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王强者艾尼路:探望大山深处幸存的抗战老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17 00:07:54

探望大山深处幸存的抗战老兵

 

 

这个周末我有幸做了一次“自愿者”。

在电视上我们经常看到各种各样的自愿者,他们有着统一的着装,规范的动作,甜美的笑容,由于出色的工作,还会得到各种各样的表彰。

可我这次跟随的自愿者团队(关注黔籍抗战老兵群),他们却没有这些光环。这群全省各地的自愿者来自不同的职业,有教育工作者、公务员、医生、企事业单位、个体户。年龄最大的65岁,最小的20多岁。他们当中好几个身体不好,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的等。但为了一个美好的心愿和怀揣一颗感恩的心他们走到了一起。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为了弘扬我们的民族精神,为了让那些在抗战中出生入死的黔籍将士死者得以安息,生者活得有尊严,几年来,他们牺牲休息日和节假日,爬山涉水去祭奠那些为国捐躯的勇士,想方设法去寻觅尚存无几的老兵,给他们送去亲切的问候和崇高的敬意,并从自己不多的收入中拿出也许是给老父老母买营养品或给孩子买奶粉的钱,给那些仍挣扎在贫困线上的老兵们送去慰问品和慰问金。以慰藉老兵们无望返乡的寂寥之心,并为他们窘迫的生活尽绵薄之力。

这次的行程安排是到遵义看望几个刚找到还幸存的老兵。

20日早上8:30,我们一行18人从贵阳出发,中午到达遵义并与当地的自愿者汇合。吃罢中饭,在让老人们午休后,3点多钟去接现居住于遵义城内的两个老兵来一起吃饭,并给他们奉上来自民间的纪念抗战胜利六十五周年纪念章、以及我们自愿者成员捐赠的慰问品以及慰问金。

兵分两路。

在一位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我们一行来到当年柏辉章的勤务兵葛世才的家。这是位于一个小菜场内的老式居民楼,拥挤的街道污水横流,街边凌乱的摆满各种蔬菜等小摊。据向导介绍,老人现居住的房子是租借的。不知这楼房是什么年代建造的,底矮的楼梯扶手,狭窄的楼道,与现代建筑形成天壤之别的对比。老人位于三楼的家还算整洁,但屋内简陋的摆设,让我们不禁唏嘘,我们几个抗战将领的后代在已捐自愿者基金的情况下,又情不自禁的自动现场捐了一些钱给老人。老人神智还比较清楚,我们问了一些当时他们参战的情况,但由于当时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他已记不太清楚。

两路人马相继接回两位老兵,气氛很是热烈。大家听老人讲抗战时的故事,与他们合影,给他们带纪念章。看得出老人们很高兴,我们每一个自愿者都在心里为老人们祈祷,愿他们健康长寿!给我们更多看望他们的机会。

按照计划,第二天的行程是到一个叫三盆的地方去看望另一位不能前来聚会的老兵。据说离遵义30公里,其他情况不清楚。

早上8:30,吃完早餐,我们一行五个车,20多人又开始向既定目标进发。

不知是要考验我们的虔诚还是意志,这天天气异常的阴冷。厚重的云层黑压压的向一口反扣的大铁锅将天空压得低矮昏暗,还不时下着零星小雨。我们的车队就在这烟雨迷蒙中沿着谈不上等级的山间公路盘旋。蜿蜒起伏而崎岖的公路不断延伸着,一弯又一弯,在山顶与山脚间循环往复,一村又一镇,我们艰难地前行,好容易到了三盆,可却被告知还在前面,也不知还有多远? 11点多,我们总算到达目的地,80公里外的芝麻镇。80公里的路程却行驶了近3个小时,这样的天气这样艰难的行程好像预示着我们这次的探望将会是不寻常的。

在镇政府停好车,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我们又沿着崎岖的小路,穿过泥泞的田埂,来到了老英雄的居住地。

已收完了庄稼的田野在初冬阴冷的绵绵细雨中呈现一片萧瑟的景象,而坐落于田坝边的一栋破败不堪的老式木屋更显突兀而扎眼。假如不是因为听到我们嘈杂的声音而从房里走出一位60左右的女人,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房子还能住人。

 

                                                           这就是老人的家

 

跟随着女主人我们走进老兵的住房。可映入眼帘的哪像个家?本应是五间的正房只有三间(包括堂屋)还四处呲牙裂缝,屋里的板壁上到处订着油布,用以遮风避雨。大白天还开着电灯,但昏暗的灯光仍看不清家里的摆设。在慢慢适应屋里的光线后,我们终于看见窗户下的铁炉子边坐着一位苍老、瘦削、佝偻着身躯的老人,无庸质疑他就是我们要探望的老兵了。

