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芜数控锅炉生产厂家:现代学林点将录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1:19:42

天暗星青面兽杨志:余嘉锡(1)

现代学林点将录 以学术名家一一对应水浒108将

 

  余嘉锡(1883—1955),字季豫,号狷庵,室名读已见书斋;湖南常德人。

  中国传统学术,特重目录学,视为“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必由之径。《四库全书》为古典文献总汇,但由版本角度而言已成刍狗;惟《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考论精微,至今仍为整理古典文献的津梁,总结传统学术的枢纽。[1]故《四库》虽可有可无,《提要》仍不可或缺,而为《提要》作订正增补,亦为泽被天下后世的死工夫,此余氏《四库提要辨证》所以为不可无之作也。[2]

  余氏自少年时代校读《提要》,即上下考索,于作者真伪、篇目内容、背景源流等各方面,无不探本究源,积稿二十余册;至抗战爆发,“自念平生精力尽于此书,世变日亟,马齿加长,惧亡佚之不时,杀青之无日”,[3]遂先写定史、子部分,排印为《四库总目提要辨证》;五十年代复写定经、集部分,定名为《四库提要辨证》。自少及老,前后历时竟五十余年。余氏此书,对纪昀主纂的《提要》纠正极多,但他仅以纪氏诤友自居,“然而纪氏之为《提要》也难,而余之为《辨证》也易……譬之射然,纪氏控弦引满,下云中之飞鸟,余则树之鹄而后放矢耳。易地以处,纪氏必优于作《辨证》,而余之不能为《提要》决也。”[4]辨前人之失,而能就事论事,不盛气以呵诋前人,其意甚可取。

  《辨证》之外,余氏编著有《古书通例》(又名《古籍校读法》)、《目录学发微》、《校勘学举例》,[5]原是三四十年代在北京各大学授课的讲义,虽篇幅无多,而皆能发凡起例,博征详引,为余氏文献学心得的总结,亦不妨视作《辨证》一书的外篇。此外尚有《世说新语笺疏》,亦晚年精力所萃,自谓“一生所著甚多,于此最为劳瘁”,其重点不在文字词语的训释,而在人物史事的考异。[6]其余散篇论著,包括《太史公书亡篇考》、《牟子理惑论检讨》、《寒食散考》、《宋江三十六人考实》等力作,先后汇集为《余嘉锡论学杂著》、《余嘉锡文史论集》。

  抗战后北京为日军占领,余氏深受刺激,乃借陶渊明《桃花源记》“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语,自名其斋为“不知魏晋堂”,以暗示“人心思汉”;[7]同时,更于著述中寄托其尊汉攘夷的情绪。如他1937年发愤作《世说笺疏》,就颇与国难引发的感慨相关,他在《世说》校勘本后自题:“读之一过,深有感于永嘉之事,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他日重读,回思在莒,不知其欣戚为何如也。”[8]盖以晋人永嘉南渡类比抗战时北方沦陷耳。[9]又《杨家将故事考信录》之作,亦通过考订杨家将征辽故事的发生的时代背景,发掘宋遗民的民族精神,以寄寓其抗日情结,文中更谓“中国虽败亡,而人心终不屈服于强敌,无古今一也”云云,直可作时评视之。[10]

  按:抗战前后,史家借古喻今,在历史考证中表彰爱国气节,表遗民,斥降臣,其例不孤。如朱希祖《伪齐录校补》、《伪楚录辑补》、《伪齐国志长编》,杨树达《春秋大义述》,姚从吾《金元全真教的民族思想与救世思想》,陈垣《明季滇黔佛教考》、《清初僧诤记》、《南宋初河北新道教考》、《通鉴胡注表微》,周祖谟《胡三省生年行历考》,[11]皆与余氏用意仿佛。[12]

  但另一方面,余氏力辨岳飞《满江红》为伪词,指为皆明人托古欺世之作,绝未因《满江红》有激扬民族主义的功用而故作回避。可见他能不使爱国心理左右其考证的客观性,最可见学人本色。[13]

  余氏清末曾任小京官,[14]二十年代馆于《清史稿》主编赵尔巽家,三十年代年始任辅仁大学教授兼国文系主任。据启功回忆,中央研究院选举首届院士,辅仁校长陈垣为评议员,在陈氏将赴南京参评的前夜,余氏之子余逊登门作彻夜谈,“谈的都是他父亲如何用功,看过哪些书,做过哪些研究,写过哪些文章和著作,取得什么成就和影响等等,确实了不得。他也不明说请陈校长如何如何,但用意是非常明显的;陈校长也不说我会如何如何,但心里已是有数的,彼此可谓心照不宣。”[15]结果,余氏果然榜上有名。余氏在学界声名不振,当时《辨证》亦仅成半部,他得以膺选,岂非陈校长周旋之力欤?

  1949年鼎革之际,余氏已近古稀,而竟以“封建”罪名被革除教职;复因脑溢血而瘫痪,不能执笔著书。以后侍奉无人,独居斗室,1955年为馒头所噎而致气绝,死状甚惨。[16]

  民国以来的文献学大家,尚有张舜徽,著述之丰过于余氏,而偏于总结,论精悍则有所逊色。

  诗曰:早岁春明梦有痕,群书辨证亦纷烦。求名本是儒生事,院士原来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