德罗,以及大革命三雄罗伯斯比尔、丹东和马拉等,都是这里的常客。

法国大革命爆发的前几年,在王宫广场的长廊下的六家咖啡馆云集着全巴黎最狂妄、最无畏的革命党人和异端分子,每一个咖啡馆都蕴藏着足以点燃革命火焰的能力。

17897月,法国著名记者密·德蒙朗在富瓦咖啡馆里振臂一呼,在烟草和咖啡的混合味道里,法兰西的革命之火就这样被点燃,巴士底狱被攻陷了,福耶咖啡馆成了最激烈的叛逆者的堡垒。政府开始禁止在这里举行政治聚会,并用暴力驱散了聚集在这里听演讲的人。17928月,巴黎市民再度起义,将路易十六送上了断头台,法兰西共和国建立。这正如法国历史学家儒勒·米什莱所言:“那些整天泡在咖啡馆的人们透过那深黑色的液体,看到了革命的曙光”。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法国的咖啡馆与时局的发展一直相伴相成。拿破仑上台前,咖啡馆是拿破仑革命的阵地;当拿破仑上台后,咖啡馆又被拿破仑的反对者们占据了。正是在这样的传承下,蒙巴纳斯大街、圣日耳曼大街和圣米歇尔大街上的咖啡馆在20世纪初达到了空前的繁荣,它们是全世界作家和艺术家心目中的精神家园。

20世纪5060年代,在圣米歇尔附近的咖啡馆附近隐藏着法国共产主义学生同盟的聚会地,学生们时常在咖啡馆里阅读、讨论、聚会、写作,那些在中国、朝鲜、古巴和阿尔及利亚发生的革命震动着法国青年学生的心灵。19683月,巴黎大学南泰尔校区300个左派学生冲进文学系讲堂,强行要求播放一部关于切·格瓦拉的影片,文学院院长宣布关闭文学院,并启动纪律委员会调查其中的几名学生。53日,为了抗议政府抓捕左派学生,大约500名愤怒的学生聚集在索邦广场——“五月革命”这样拉开序幕。

随着越来越多的左派学生和不同的团体加入进来,示威和抗议愈演愈烈。拉丁区的露天咖啡座成为学生们的联络点。这些带着叛逆心态和浪漫革命情怀的学生显然并不是使法国政府陷入危机的主导因素,然而得益于法国咖啡馆这一强大的舆论宣传途径。

尽管在法国的历史记录上,19685月发生的这一切激情燃烧仅仅被定义为“事件”,算不上“革命”,但从咖啡馆蔓延出去的自由精神渗透在欧洲的土地上,慢慢地瓦解着统治者的专制与强权。  

■拉美:假咖啡之名流血

17世纪,法国人带着武器和咖啡种子占据拉丁美洲的殖民地,他们在平原经营甘蔗种植园,在山地经营咖啡种植园。

当法国本土大革命如火如荼之际,17918月,为了反抗法国种植园主的残暴统治,法属殖民地海地圣多明克的20万黑奴造反起义。几个星期内,2000名白人被杀,180个甘蔗种植园和900个咖啡与靛蓝种植园被毁坏,1万多名奴隶在战斗、饥饿或白人镇压中死亡。17938月,法国颁布法令,解放圣多明克的奴隶。但海地的流血和冲突并没有因此结束,因为各国的干涉与割据,在这块土地上,一场场屠杀、一次次流血都是以咖啡之名。

由于政局的动荡和国家的贫困,进入20世纪后,海地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了。取而代之的,是巴西成为了世界上第一咖啡生产国。

1727年,葡萄牙籍军官帕赫塔以美男计诱惑法属圭亚那总督夫人以咖啡种子相赠,把咖啡传入巴西,但他在巴西北部的帕拉地区试种并未成功。直到1774年,比利时传教士在巴西南部气候较温和的里约山区试种,才获得成功。

1954824日,一声枪响,巴西总统瓦加斯用一把跟随了他多年的手枪结束了自己生命——压倒这位独裁者的正是咖啡豆。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20世纪初,由于咖啡豆价格崩溃引起经济危机,19301026日,巴西自由党发动了革命,并在一周之内推翻了美国人支持的路易斯政府,瓦加斯上台。他宣称:“我现在和三万人一起站在前线,全副武装,军需充足,不是为了消除路易斯,而是为了实现革命纲领。”上台后,瓦加斯签署了一系列农商保护法令,重点保护咖啡农的利益。