                                    别说电视机,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这个家里别说电视机,就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看不到。那位估摸60岁左右的女主人措手不及的忙着招呼这群突如其来的客人,她想倒水却找不到这么多的水杯,我们也婉转的谢绝。她又忙着用筲箕端出可能是家里用来换油盐的葵花籽招待大家。后从询问中得知她是老兵早已出嫁的独生女儿,18年前因母亲去世,便只好弃自己的家于不顾而回来照顾自己年迈而体弱的老父亲。

  

                           为照顾伤残年迈的父亲,18年老人的独生女儿只好弃自己的家于不顾

 

屋里实在狭小而杂乱,在老兵的对面她的女儿给大家摆了一条农村里常有的长凳外就没有坐处了。我们有一半人在屋里,还有一半因屋里插不下脚而只好站在门外。基本安定后,有人便在昏暗的灯光下开始拍照,挨老兵坐一起的便开始向老人询问关于他参加抗战的情况。老人名叫舒仕忠,已经94岁了。但一提起当年打鬼子,老人的萎靡一扫而光。他思路清晰口齿清楚地给我们讲述他从军参战的经历:1937年他曾在柏辉章师长的102师并参加了上海的淞沪会战,受伤被打散后被收容于121师。一路跟随部队且战且退,由于打仗勇敢被升任为排长。后再次负伤又因伤重转到四川军政部养伤,守弹药库、军械库。不断转移便回到了遵义,1947年因不愿到新疆屯边而回到老家。

我们问他能否记得当时唱的军歌。怎么记不得?老人一下兴奋起来,一首接一首的唱了起来:肩上扛着枪……;我们都是神枪手……;战长江、战黄河……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到敌人后方去……老人一字不漏的顾自唱着,眼睛随着歌唱变得炯炯有神,我们相信歌声已将他的思绪带到了那硝烟弥漫刀光剑影的战场。

怕老人太过激动影响身体,我们让他歇会再唱。老人意犹未尽的说我可以唱一天一夜。我想,这也许是老人多少年来都想一吐为快的心声,是多少年来沉于他心底不敢言说的荣耀!可是,这么多年来,可能从来就没有人想过要去倾听,还可能不让他提起。老兵们寂寥的心、封存的往事在六十年后才得以宣泄,这迟来的尊重让我辈汗颜。

 

                                                             老人说:我参加抗战八年……

 

我们没有听到老人对生活的抱怨,却在他似乎平淡的叙述中说道:我参加抗战八年,却被管制了九年(因为他曾因为作战英勇而任过排长)。这平静的话语中包含了多少的辛酸与屈辱?这哪只是9年的管制?这带着几何级数的9年不就等于他的这辈子,从而导致他现在的窘迫?

                                             带上纪念章的老兵重现军人风采

 

我们给老人带上了那枚代表民众心声的纪念章。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不是来自政府的荣耀激动不已。我们说给他照相留念,他马上挺直了腰板,军人的风姿立即重回到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那份庄严让人肃然起敬。他说,你们一定要把照片寄给我啊。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我们一定寄给你,我们还会来看你,到时还给你照。

接着有人提议把因战争中腿伤现已行走不便的老人扶出到堂屋外跟大家合个影。刚照完相,一位58岁的自愿者突然给老人跪了下去。并大放悲声的说道,老英雄我们对不起你啊!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在这位老英雄面前,面对他这么恶劣的生存环境,我们心灵所受到的震撼让人不能承受,心中的痛楚不以言表,此情此景只有这深重的一跪才能表答我们对抗日英雄的崇敬!随着他给老人磕头的响声,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动容,一片呜咽。老人的女儿也跪着与我们相拥而泣,这份悲仓感天动地!

我们没有想到老人的境况会是这样差,所以也没有做更多的准备,只是买了一些慰问品和给他聊表心意的1000元慰问金。然而在此情况下,我们几乎所有的人都主动又给老人捐了款,虽然不多,但我们的心意可以让老人的冬天不会太冷。

回来的路上,大家一致在商讨着怎样改变老人目前所面临的困境。并在继续切实地实施着。

昨晚远在他乡的柏辉章将军的孙女柏梅女士在与我通电话得知老人的情况后,泣不成声的表示要给老人买一些过冬的东西寄过来,今天打电话给我东西已寄出。

我无意指责那些花天酒地,沉迷于灯红酒绿的人们。但如果他们能身临其境的看看这些曾为国家为民族抛头颅撒热血的髦耋老人还过着这样窘迫的生活,我想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吧?

 

 

                                                                                                    2010.11.24.凌晨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