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下贰人:期待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5:29:20

凯鲁亚克、金斯堡等在诗歌朗诵会上

 

凯鲁亚克手绘的“上路”装备图,包括所携带的行李类别和打包的过程展示。

凯鲁亚克《在路上》续篇《达摩流浪者》简体中文版正式出版

“垮掉的一代”杰克·凯鲁亚克代表作《达摩流浪者》日前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而就在几年前,《达摩流浪者》还是一部真正以“内部发行”方式流传的凯鲁亚克小说——内部交流、复印、盗版,这部备受文化人推崇的小说,以地下的方式流行了5年。

早报记者石剑峰

200本“颜峻”版《达摩流浪者》最高炒到1万元

颜峻版《达摩流浪者》

出版于1958年的《达摩流浪者》,晚于《在路上》不到一年,在某种程度上是《在路上》的续集,而这部小说的简体中文版直到2003年才以“侵权”的方式开始在国内流传,“它的流传成为中国地下文化的一部分。”最早将《达摩流浪者》介绍到大陆的乐评人颜峻向早报记者说,“2001年,廖伟棠从香港带回了台湾商务版的《达摩流浪者》,原来凯鲁亚克不只有《在路上》打动我,我非常喜欢这部作品,甚至已经甚于《在路上》了,所以有了把他介绍到国内的想法。”“在决定把它印出来之后,我知道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致敬——向可能的完美的人生,而不是正在被研究的Beats(《垮掉的一代》)——我受惠于凯鲁亚克、威廉·巴勒斯和金斯堡这些老叛逆……”颜峻后来在Sub Jam(颜峻工作室名)版《达摩流浪者》后记中写道。

“2003年,不能再拖了。无论是《达摩流浪者》还是自己的生活。”颜峻曾写道。也就是在那年,颜峻和他的Sub Jam工作室翻印了200册《达摩流浪者》,每册20元,“我们决定,先由我印200本,作为送给朋友和Sub Jam工作室的合作伙伴的礼物——所谓内部交流,仅供研究——同时也作为征求评论的样书。然后由老文(文楚安)联系版权、重新翻译,我来找出版社让它重见天日。”乐评人孙孟晋说:“我的《达摩流浪者》就是颜峻给的,在我印象中,这部小说在地下摇滚圈十分流行。”对此,颜峻也十分坦白,“我们对外宣称200本,可能实际数量远超这个数字。”老文于2005年去世,版权问题在2003年之后也耽搁下来,直到日前由上海译文首次引进出版。

在之后5年中,Sub Jam版《达摩流浪者》被许多人复印、翻印,在小规模范围内被友情盗版,许多人为求得一本颜峻版《达摩流浪者》,几乎走遍北京街头。在北京蓝羊书店,厚厚复印版的《达摩流浪者》是许多光顾这家书店读者的主要猎物。而那“200册”具有纪念意义的《达摩流浪者》,也被颜峻的“朋友们”蔵着掖着,现在在淘宝网上已经被炒至1万元1本。

《金刚经》就是他们的“LP”

“献给寒山子”,凯鲁亚克在《达摩流浪者》的扉页上写到。寒山子是唐朝著名隐士,出生在陕西咸阳,年轻时还曾有一段时间生活在长安。他中过进士,做过小官。但官场的种种黑暗和无奈,最终使得寒山子弃仕归隐。“隐士遁人间,多向山中眠。……免有染世事,心静如白莲。”

在这本献给中国古代文人和东方哲学的小说中,充斥着凯鲁亚克对禅宗的憧憬,一个对佛教或者禅宗一无所知的读者翻完小说最后一页,大概也能对禅宗略知皮毛,至少了解“拈花一笑”这样的典故。

在凯鲁亚克或者小说中的雷·史密斯的背包里,《金刚经》换掉了《圣经》,成了他效仿东方托钵僧云游美利坚的“LP”。当然,这并不仅是一部向东方宗教和哲学致敬的小说,“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到处都是背着背包的流浪汉,都是拒绝为消费而活的达摩流浪者,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一代人为了买得起像冰箱、电视、汽车(至少是新款汽车)和其他他们并不是真正需要的垃圾而做牛做马,让自己被监禁在一个工作-生产-消费-工作-生产-消费的系统里,真是可怜又可叹。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我期待着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的诞生。”凯鲁亚克在《达摩流浪者》中写道。