19547月,巴西咖啡豆价格受国际咖啡行情影响剧挫,为了收购过剩的咖啡豆,瓦加斯向美国银行借钱,遭到拒绝,巴西陷入经济危机,内忧外困的压力下,瓦加斯吞枪自尽。在遗书中他写道:“数十年来,国际财团不停地蹂躏我国,试图阻碍我为国家创造财富并干涉我国自主权,我们一旦为居高不下的咖啡豆价做辩护,就会遭到难以承受的压力,终于屈服。因此而今除了鲜血外,我没有任何东西献给祖国。”  

■中国:小布尔乔亚的爱好

与拉丁美洲带着血泪的咖啡史不同,咖啡在中国登陆之初就带着小布尔乔亚的情怀。

1920年代左右,咖啡店在上海成了一股文化热潮,法租界和日租界出现了许多仿效巴黎的咖啡馆。曾留学法国的自由主义海派文人张若谷,在其著作《咖啡》一文中,把咖啡馆作为现代都会生活的象征。

但其实更早些时候,在1902年,一个中文名叫田德能的法国传教士走进云南大理一个叫朱苦拉的彝族山村,为中国带来了第一株咖啡树苗。

1905年,法国人在云南蒙自开设了第一家咖啡馆“滇越铁路酒吧间”。中国人开始学着“洋老咪”喝咖啡。20世纪三四十年代,蒙自的咖啡馆盛极一时,蒙自哥胪士酒店一带的咖啡香吸引了西南联大的文人们聚集一起说文论道。正如张若谷描述自己在上海霞飞路巴尔干咖啡馆的生活那样, “从‘片莱希基’谈到文学艺术、时事、要人、民族、世界……”

上海的咖啡馆最为著名的是位于虹口的公啡咖啡馆。

鲁迅在《革命咖啡馆》一文里是如此揶揄咖啡馆的:“遥想洋楼高耸,前临阔街,门口是晶光闪烁的玻璃招牌,楼上是‘我们今日文艺界上的名人’,或则高谈,或则沉思,面前是一大杯热气蒸腾的无产阶级咖啡,远处是许许多多‘龌龊的农工大众’。他们喝着,想着,谈着,指导着,获得着,那是,倒也实在是‘理想的乐园’。”后来,郁达夫在《革命广告》一文中也说自己和鲁迅是不去革命咖啡馆的,“宁可在茶馆里坐坐,能够听到许多社会的琐事和下层职业的情况”。因为依鲁迅先生的看法,中国的咖啡馆还并不能算作“革命的咖啡馆”。

但咖啡馆并不能说与中国革命毫无干系。

在白色恐怖极端严重的岁月,一些文艺界的秘密会议固定在公啡咖啡馆召开。据郑伯奇回忆:“公啡咖啡馆是外国人开的,因为这个地方一般中国人是不去的,外国人对喝咖啡的人又不大注意,开会比较安全。”因此,不仅“左联”筹备会多次在公啡咖啡店召开,而且其他左翼文化团体也在这里召开会议。

1929年月10月中旬,“左联”在公啡咖啡店的二楼一间可容十二三人的小房间里召开了第一次筹备会议,鲁迅先生也出席了。1930216日,党组织又在这里召开了筹备会议,即“上海新文学运动者底讨论会”。《鲁迅日记》载:“午后同柔石、雪峰出街饮咖啡”,就是指到公啡咖啡店去参加“左联”的最后一次筹备会。不过,即使登上了咖啡馆的店堂,鲁迅也从来不喝咖啡,坚持喝中国茶。 

 

鲁迅在《革命咖啡馆》一文里是如此揶揄咖啡馆的:“遥想洋楼高耸,前临阔街,门口是晶光闪烁的玻璃招牌,楼上是‘我们今日文艺界上的名人’,或则高谈,或则沉思,面前是一大杯热气蒸腾的无产阶级咖啡,远处是许许多多‘龌龊的农工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