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市民政局:一些思想碎片

                  许锡良

 今天比较累，没有心思系统地撰写文字，就信马由缰、随心所欲地乱写几句，算作思想碎片吧。

1、网络时代凡是有点想法而且又喜欢公开表达的人，要想不被人骂，那是不可能的。网络时代不能够追求一片赞扬之声。一个人在网络上有七份赞扬，三份责骂那就是非常了不起了。比较正常的是一半赞扬一半责骂，因为，如果你受人赞扬，同样也有人不同意你的立场观点，因而责骂你。还有一种就是你的思想实在太吸引人了，也会遭受到人的责骂，这个时候，责骂可能不需要理由，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太优秀，太卓越，太有吸引力了。网络这个最大最开放的自由思想市场，其实是祼奔的思想，任由人选择的地方。在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保护你的头衔，唯一让人认可的就是你的思想。你的思想没有吸引力，头衔再多也没有用。网络时代，一个学者还没有被人骂过？这足以说明他不是学者。他很可能是失语了，或者干脆被这个时代所抛弃了。

2、不要骂网络上活跃的那些思考者，网络其实才是检验思想深度与影响力的最好地方。在意识形态主宰一切，在学术体制弊端顽疾无法化解的情况下，学术思想界其实只能够是权力争斗延伸，对于真正的学术思想来说，那才是真正的逆淘汰。网络就像一个最好的照妖镜，是骡子是马拉出来一蹓就一清二楚，其他都没有力量。古今中外的任何思想，任何言论都随时随地地可能出现在这里。即使你读过再多的经典著作，只要在网络上发言，你私人的阅读立即就变成了公共的知识。

3、有人常常用宏大叙事赞扬中国传统文化，赞扬儒学，可是如果你也用宏大叙事来作点批判分析时，立即就会有人指出，你还没有读到圣人的微言大义。

4、文化的弱势，只要是在自由开放的前提下，则只能说明这种文化本身的缺陷。要么不够博大，要么不够精深，要么干脆不成体系，矛盾百出，现实的兑付能力太差,要么干脆就是反人性、反人类，才导致了人类的冷落甚至抛弃。儒家文化或者说儒教在世界上的弱势，恰恰说明了这一点。让一个社会绝大多数人都活得痛苦的文化就是劣等文化，遭受淘汰是毫不足惜的。

4、反传统可能取而代之的是更恶劣更糟糕的规则，这是肯定的。但是，世界上也不乏走出传统之后得到了新生的国度。比如日本之脱亚入欧、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特别是二战之后经美国民主宪政洗礼的日本。传统可以用野蛮文化来反，也可以是遇到更文明，更优秀的文化的结果。满清入关就是儒家文明遇到未开化的野蛮文化。但是接受了儒家文明洗礼的满清遇到英国新教时，那种三千年未遇之变局，就是劣质的。一种野蛮常常被另一种专制所消灭，并不是其中一种就一定是值得肯定的。一种专制被另一种更野蛮的力量所反对甚至所消灭，这在世界上是很常见的事情。秦始皇“焚书坑儒”，并不证明儒就是好的。

5、将中国传统与西欧传统，特别是古希腊传统混为一谈，常常是造成一些儒家自由主义者或者儒家宪政主义怪胎的根源。儒家宪政主义者常常拿西方宪政的话语生搬硬套在儒家文化上，还说自己是传统文化的捍卫者，是正宗的儒家学者。任何人一经被儒化，要他再讲出逻辑清晰的道理，恐怕比登天还难了。

6、要民主还是仁政？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提问是不是头脑发了昏。世界上最治理得最好的国家都是民主国家，而自古至今却还没有一个仁政的榜样。仁政是什么玩艺啊，怎样成为了与民主对立存在的一个必然选择？似乎一提民主，就没有了道德，也没有了理想与信仰，就成为粗劣的政治技术。世界上那么多的民主法治国家，他们没有理想？没有信仰？没有道德？在中国一谈民主，儒家学者常常就拿没有道理与信仰来吓唬人。似乎抛弃了儒家的那套鬼话，中国人立即就会沦为禽兽似的。

7、日本经过民主法治改造之后，终于成为了亚洲第一个成功将权力狮子关进了铁笼子的范本，新加坡本来还是民主宪政的产物，经过儒化变成了一个由权力狮子将羊群关进铁笼子的国家。不论怎样，都是有秩序的。而中国呢？目前是狮子与羊群都放在外面，狮子吃羊群，羊群逃跑或者混乱。苛政之下的暴民，还有暴民之上的苛政，同时共存。要苛政与暴民之间和谐谈何容易。

8、权力这东西就是这样的，当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唯恐权力不大，专制不力。一旦倒霉下台，遭受牢狱之灾时，就想到了平时掌权时恨之入骨的宪法、法律。说不够民主，程序不公。庄子曾经作《胠箧》，那里的道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为了对付撬箱子、掏口袋、开柜子的小偷而做防范准备，必定要收紧绳结、加固插闩和锁钥，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聪明作法。可是一旦大强盗来了，就背着柜子、扛着箱子、挑着口袋快步跑了，唯恐绳结、插闩与锁钥不够牢固哩。既然是这样，那么先前所谓的聪明作法，不就是给大盗作好了积聚和储备吗？自己掌权时，唯恐权力不够专断不够独裁，一旦失势，成为阶下囚时，又恨别人掌握的权力太专断，却不想这样专断的权力其实也是自己参与构筑的。刘少奇受难时才想到拿宪法，程维高坐监狱才知道要建设公民社会，做一个公民，这都是笑话。

9、一个人如果不思变革体制而只想做一个好官，那如果不是作秀，就是弱智。非法治社会的官场就是屠宰场，被屠宰掉的都不冤枉，无论是查无实据，还是证据确凿，无条件倒在官场上的，就都是罪有应得的。只有倒在变革体制的路上的官员，才值得后人纪念。

10、一个民族一旦产生圣人，黑白颠倒，是非不分，这是必然的。因为，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圣人横行的社会，常常只认一个真理，那就是凡被杀者都有罪。就像少正卯那样。圣人让人失去思考权利，也失去思考能力。顶着圣人的光环做坏事，才能够做得长久。圣人又被抬出，做坏事的机会又多了不少，苛延残喘的时间又要延长不少。

11、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这是亚里斯多德说过的话。谁不关心政治，政治将以更特殊的方式去关注他。

12、世俗的人拼命地为自己贴标签，而佛陀却让人去撕掉标签之后看看赤裸的自己，体验一下那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感觉。有意思的是，《圣经》里也说：“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太十八3）。这些人生哲理，中国的儒家文化能够明白吗？那些致力于儒学的政治化、儒学的宗教化、儒学的社会化、儒学的生活化的学者们，弄那么复杂做什么呢？每一样化其实都可以用“升官发财”四个字来概括的。

2011年1月27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