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趾头血管瘤:失落在太阳山里的青春岁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23: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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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蝶竹淡月   朗诵:桔子
人活一世,酸甜苦辣都会尝到。有的人遭遇的早一点,有的人遭遇的晚一点。这既有历史和社会的原因,也有家庭和个人的原因。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好好把握现在才最重要!下面我给大家讲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山村,家境非常贫寒,兄弟姐妹很多,父亲重男轻女,母亲从未喜欢过我,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父爱和母爱,幸运的是奶奶给了我温暖,弥补了我生活中的缺憾。在求学之路上,奶奶一直默默地支持着我,我能够走到今天完全是奶奶护佑的结果!
六岁时,我和同龄人一样开始上学了。整个小学校,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共五个班,只有两间教室,两个老师。老师也是小学文化程度,师资力量相当薄弱。两年后,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懵懂的我们也投入到了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经常参加批判大会、参加游行……
小学毕业后,父亲不让我继续读书了。报名那天恰好下雨,家里人都在睡懒觉。我吃了早餐,拿出奶奶偷偷塞给我的卖鸡蛋的钱到中学去报了名。父亲见木已成舟,就给我提出一个苛刻条件,要我每天必须采一背篓猪草。学校在一个很高很陡的半山腰里,离我家大约有十多里路。那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太阳山。初中两年半,我每天都是背着背篓顺着山路走去上学,上午上半天课,下午请半天假采猪草。每到傍晚,奶奶就在山下大声喊我的名字,直到我答应为止。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奶奶呼唤我的声音在大山深处久久地回荡,能传出很远很远。那喊声是奶奶对我的关爱和期待,从此一直回响在我的记忆里和梦中。
每天下午,是我采猪草的时候。我总是边采猪草边摘山果吃,歇下来的时候,时而抬头看看天上的朵朵白云,时而低头望望山下奔流不息的清江河水,心里惬意极了,一点都不感到苦和累。初二那年,我们生产队里共有五个初中生组成了一个试验小组,种了八分试验田,经过我们的努力,取得了丰收的成果,玉米个个都是又大又壮,红薯个个都是又粗又壮。为此,区里组织了演讲报告团,每个公社都要巡回演讲,好多学校主动把我请去演讲,年仅十三岁的我,第一次走上讲台说的开场白是:“各位领导、各位社员同志们,大家好!我在这里向各位领导、各位社员同志们致以亲切的问候!并向大家致以热烈的祝贺!”顿时掌声四起。会后,区委宣传部长惊讶地问我,你怎么知道说这些话的呀,我说我是听别人说了,跟着学的。省城的报纸头版头条刊登了我们五个娃娃种实验田的新闻。我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文章的开头是:叮铃铃、叮铃铃,打个电话到北京,向毛主席汇报喜事情……
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只有百分之四十的升学率,我竟然被录取了。可母亲无论如何也不准我再读了,不管她怎样说,我就是不吭气。春节过后,父亲要到县里开会,走之前跟我说:“你妈妈准你读你就读,不准你读就算了。”我仍不吭气。还是奶奶看出了我的心思,再一次拿出她攒了很久的、裹在手帕里的、皱皱巴巴的一大把零钱给了我。高中两年半我是住读,总算学了一点东西,我最喜欢数学,老师还没讲,我就把练习题都做完了。最差的是作文,每次写作文就是批判文章,没有办法只好抄报纸。高二那年出了北京的黄帅反潮流和东北的张铁生交白卷上大学的事件,我们学校也处于瘫痪状态,学生批老师,老师怕学生,在这乱哄哄的气氛中,我高中毕了业。离开了学校,我以那个时代青年特有的热情,响应党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回到家乡,干劲十足地投身到了热火朝天的农村建设之中。几年劳动下来,我总也忘不了想再次走进学校重新学习的愿望。一九七七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我知道后欣喜若狂,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可为了全家的生活,我每天还必须挣十个工分,可距高考时间只有两个月,为了实现我的愿望,只得一搏了。每天收工吃完晚饭后,早已是满天星斗,我点上煤油灯,从一元一次方程开始复习。我的期望和努力却得不到亲人的理解与支持。有一次我刚点上煤油灯,大弟弟就把灯拿走了,我又急又气,可母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责备我,我难受得边哭边跑出了家,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好在已出嫁的姐姐回娘家来了,才把我追回来,如果不是姐姐追我回来,我就是在外面哭一夜也不会有人管我。最为心痛的是有一天深夜,全家人都睡了,我正聚精会神地复习功课,母亲却硬逼着我把半堂屋的猪草剁完,我当时心都碎了,我不知道父母为什么对我如此刻薄,处处给我设置障碍,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吗?我边剁猪草边哭:“我不考了,你们让大弟弟考去。”眼泪不停地滴落到猪草里,可根本没有人理我。半夜三更了,我才把猪草剁完,我的哭声好不容易才止住。
考试结束时,同学们都讲得绘声绘色,可我心里没底。想到读书的愿望恐怕难以实现了,心里非常难过。这时大队干部又通知我带队去修管道公路,我只好调整心态,重新投入到公路建设中。天晴时,带领民工尽力完成每天的工地任务;下雨时,组织民工学习。为了尽快完成公路建设,县长决定春节一律不准回家过年,我奶奶并不知道我不能回家过年,年三十晚上天已漆黑了,我奶奶仍在不停地望、不停地盼,期盼我回家过年。
春天很快就到来了。一天,我回家路过县城的篮球场,我的高中老师即我们县里师范学校的校长发现了我,对我说:“月儿,你被市财贸学校录取了。太遗憾了没录到我的学校来。”我听了好高兴啊,从来没有过的兴奋,从来没有过的喜悦。
带着兴奋和喜悦回到了家,只等重新跨入学校的大门了。要到学校报到的那天早上,我多睡了一会儿。起床后,除了奶奶病倒在床上之外,没看见家里的任何人,弟弟妹妹们上学去了,父母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我吃过早饭准备出发了,奶奶把我叫了过去,说:“月儿,我的乖孙女,你把铺盖行李背进来让我看一下再走,好吗?”我背着铺盖行李侧身进到奶奶的房间,背对着奶奶,眼里噙满了泪花。奶奶用手摸了摸我的行李,对我说:“月儿,你走吧。山高路远,路上要小心啊!”我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怀着对奶奶深深的眷恋,背着行李走出了家门。
路过队委会的门前,才知道队里正在开群众大会。村民们看我背着行李从此经过,都自发来到台阶边为我送行。山里人说话很简朴,都对我说:“月儿,你慢点走啊。”这时我发现母亲也来到了台阶边,只望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来为我送行,也许他不把我当一回事,也许他觉得一直对我不好,而良心发现无颜为女儿送行……
长到二十岁,我第一次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家乡。走出贫困的大山,来到繁华的城市,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我终于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跳出了农门,踏上了人生新的起点。