《在路上》之后,凯鲁亚克们经过漫长的精疲力竭的旅行,终于在纽约街头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在《达摩流浪者》中,“垮掉的一代”最初重聚在美国西海岸地区,“变得有一点点倦怠和玩世不恭,变得有一点点口不对心起来。现在的我,心态已经有点老了,失却了往日的冲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乡野之夫贾菲·赖德(即加里·斯奈德),然后开始“相信布施、慈悲、智慧和开悟是人生最值得追求的价值范畴,并视自己为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古代托钵僧,在世界到处游历,转动达摩的法轮,累积善果,让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佛,成为天堂里的英雄”。然后,“垮掉的一代”的不少分子转而远离混乱的生活,以最低的物质保障,再次上路,追求“孤独、纯粹和忠于自己的生活”。

笃信禅宗后的垮掉一代们对庸俗中产阶级生活的批判更加极端,“事实上,大学不过是为培训没有鲜明面貌的中产阶级而设的学校罢了。这些人最具体的象征,就是位于校园外围那一排排的高级房子。这些房子的每个起居室里面都有一台电视机,而房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坐在电视机前面,同一时间看着相同的电视节目,想着相同的事情。”

晚于《在路上》出版的《达摩流浪者》也对“垮掉的一代”整体精神面貌进行了刻画。小说中,凯鲁亚克特别记述了“旧金山诗歌复兴”的六号画廊诗歌朗诵,在那次朗诵会上,艾伦·金斯堡首次公开朗诵了代表作《嚎叫》。而1955年10月13日,小说的主人公贾非的原型加里·斯奈德也在“六号画廊”朗诵《A Berry Feast》,这也标志着他首次踏入垮掉的一代行列。

《达摩流浪者》中“达摩”贾菲的原型是美国著名诗人加里·斯奈德。他不仅是1975年普利策奖获得者,也是寒山诗歌的美国英文翻译者和当代最有影响的环保生态诗人。1955年,他与凯鲁亚克在磨坊谷的一座小屋中住了数月,《达摩流浪者》中不少片断依然可以找到这段生活的影子。

1956年,加里·斯奈德前往日本学习禅宗,1959年成为京都大德寺临济宗之小田雪窗禅师弟子。他自1970年开始带朋友坐禅,1874在北加州的家附近盖起一座禅堂“骨圈禅堂”,至今禅堂还每年定期举办禅修营。1958年秋,斯奈德将自己翻译的24首中国唐朝僧人寒山子的古诗,在《常春藤》杂志上发表。他的诗歌主要题材有自然环境、自己的经历,特别是各种工作的体验,如伐木、文献翻译、木工等等,展示自己“在路上”的生活 

读后感

>>>颜峻(《达摩流浪者》在大陆最早介绍者)

相比《在路上》,《达摩流浪者》更真实些,里面人物的脆弱、困惑、迷茫、矛盾,这些人性中“柔弱”的一面真实地流露出来。2001年第一次看到台湾版的《达摩流浪者》的时候,自己和身边那些做地下摇滚的朋友们也纷纷“在路上”,那个时候,中国的地下文化也刚刚夭折,《达摩流浪者》中所流露出的那种气质契合着我们当时的那种心态,所以深深吸引我们。

2003年,我们等不及《达摩流浪者》的正式引进出版,在校订了台湾版梁永安译本之后,通过工作室“出版”了200本,每本定价20元,主要是自己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等圈内人士购买阅读。有趣的是,《达摩流浪者》最初在地下文化和地下摇滚的圈内风靡,最后居然也是以这样一种地下方式流传。《达摩流浪者》在过去5年已经成为中国地下文化的一部分,能和那么多人分享这样一种经历,可能是我最初把这本书介绍进来的最大收获。

在我们那个版本的《达摩流浪者》编后记中,曾提到尽快联络版权,让简体中文版正式出版,但后来我们联系的几家国内出版社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买到版权,所以这5年《达摩流浪者》主要是以这种“盗版”的方式流行,在北京蓝羊书店,他们至今还出售复印本的《达摩流浪者》。

>>>孙孟晋(乐评人)

《达摩流浪者》在摇滚圈备受推崇,这在西方和中国都一样。摇滚人对这部小说(当然也包括《在路上》)情有独钟,首先是他们对凯鲁亚克和《达摩流浪者》中宣扬的生活方式非常着迷,他们漫无目的地旅行、反叛,彻底颠覆传统生活观念。其次,在小说中,凯鲁亚克和垮掉的一代坚持一种激进的避世态度,远离世俗社会,追求一种不存在的世界。个人感觉《达摩流浪者》比《在路上》更有意思,更有一种语言的快感。

你们知道么,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

我期待着一场伟大的背包革命的诞生。

届时,将有数以千计甚至数以百万计的美国青年,背着背包,在全国各地流浪,

他们会爬到高山上去祷告,

会逗小孩子开心,

会取悦老人家,

会让年轻女孩爽快,会让老女孩更爽快;

他们全都是禅疯子,

会写一些突然想到的、莫名其妙的诗,

会把永恒自由的意象带给所有的人和所有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