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市旅游局投诉查询:羁縻囚诗 (胡中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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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7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羁縻囚诗

胡中柱


  古人说的“诗穷而后工”真是大有见识。恩格斯曾言“愤怒出诗人”,杜甫有“文章憎命达”之句,毛泽东也说自己最好的诗歌是在马背上吟成的,都证明了这条真理。而穷到了极致,莫过于被囚禁于牢狱了(古汉语中“穷”的意思是困顿,故有“穷通得失”的并列对比),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便是文天祥被俘后在威逼利诱之下,愤然写就的千古名句。“传车送穷北”,在大都被囚两年后,写出了《正气歌》,全诗不假雕饰而大气浑成,感情真切而韵味深厚,更显得作者丹心铁骨,冰雪情操。诗人永垂青史,诗歌永垂文史。

  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所写的《在狱咏蝉》也很有名。在古人心目中,餐风饮露的蝉是非常高洁的。因触犯武后,被诬下狱的诗人,怀着满腹冤屈,以蝉自喻清白品性。其颈联“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说自己处境艰难,抱负不得施展;衔冤莫辩,言论无法上达。寄托深沉,意在言外,物同我一,自然贴切。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打入天牢,也曾在狱中咏桧,有“根至九泉无曲处,此心唯有蛰龙知”之句。奸佞小人执此到宋神宗那里邀功,说苏轼有谋反之心,不求飞龙在天的皇上相知,反求诸深蛰九泉的潜龙,岂非有不臣之心?幸亏神宗皇帝不算昏庸,淡淡地说了句,“彼自咏桧,预朕何事。”不然,就没有以后在黄州当团练使及一系列的东坡故事了。

  终唐一朝,没有文字狱;整个宋代,非常尊崇士大夫。所以,坐本朝之牢狱,如上述二公,所发之声也是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而一旦江山易姓、家国残破甚至沦亡就不一样了。跨宋元二代的汪元量,以琴技而名动朝野。杭州沦陷,他也被掳北去,写下了98首湖州歌,人称宋末之史诗。明末张煌言、夏完淳均有这方面的杰作。不过都是只有坚贞不屈的道德形象,却少努力回天之豪情壮志。相比较,倒是清末谭嗣同的“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别具一格,自身赴难,希望同志火种不绝,身陷囹圄,心游广宇,浩气长存。另有两位反清志士章炳麟与邹容的囚诗也具特色。邹容少年之时留学日本,18岁写《革命军》,呼吁推翻清朝,建立中华共和国。年长他17岁的章炳麟为之作序。二人因此被下狱,太炎先生写一诗赠邹容,“邹容吾小弟,被发下瀛洲。快剪刀除辫,干牛肉作糇。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邹容随即作答,“一朝沦地狱,何日扫妖氛?昨夜梦与尔,同兴革命军。”狱中不改初衷,连梦中都要坚持“革命”扫除妖氛,可谓矢志不渝。可惜壮志未酬身死狱中,年仅21岁。辛亥之后,孙中山大总统追赠其为大将军。

  流传后世的囚诗作者,都是正气凛然的英杰。唯有汪精卫,不但像秦桧那样糟蹋了一个好名字,还糟蹋了一首囚诗。汪与邹容年龄相仿,青年时曾刺杀清廷摄政王,事败被捕,自分必死,写了首“慷慨赴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诗不算差,可惜后来成了天字第一号的大汉奸,有人增改几字后发表于报上,曰:“昔日慷慨赴燕市,曾经从容作楚囚。惜未引刀成一快,终究辜负少年头。”据说汪自己很欣赏此诗,后来还不断吟哦,此被改之诗一问世,便再也不复诵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