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越湖家天下:妒妇与“周姥”--文史--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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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妇与“周姥”

陆蓓容

2010年08月10日16:45 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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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妒妇的笑话，在旧书里是比较多的一种。古时识文断字，或者说占有文化霸语权的大多是男人，所以对于女子的“妒”，就产生种种不满，并且写出来供大家嘲笑。他们大多觉得，自己三妻四妾、烟花柳巷都天经地义，老婆对此却只能温柔贤淑低眉顺眼，不然就活该被挖苦。比如这则故事：

　　解学士先生尝吊友人丧妻，入门曰：“恭喜。”继曰：“四德俱无，七出咸备，呜呼哀哉，大吉大利。”闻者绝倒，盖其妻悍也。

　　死生亦大矣，如此吊丧，固然可发一噱，但对于那位逝去的夫人，又何尝有半分尊重？这样的玩笑实在不该开。在旧书里翻来翻去，也就数《妒记》中的“周姥”这段还算平实可读了：

　　谢太傅刘夫人，不令公有别房宠。公既深好声乐，不能令节，后遂颇欲立妓妾。兄子及外生等微达此旨，共问讯刘夫人，因方便称“关睢”、“螽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讽己，乃问：“谁撰此诗？”答云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乃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当无此语也。”

　　虽然作者虞通之也是个男人，倒并没有过分加以辞色去刻薄谢安夫人，这在旧时已算很难得；更难得的是，还真有一些男人为女子说话，虽然数量少得可怜。

　　清代的俞正燮就是一个。李慈铭笑他“颇好为妇人出脱”，罗列的证据如下：

　　其《节妇说》言礼云一与之齐终身不改，男子亦不当再娶。《贞女说》言后世女子不肯再受聘者谓之贞女，乃贤者未思之过，未同衾而同穴，则又何必亲迎，何必庙见，何必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直无男女之分。《妒非女人恶德论》言夫买妾而妻不妒，是恝也，恝则家道坏矣，明代律例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此使妇女无可妒，法之最善者。

　　在彼时，换位思考已不容易，说出来则更需要勇气与见识。俞正燮敢于振臂一呼，实在值得敬佩。可是李慈铭却评价这些话“语皆偏谲，似谢夫人所谓出于周姥者”——“周姥”的典故，真被李君拿来刻薄人了。

　　再晚一些时候，终于又有周作人来批判李慈铭。他说得好：

　　越缦俗儒，满腹都是男子中心的思想，其以俞君语为偏谲本不足异，唯比拟为出于周姥则极有意思，本是排调却转成赏誉矣。以周公制礼，而能得周姥之意，非忠恕一贯岂能至此，可不谓之大贤乎。

　　周作人以为，有俞正燮那样的思想见解，才可以来写《列女传》，确然不错。可是书读到这里，更不免掩卷遐思：假如俞公这样的人多一些，假如他们也愿意写一些关于女子的温馨笑话，那么今天的故纸堆，便能透出更多温暖颜色。

（责任编辑：肖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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