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赛纳丽城样板间:我的自述(1)-新视野- 创新芬享 -优米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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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述(1)

编辑:关小东 2010-09-30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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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江苏省南通市一个书香门第。据家谱记载,先祖上溯可至北宋范仲淹先生,而有史书详尽可稽考的,则可从明末清初我的十二世祖范应龙先生算起,直到我的父亲范子愚。这十二代人里,出现了数以百计的诗人、文学家、画家,而足可彪炳于中国文化史的巨擘大师至少有范凤翼、范伯子、范仲林、范罕等人。范伯子肯堂先生是我的曾祖父。他是同治年间杰出的诗人,开一代诗风,与同时期的大诗人陈散原,两峰并峻,是诗史上“同光体”的代表人物。由于他们两老契好,遂结儿女姻缘,近代的大画师陈师曾成为范伯子的乘龙快婿,为文坛佳话。南通范家之所以四百年文脉不断,原因大概是范家出大文人而不出大官僚。十一世祖范凤翼曾于明末当过朝廷的吏部主事,但由于力荐东林党人,遭佞臣弹劾,请告归,修“退园”于南通,不复出山,得免屠戮之灾。范家自兹以文人世家闻名江左,而不是官宦世家,不会朝盛而夕衰。陈师曾即是我的姑祖,以提倡文人画著称。我今天提倡新文人画,一方面说明家学渊源;一方面也是为了和姑祖的观念划一界限,使文人画在新时代具有新的生命。

 

我生于1938年农历七月初八,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使中国的半壁河山成为沦陷区。我是在逃难的途中呱呱落地的,在苏北的农村中度过了颠沛的襁褓生涯。我最蒙眬的记忆,便是农村的儿童围着我的木窝玩;还记得有一条温驯的大狗,常和我分食手中的饼饵。但待到再进城时,这文学世家已凋零不堪了,原因是家贼发国难财,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变卖一空,剩下的是几间破房和几千册书。那时书是一文不值的,而家贼也不识版本之可贵,所以至今我们幸藏的一些图书便成为珍贵的典籍。我的儿童时代便是在这清贫的知识分子家庭中成长。家中的一切都很简陋。父亲范子愚先生,是一位渊博的学者,善诗文;但绝无治家之术,也不知名利为何物,一生从不愿发表任何诗或文。他真是述而不作的典型。直到晚年,我劝他出一本诗集,老人才表示同意。印出来之后,他很高兴,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猎取名誉的工具,几十本书锁在抽屉里发霉,只拿出一本供奉于母亲的灵前。父亲为人老实迂阔,但他的诗却是风华婉转、荡气回肠的。抗日战争时期写过不少爱国主义的好诗,但他写诗好像就是为了感情的抒发。他教中学的语文、历史、美术、外文,由于熟读文史典籍,讲课别具风格,引人入胜。家中的一切全靠贤惠的母亲缪镜心先生。在我的印象里,她不仅容貌娟秀美好,而且性格极其温和,从事小学教育五十年,在家乡声誉极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南通市政府委员和政协常委,却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诬陷折磨而死。这是我一生不堪回首的、最悲痛的事。清贫的家庭生活,并没有影响文学世家的乐趣。父亲告诉我们,范家的风水好:院中的一口井,井水十分甘美的,有三百年的历史,和整个天井结合起来算是一方硕大无朋的砚台;而门外有一座越一千三百年的唐代宝塔--光孝塔,八角七级,算是一枝插入云霄的大笔。有着这样的“笔砚”,还写不出大块文章吗?父亲教我们苦读,所用的不是戒尺,而是言传身教,是他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文人气质、他的博闻强记和高尚的人格。他教我们兄弟三人作诗、论文,他吟哦的声调沉雄悲凉,犹如风之入松,涛之入海,气势实在磅礴得很。我记得明代归庄的《万古愁曲》滔滔万言,经过父亲一吟,那简直令人泣下;他吟鲍照的《芜城赋》,悲壮激越,至“千龄兮万代,共尽兮何言”,我们都会感慨很久,沉浸于对千古兴亡的怀想之中。我们兄弟都会作旧体诗词,完全是靠这种耳濡目染而熏陶出来的,这恐怕比成年之后力学,花的力气小,而理解得更深透。在科学和艺术上,我以为从幼年开始十分重要。这时的心灵没有被沉重的生活和复杂的社会磨上老茧,柔嫩的、美好的心,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有最灵敏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