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146:請善待中華靈性資糧-----與反儒人士談儒學

請善待中華靈性資糧-----與反儒人士談儒學

 

劉東超先生寫了一篇〔警惕儒学成为“不容碰撞”的意识形态 ——兼与梁涛、吴光、韩星三位先生商榷〕〈以下簡稱“警文”〉的文章，就國學建立學科問題，採取贊成劉澤華而反對梁涛、吴光、韩星的立場。人因其不同的心性取向，不同的學思歷程，不同的社會階層角色，對事情有不同的看法，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學人間的觀點之爭，應該有揖讓之禮，君子之辯，不在否定對方人格，只是論證對方之誤，並證成己方之是而已。可是劉東超先生卻在這個地方犯規出格了！

他在论〔五子”儒学_兼答东海先生论“五子”儒学——兼答东海先生〕一文中說：

“在当前网上和报刊上的儒学讨论中，存在所谓“五子”儒学。即架子、矮子、鸭子、花子、门子也。所谓架子者，就是仅是把儒学作为自己摆谱的工具，仅仅是热衷于搞点仪式、拿个样子之类。其本腹内空空，兴趣不过是儒服儒仪而已。所谓矮子者，就是心量浅短、目光如豆，只知世上有儒学（还只是他井窥到的所谓儒学），其他一概不知。所谓鸭子者，就是肉烂嘴不烂，明明错了，就是在那里硬挺着不承认，或者干脆默不作声。也有只在嘴上硬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儒学或儒家，其他一概是假冒伪劣，却在行动上没有多少儒行者。所谓花子者，就是借儒学之名四处找好处、寻利益，甚至直接向人伸手要钱。所谓门子者，就是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形成各种门阀或山头。在当前儒学思潮中，这只是五种比较典型的现象，另外还有其他有趣的荒唐表现。拙文《警惕儒学成为“不容碰撞”的意识形态》仅是就五子儒学中部分现象提出一点分析。既不全面，可能也不一定准确。而且，我批评的三位学者的表现并不是五子“现象”中的典型者。我只不过借他们尚可以讨论的一些言论（当然还有许多无法讨论的言论）想展开议论而已。“

 

就劉東超先生此一論述來看，所謂“五子”現象，其實根本就不是儒學，而是人間心性低劣者的共同病灶，正是各教門，各學派禮樂教化施予之對象。劉東超先生以命名抹黑法，將此共同病灶，移花接木的用為定冠詞，掛到儒學頭上，創造出“五子儒學”之一名，用以抹黑儒學，的確相當不厚道，欠佳基本誠實，也欠缺基本學德修養，這是很令我遺憾的。請問劉東超先生: 儒學之學理論說，可有鼓舞．幫助．指導．倡議“五子”之道的麼？如有請具體指正出來，如無，那麼你將心性低劣者的病灶，指實為儒者的特質，能符合邏輯論證的基本要求嗎？更且還將“五子”之道，栽贓到儒學身上，這樣的心態與立論，未免太歪斜了吧！

劉東超先生更進一步說，梁涛、吴光、韩星三位先生“的表现并不是五子“现象”中的典型者。“….如此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詞，真讓我嚇一跳，梁涛、吴光、韩星三位先生不過寫文章批評劉澤華的論點，怎麼就成了”非典型”的架子、矮子、鸭子、花子、门子呢？劉東超先生使的是那門派的獨門暗器？這下手也太重了吧！

 

 再者，學者學養固然有深淺廣狹與門類之別，但做為一個學者，總必須具備基本思考與識別能力，否則香臭不分，米石同觀，還有什麼資格談學論道呢？劉東超先生用「“不容碰撞”的意识形态」一語來指稱儒學，依我看就是嚴重欠缺基本思考與識別能力。大家都知道什麼是「“不容碰撞”的意识形态」，只有政治暴力能夠框定之，儒學如何能有此政治暴力？況且大家都知道當前「“不容碰撞”的意识形态」，只有馬列主義能當之，劉東超先生難道連這麼一點基本常識都欠缺嗎？難道又是明知故犯，故意以此抹黑儒學麼？

接下來劉東超先生又在“警文”中為劉澤華的二分法辯護，在此我無意介入此爭辯，但我要提醒劉東超先生，人之觀天地萬物，自可以有諸多方便法門，但千萬不要執迷於自己的觀法，以為我之一觀，真理就在手在眼了！其實自我之一觀，也正是自我心態之投射，一如燈光投影之想像描模，是自我想像世界，操弄世界，框定世界的一種手法而已！如果不具備“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的柔軟心，那麼，我觀就是我執，就是一種意必我固的陷阱，將天地萬物框限在自我心識之中，自娛自樂，自高自許，卻天可憐見的，怎一個“愚”字了得！

