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卉种子播种方法:以笔为锄——《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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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笔为锄——《凿空》(2011-01-31 22:45:03)转载 标签: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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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空》是有声音的书。寂静和声音,或许是这部书一个隐蔽的主题。《凿空》中的声音很遥远,远自新疆,但这种远不仅是地理上的;遥远的声音,也是微弱的声音,是穿过了这个世界巨大的嘈杂、这个世界的无限热闹,然后游丝一样侥幸、偶然地来到我们耳边的声音。

所以这书是要安静地读,爱热闹的人就把这书放下。

2008年底,我读到亮程这部书的稿子,2009年《人民文学》第一期选载了其中的部分章节。那时我就觉得《凿空》有一种隐约的重要性,不仅是作为文学文本,更作为一种针对现实的书写,它寄意遥深、忧思遥深。

从那时起,这个世界上发生了许多事,亮程所写的远方也发生了许多事,回头再看《凿空》,就知道亮程书中那微弱的声音原来是如此真实、如此痛切,那些声音不是和我们无关的,原来是密切相关。作为一个散文家、小说家和诗人,亮程的笔如同锄头,他用这锄头刨天空,他用这锄头在地底刨洞,他如此痴愚,但痴愚者在天空和地底也许就恰恰就知道了地面上的消息。艺术何以能够抵达真理?艺术家为何能比我们多看到、早看到某些事物?《凿空》提供了一个有力的例证。

我喜欢《凿空》这个名字。在这小说里,在阳光下,无数人在坚实的地面上忙忙碌碌地生活着;但在夜里,在寂静中,有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怀着各种欲望、各种情感,在我们的地面下秘密地挖洞,在“凿空”。

无论是写小说,还是写散文,亮程的根本身份是诗人,他在这小说里建立了非常繁复,指意多端的隐喻与象征的体系,他精确地捕捉事物,但所有的物又同时不是此物,它一定会指向别处,在指向别处的一瞬,这事物发出耀眼的光芒。

亮程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练熟练的小说家。但也许恰恰因为他不是,他本能地抓住了小说艺术的某种深微的本质。

最近闲来无事,重读《红楼梦》。窃以为,曹雪芹对小说艺术的理解二百年来无人企及,至少在汉语小说中,曹雪芹所想到、所达到的,至今是“无人会、登临意”。我一直找不到一个词可以概括《红楼梦》的艺术精髓,现在我从亮程这里觅得了这个词――就是“凿空”。就是,在如此结实、每日每时地充塞着我们的耳目,占据着我们的心的实在生活中,小说家有能力“凿空”,有能力面对这么无可争辩的“实”与“色”,去找到那个“空”。有时候,我们迎着那个“实”去,阳光下目迷五色,反看不到何为“实”,看不清它的本质它的真实面貌,但是,当我们找到那个“虚”,找到那个“空洞”的时候,当我们在深夜里在洞内潜行谛听的时候,我想,我们真的知道了白日里地面上那世间万象。

《红楼梦》有此精神,作为小说,它无限地“实”,又无限地“虚”。这是曹雪芹所掌握的小说艺术的重大奥秘,是一个小说家应对他的世界的隐秘和险要的路径。这个“虚”、“实”之辨,中国现代以来的小说家大多没想清楚,如今红尘滚滚,更是顾不上想。现在,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亮程却是一个“凿空”的小说家,联系到他的前一部长篇,名字竟叫《虚土》,原来不是偶然,原来是处心积虑是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