隨後劉東超先生又提出現代與傳統之爭，他說“刘泽华的观点可阐释为，儒学正是具有这一社会形态赋予的本质规定因而在总体上具有前现代的特点，并因此具有对现代社会的异质性和不适应性。”這其實是個老問題，也是二分法腦袋，因為對二分投影真理性之深信不疑，所自造迷障而難以逃離的思想陷阱。

 

要說明其中的道理很不容易，但可以約略的說：

１．  直線與曲線問題．以及思想資糧不會是主動宰制力量。一般論者的潛意識中，總假設，事物事理是一種直線進行模式，其實這根本是一種嚴重的錯誤。天地人間萬事萬物之間的重重關係與因果鍊，包含著無限的數理關係，包括著難以想像的多重曲線關係。而時間之曲度．維度．軸線與跳躍，也是多種多樣，重重無盡，古人之某一思想．某一著作．某一文物，可能在某一時間出土，在某一時間影響某人，再借此人之勢與力，進入現代社會重重無盡的張力網中，在現代社會造成許多後果。因此對儒學給予“前現代”的規定性，根本不是儒學與人間社會的真實象，而是學者腦中粗糙．簡單．進步主義心態的構建物。再依此自我構建物，想像儒學“对现代社会的异质性和不适应性。”究其實際，仍然是自我心態之自說自話，自以為是而已！蓋思想心靈之為物，不論其對錯，都是豐富．提升．壯大．鎚煉．引發人類心靈的重要資糧。做為靈性資糧，類如萬物之為人所用，如何用，如何消化吸收，如何壯大自我之身心靈，唯在活生生之我人．唯在其真空妙有之一心。生今之日，用今之事，成今之人，難道讀了儒學，這個今之人就成了古人，就會對現代社會構成“异质性和不适应性”？同理可證”精華糟粕說”也是一種想當然的說法，對古人古物古思想，問題只在你自己的取精用宏，只在你自己的善繼善紹．善於發明創造，靈活運用。古人所凝結的思想，不是一個固定的物質工具，因此不能用物的觀點評說什麼”精華糟粕”，做為不定形的心靈資糧，古人思想本就不具備獨立完足性，其運用與吸納還是在人心本身之靈慧而已！只要心靈得到教益，負面事物同樣具有正面價值！

２．  存在的規定性。劉澤華等人經常喜歡故做高明的使用“社会形态赋予的本质规定”一語，其實仍然是他腦子裡，不食煙火的自我想像！其實社會形態如何能有本質規定性，社會做為自然環境的依存物，其本質規定性只能讓位給天地人間的自然屬性，比如天所代表的宇宙張力，宇宙理則；地所代表的萬物生長之機，存有之理；人所不可逃離的手足口耳鼻心，食衣住行育樂性。儒學立足於天地人的大義大理大章法，固然具體言說可以悖謬於現代社會之形態，但只要天地不毀，人間常在，其大義大理大章法，總是人間社會永遠需要參考取用的資糧，怎麼還會有“对现代社会的异质性和不适应性。”之問題呢？難道一個當下的活人，竟可以成為經典的直接傀儡，任由古代經典將他操縱成一個古之人？

３．  古今同構，歷時共在。這些反儒者最喜歡用“封建社會”之一詞來抹黑儒學，其實只是自己思想懶惰的代名詞而已！所謂“封建”，說到底，也不過是權力家有，血緣繼承。試問現代社會能沒有嗎？財產繼承權不就是一種權力家有，血緣繼承？再說“封建”也有異姓派任，以及地方自治，地方分權的因素，怎麼“封建”就一無是處，怎麼“封建”成了古人專利，現代社會就一點沒有嗎？再說“封建制度”是古代社會根本而必要的產物，也為中華文明的壯大做出過卓絕貢獻，怎麼可以非歷史的否定“封建制度”，將之醜化成極惡之邪魔呢？這樣的心靈，到底算是一種意氣用事，還是學術理性呢？更何況封建=儒學嗎？封建體制的問題就是儒學的問題嗎？…..

總而言之，評說萬年文化大局之是與非，只能站在萬年歷史人文的共性共德上來看，如果只是站在現代社會的殊異性上，將現代社會殊異性視為真理標準，以之評斷中華文化義理之是非。此種邏輯論證類如站在老人的殊異性上，以評說少年青年之非義非人，其結果肯定是荒唐可笑的！

以上簡單論說，也許只是我個人的突發奇想，不敢謂是，我期待反儒人士有以教我，感激不盡…。

孔子2561年3月19日[10] 皮介行 寫於 光文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